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村子叫長生村。對于它擁有這樣一個名字,也不難理解。河對岸那片叫斷生的荒嶺或許曾叫他們的祖輩心生畏懼。
村子還挺大,不下百家。進了村才知,里面也有一條小街,街上茶館客棧,一應俱全。
除此之外,整條小街幾乎都是各種雜貨鋪,擺滿了琳瑯滿目的貨物,其中大都是色澤斑斕,大小不一的奇石,也有各種奇花異草,來往都是各式服飾的人,從他們與鋪主的交談中不難來看,不少都是走南闖北的商客,以及修仙門人士。
據店主介紹,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是出自斷生嶺。別小看了這些不起眼的東西,在行家眼里,這些東西中不乏稀世藥材。
我隨手拿了個來瞧,這翡翠石上竟隱約韻動一絲微不可查的靈氣。不光如此,攤上的所有東西都如此。
筠止也看出來了,便將那塊翡翠石買下。
四處打探詢問,沒見燁離和白舒南的蹤跡。只聽其中一個雜貨鋪攤主介紹,要去斷生嶺非得竹筏渡江,這江叫午渡江,只有正午一個時辰間方能渡到對岸斷生嶺。而斷生嶺里的瘴氣、兇獸之所以不會禍及江這邊,是因為江中有一道類似屏障的法陣,來源如何尚不得知,據說是從上古遺留至今。由于這道法陣極其強悍,法力壓制,仙門那些轉地符、御劍之類的通行術,根本無法施展。
心里雖然著急,奈何天色也暗,只能暫時按下連夜去斷生嶺的想法,尋了家客棧,沒想那店家卻給我們出了個難題。
“兩位,對不住。小店當真只剩一間房了。這兩日也不吹了哪門子風,一下來了不少外鄉人。長生村也就兩家客棧,那家店早已滿客。”那中年掌柜目光在我們身上來回一掃,嘿嘿一笑,“既然你們二人是兄妹,不如將就一下。”
……
看情形,再找住處也難了,我與筠止也算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那便聽掌柜的吧。”我一出口,筠止顯然是詫異了一下,不過很快恢復了正常,朝我笑笑。
用晚膳時,大堂里果然座無虛席,這些人中有不少持劍的,有些修為,大概就是人族的修仙人士。看來這斷生嶺對這些修仙門弟子的吸引力絕非一般。
許是見我發愣,筠止夾了塊紅燒排骨放在我碗里,“你放心,我已經打聽過,這斷生嶺分內中外三境,從外境到中境至少三日,只要不靠近中境,外境并無危險,就是那些凡軀也能進去,剛才我們在雜貨鋪看到的奇石異物就產于斷生嶺外境,這里的村民大抵以此為生,他們對斷生嶺的了解不亞于自己的身體。斷生嶺上空瘴云密布根本無法御云,要進去,只能靠竹筏。而且一到夜里,斷生嶺瘴霧更甚,方向難辨,很難前進。所以即便燁離他們午時才進,只要我們明日趕一趕,說不定還能趕上他們。”
“真的么?”
“當然。”眉眼彎彎,招牌式的柔柔一笑。
仿佛吃了顆定心丸,暗自吐了口氣。
此時,正是廳堂用膳高峰之時,四周嘈雜的人聲卻反襯得他珠玉韶舉。
笑意不減,仿佛玉清境竹林里仰望藍天時見到的一抹白云。
謙和待人沒什么問題,只是,作為天界太子,一味的溫順親和,多少總會叫人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違和感……他對每個人都這樣么?
“筠止,有沒有人說你很溫柔?”
笑意深了深,“妍兒是第一個。”
第一個么?為何忽然有種看不透他的感覺?
“你什么都沒問就答應帶我來這里,難道就不想問點什么?”
“只要妍兒開心,問不問又何妨。況且,我相信,妍兒想告訴我,自然會告訴我。”
這人還真是!
“燁離走之前可有跟你說什么?還有,白舒南為何也同他一道來了?”
“他走得匆忙,只說要找九凄珠,其余事倒未曾提起。至于白舒南,說是要去尋一味曳蕁草,就跟著去了。”
燁離定然是不希望別人知道他母妃的事,才閉口不提。就算將筠止、白舒南當朋友,也不會推心置腹,畢竟仙妖有別,而他又是一個戒備心很強的人。筠止這次下界既得了下界令,必然不會無緣無故前來。
金麒麟失神力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到時,燁離還是眾矢之的!只不過現在,魔君那邊為何突然沒了動靜。
正思忖著,卻聽邊上傳來說話聲一下吸引了我。
“喲,這位不是自詡清高一意修行的清云門弟子嗎?看來也是奔著九凄珠而來了。”向西的那個白衣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向北一個藍衫少年。
我和筠止交換了下視線,他們竟然也為九凄珠而來!
藍衫少年恭敬地笑了笑,“鄙掌門師尊不覺得光靠你們二宗就能拯救人族,怎么說清云門與南劍門、肅仙宗同為人界三大修仙門,自當前來相助。”
“哼,口氣不小呢。”
許是店主為了節省空間,才設了張大圓桌供客人拼坐,也為各派修仙弟子爭鋒相對提供了方便。
“如今陰陽失衡,地軌不正,九凄珠蘊含扭轉乾坤的神力,是拯救人族的唯一機會。只要大家同心協力,九凄珠勢在必得。”
原來他們是為了救護蒼生,不過就算九凄珠威力再大,豈能扭轉陰陽之勢。他們也想得太天真了。
這時方才開口的白衣少年身側,另一個白衣男子陰陽怪氣接上話:“這清云門可真是大言不慚,口口聲聲說來相助,居然只派了你這么個角色。要我說呀,既然連門徒都收不到,就不要恬不知恥地占著三大修仙門的名號了。”
方才的白衣男子斜睨著藍衫男子,不屑笑:“師弟你可別小瞧了清云門,人家前掌門可是這仙門中第一個渡劫不成反墜魔,最后成了聲震六界的魔君呢。”
“這么說,清云門是個修魔門呢。”
“可不是,聽說這魔頭墜魔之后,被前任魔君收為左膀右臂,誰知他卻忘恩負義,背信棄義,殺了人家,手段殘暴,聞所未聞,當真是什么門養什么人!”
那藍衫男子臉色一變,猛拍了下桌面,霍地站起,“慕容延,別欺人太甚!”
“怎么著,想打架?去外面,走,反正時間還早著,老子權當活動下筋骨。”
一桌另一邊的幾個紫衣男子開始勸架。
……
筠止微微蹙了蹙眉,看來他也留心了他們的談話。
看來大家都是為了九凄珠而來……只是那個魔君,原本竟是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