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么?包青天轉世?
許瀟瀟坐在二樓雅間,這里可以看到整個大廳的全貌。剛剛那人就站在搭起的臺子一邊,看著臺上的辯論。也是這時,許瀟瀟才看到,那人一副皮相生的極好,一舉一動皆有仙人之姿,沿著倚月樓門口走一圈,定能吸引不少姑娘。可此人眉目之中卻并不含情,只生出一種閑適的淡漠質感,進退有度,行事有禮,可你跟他之間總是疏離。
“喲,怎么?我們的小姑娘也長成大姑娘了?!繃瀣幋藭r剛好拿了一壺酒上來,見許瀟瀟目不轉睛的盯著人頭聳動處看,忍不住取笑她。
許瀟瀟回過神,知道柳清瑤以為自己看上了誰,也不多做解釋,只嘿嘿一笑。一旁的桃蘇主動問到:“掌柜的,那邊那位著青色長衫的公子是誰?”
柳清瑤一邊倒酒遞給許瀟瀟,一邊往臺子邊看了看:“哦,那位。”說著又朝許瀟瀟遞了個眼色:“要不說你這丫頭機靈,一眼就瞧上了今日最有可能奪魁的。這位可是太子太師家的公子,陸卿塵?!?p> 陸卿塵其人,許瀟瀟也是聽說過的。
傳聞中,陸卿塵相貌出眾,琴棋書畫經史策論無一不通,十六歲就敢寫文章抨擊當朝時政,直指朝中貪腐之風四起,甚至得到了王上贊賞,風頭無兩。也是因此引得京都不少頗有家世的千金爭相上門,可這位陸公子卻一個都沒看上,年近二十仍未有婚約在身。京都上下都開始猜測陸府或許是有什么隱疾,那些世家千金都說陸卿塵心懷天下,立志先立業后成家,不過市井中流傳最廣的說法,還是我們這位完美公子有龍陽之好。
柳清瑤呡了一口酒,放下酒杯:“這位爺,可是根硬骨頭。丫頭,你若是真想啃下來,得花不少心思。”
“那是自然。”許瀟瀟不經意瞇起了眼睛,剛好輪到陸卿塵上臺。他往這邊看了一眼,許瀟瀟報以一個微笑,卻不知他能否看透許瀟瀟在想些什么。
相貌合格,才學合格,家世合格。何況,陸卿塵還有一個流傳甚廣的猜疑。若是能坐實他的喜好,他自不會喜歡上自己。若不是斷袖之癖,許瀟瀟則可以幫他解除外界的謠言,而世家千金爭相求取被拒,想來他也是真的清心寡欲之人,對自己也不存在任何威脅。此人若是不滿意,整個京都便是沒有合適的人選了。上天待許瀟瀟,確實不薄。
正想著,陸卿塵那邊上了臺,跟他對談的是京都府尹的二公子,楊天。這大概是許瀟瀟人樣子了為數不多認識的人了,畢竟當年在學堂,楊天就是陳菁身邊的跟屁蟲。柳清瑤將題目寫給上樓來的小廝,轉頭沖許、桃二人微微一笑:“這次的對談,將先從我準備的題目中擇一題,后由兩人分別由題目出發發表意見,評分嘛。”她順手撿起桌上的書簡,“就看在座所有人愿不愿意投出自己的這一票?!?p> “那這題目出的不是全看你的喜好?”而且,這種投票方式,是在選花魁吧。許瀟瀟心里是這么想的,卻沒有說出來。
“是啊,怎么也是我辦的比賽,有什么問題?”柳清瑤反問道。
許瀟瀟吃癟,突然想起什么:“所以剛剛陸卿塵找你,是為了舞弊??!?p> 柳清瑤聞此,哈哈一笑:“那事嘛,說是舞弊倒也說得過去,不過跟今日這比賽可沒什么關系?!?p> 許瀟瀟還想細問下去,桃蘇突然扯了扯她衣角:“小姐,開始了。”
臺上小廝已將題目分發給二人,楊天看到題目沒多想就率先俯身行了禮開口道:“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F如今,不論是朝堂之上,還是山野之間,都是男子為主要勞作能力。女子所操持的不過是尋常家務,為國為家,都不能算作是大的貢獻?,F如今,京都內部分女子開始尋求所謂的自立,在我看來也不過爾爾,做的都是些尋常買賣,并未有真正建樹者?!?p> “扯淡。”許瀟瀟暗自罵了一聲,被旁邊的柳清瑤聽到,后者溫婉一笑,沒有一點惱怒的神色。
楊天頓了一會兒,似是在觀察臺下眾人的反應,接著說道:“士者為首,可為皇室效忠,為百姓提供安居樂業,農者為次,可生產眾人賴以生存的糧食,而商者,不過是些投機取巧之輩,能為民眾帶來些什么呢?而今,京都對女子頗為寬厚,宰相家許小姐,不善女紅不喜音律也能在京都混的風生水起……”
“你在臺上瞎說些什么呢?”許瀟瀟聽見楊天將自己提出來做反面教材,終究忍不了,沖臺下吼了一聲。臺下眾人包括陸卿塵都抬頭看向了這邊,許瀟瀟不顧桃蘇和柳清瑤的拉扯,繼續說道:“楊公子認識如此淺薄,難怪陳家二小姐對您不聞不問。所謂‘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乃是勸導君王要勤勉于前朝事務,怎么,難道在公子心中,在座諸位皆為君王,還是楊公子常以君王自居?”
話至此,臺下開始有了不少討論的聲音,整個大廳顯得有些嘈雜。
許瀟瀟繼續說到:“再者,女子多從事商賈事務,不過是因為門檻低,只需一定的銀錢便可,而士需要從小鉆研學問,學成后又要受到科舉限制,若是放寬了對女子的限制,不說女子超越男子,再不濟,像楊公子這般的學問和見識,在朝堂之上總歸是要被女子取代的……”
臺下嘩然。
楊天一張臉囧的紅通通的,指著許瀟瀟結巴了半天才開口:“你……你是何人,現在是我與陸卿塵在對談,哪里輪得到你來發表意見?”
“是嗎?”許瀟瀟一抬秀眉:“那不知道陸公子,會贊同誰?”
陸卿塵扭頭看著在樓上的許瀟瀟,沒什么動作也看不清神色,緩緩說到:“在下自然是贊同許瀟瀟,許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