葉槿本來還想安慰一下,怕林半夏誤會,然后自己委屈。
想不到這個姑娘好像并沒有把這個當回事,反而信心滿滿的承諾,要自己查出來小賊,以證清白。
林半夏當時心里是這么盤算的,只要能幫了葉槿的忙,他就得承自己的情。這樣,讓他幫個小忙,幫自己找一下哥哥應該也不是什么難事了吧。
“所以你就帶我來這里查線索?”被林半夏拉出來查案的葉槿,此時站在一家賭坊前。
“你可別瞧不起這里,”林半夏看見賭坊眼睛都亮了“這種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你一打聽王府流出的好物件,絕對有人說的出東西?!?p> 葉槿盯著賭坊門口,來回徘徊許久也不愿抬腳進去。林半夏心想,他好歹也是個皇室子弟,心里不免躊躇。這也是應該的。
“沒事,你也沒什么好擔心的,你把斗篷一穿臉一蒙。根本沒人認得出來,里面的人都是賭鬼,一上頭就是官家來了也不在意?!?p> “你倒是很有經驗嘛?”葉槿也驚嘆于一個小姑娘能這么了解賭坊這種地方。
林半夏嘿嘿地笑,眼神不經意的瞟向了別處?!爸?,那不是和南宮皓經常來嘛。。這賭坊當鋪之間的路,我閉著眼睛都能走?!?p> “賭坊我能明白,那去當鋪干什么?”
“這不是,我倆手氣都不太好。。?!?p> 林半夏之前和南宮皓出門,那都是滿頭金銀,南宮皓也是身穿狐皮,腰盤玉帶。兩個人手里還拿著幾把扇子和名畫。
小斯看了馬上眉開眼笑的迎接他倆進去。
然后兩人就開始一趟趟的往返當鋪,直到兩個人著素衣,別木簪,再被老板喜出望外的請出來。
眼神一瞟葉槿鼓鼓囊囊的錢袋,林半夏臉上就露出來奸詐的笑容。
這錢袋上還用金線繡著幾棵錦竹,也能當好幾兩銀子呢。想到這里,林半夏心底已經歡呼了。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你也別揣著了,咱倆也進去怡情怡情?”半夏臉上的興奮已經止不住了。
“你知道你現在是什么表情么?”葉槿輕搖折扇?!耙荒樢??!幣賄叧爸S他一邊抬腳進去。
“唉!不是!”林半夏趕緊快步跟上,“我這可是為了給你查你家丟的東西,你可得感激我!”
一入內,空氣里便彌漫著一股夾雜著煙草味,汗臭味,飯菜酒水味的奇怪味道。
看見門口那個打牌摳腳丫子的老頭,葉槿就覺得,事情不簡單。
“買定離手!”里面傳來莊家的一聲大吼。
“大!我買大!我買大!”林半夏趕緊撲過去,隨手從葉槿錢袋拿了一塊碎銀放上去。
葉槿心想,她倒是自覺?!澳憔筒幌壬賶阂稽c?萬一賠了呢?”
“不會本姑娘有直覺,今天肯定大賺!”林半夏頭也沒有回,眼睛直直的盯著骰子,攥緊了拳頭,心里默念“大!大!大!”
“要開了??!??!姑娘!剛來就賠錢可不是好兆頭!哈哈!”莊家的一句戲謔,惹得周圍人都發笑。
“你們可別笑,本姑娘早晚連本帶利的賺回來!”半夏仗著身后的葉槿,說話底氣也硬了幾份。
“姑娘身后這位公子不來玩玩?”莊家起哄。
林半夏回過神來,可千萬不能暴露了葉槿的身份“他不用!他就是我家書童?!?p> 葉槿瞪了她一眼,林半夏側耳,趕忙小聲認錯。這亂糟糟的地方要是暴露了身份,別說玩了,再遇上兩個身手好的刺客,命就搭這了。
莊家看了看她,衣著普通,氣質平凡,下的注也不大。便沒把她放在眼里,只當她是來玩玩的小丫頭片子。
“再來一把,我還賭大!”林半夏不服氣,再一片嘆息聲中倔強的繼續下注。
葉槿看著鬧騰的半夏,扶額嘆息。不過輸的也不是什么大錢,就隨了她去鬧。
現在是秋天,他卻覺得有些燥熱,看了眼人群里咋咋呼呼的小姑娘,低頭淺笑。這樣,倒也挺有趣。
一次次的下注開莊,一次次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林半夏終于承認,自己運氣不太好,賭什么輸什么。
而葉槿的錢袋也慢慢見底。
半夏默默收回了手,慫慫的沖葉槿笑笑,收拾東西,打算去隔壁牌室辦這事。
“我還以為你忘了來干嘛的呢?!比~槿看到這蔫了的半夏,想逗逗她。
“本來就是想去牌室打牌嘮嗑的嘛。。就是進來玩兩把,怡情。。?!繃職胂泥潔潔爨斕模植桓省?p> 葉槿伸手摸摸半夏的頭,像安慰一個胡鬧犯錯的小妹妹。但馬上又覺得不妥,緩緩把手收了回來。
“想贏么?”葉槿問。
“還用問?”
“那好,你說吧。賭大賭小?”
葉槿走向賭桌,說實話,他的氣質和這烏煙瘴氣的地方嫉妒不搭,他看起來就像是個該品詩論畫的謙謙君子。
不像半夏,結實,百搭。
葉槿從腰間取了一塊羊脂玉牌,上面雕刻幾枝臘梅,不是什么新奇的花樣,但惹得眾人扎眼的,是玉佩下那條明黃色的流蘇。
原本嘈雜的大廳瞬間安靜了起來,莊家也詫異的看著面前這位公子,嘴巴微張,卻遲遲不知說什么。
“各位,我賭大?!比~槿微笑著淡淡的說。
果不其然接下來幾把,把把用那塊黃流蘇羊脂玉下注,林半夏贏得體滿缽滿。
她似乎也沒意識到為什么,連續贏了這么多,只覺得自己鴻運當頭。
“開莊!大!姑娘又是你的?!鼻f家和她說話也變得客氣了很多。
“謝了謝了!”林半夏笑的合不攏嘴,把桌子上的錢往自己懷里攬去。
這回林半夏是滿意了,算了算不僅本錢回來了,還多出來好幾十兩。
“你們看吧,我就說我早晚連本帶利贏回來!”半夏炫耀到。
“是是,姑娘運氣到了誰也擋不住?!敝車環Ψ畛械穆曇簟?p> “開心了么,”葉槿笑的有些寵溺“不夠我們就再玩會。”
“夠了夠了,走吧,咱們還有事呢?!繃職胂男Φ暮喜粩n嘴,她本來就是進來拿幾粒芝麻,沒想到自己最后得了一筐西瓜。
臨走前莊家還雙手畢恭畢敬的把那塊羊脂玉還給了葉槿,并囑咐他收好。
所謂賭坊,不過是莊家靠暗地的手腳吃飯。自然想贏就能贏,想輸就能輸。
他們二人一進來就被莊家盯上了那鼓鼓的錢袋,自然不輸完是不會讓他們走出這個門。
但那塊黃流蘇的羊脂玉是誰也沒想到的。
黃流蘇可是皇戚的象征,不管他是怎么得來的這塊玉,身份定不一般。
他用羊脂玉下注就是為了,用身份下注。
誰敢贏官家。
在場的,怕是只有傻傻的林半夏注意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