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楊譯誠接過廖庭手里的珠子,舉過頭頂放在太陽下,饒有興致的觀賞著。
“珍珠?”許睫湊上前來,眼睛里閃閃發光。這是女人應有的天性,總是避免不了,就看如何取舍。“送你?”楊譯誠把手伸將過去,作勢要送給她。
“別別別!”她往后退了幾步,似乎很抗拒楊譯誠手里的東西?!芭訍圬?,取之有道,死人的東西,我可消受不起!”
“這可是上乘的海水珠!”廖庭插嘴道,悠然自得的將四肢裝進收殮袋,“像這樣直徑一厘米的海水珠,一顆價值近兩萬!”“??!”一旁嘔吐不停的兩人瞬間精神十足,想要一睹真容,不料正好看見裝尸的廖庭,又轉過身去吐了起來。
“有這么貴嗎?”楊譯誠喃喃自語著,一臉的不可置信,手里的珍珠再次舉過頭頂?!斑@個‘麗’字又是什么意思呢?”廖庭搖搖頭,尚未猜出其中的含義,依他之見,可能是某個人名的縮寫,也可能是一段話、一句詩。不過可以斷定的是,這只是其中一顆,否則兇手不會將它遺落。
“走吧!”廖庭把袋子扛在肩上,一副滿載而歸的喜悅,越過楊譯誠和許睫,來到李小桓與李霄身后,踢了兩人一腳,“二位公子還能走路嗎?”兩人胡亂地抹了抹嘴角,慌亂地站起身來,緊閉著雙唇使勁地點點頭。廖庭滿意的笑了笑,大步流星而去。
“你不會打算扛回去吧?”許睫瞳孔泛白,驚訝的看著邁出幾步的廖庭。
“那當然!”廖庭轉過身來,對著她拋出一個自信的眼神,一本正經的說道:“總不能讓他做個殘疾鬼吧?”嚇得許睫打了個冷顫,情不自禁地抱住雙手追了上去。楊譯誠并不在意,把玩著手里的珍珠跟上步伐,一切的障礙形同虛設!
木烏河,距離木烏鎮大約一公里,河上有一座長近50米的橋梁,橋上幾輛車堵住了道路,一群人緊張的對峙著,沖突一觸即發。
“這里也會堵車?”廖庭將車停下,這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不可思議的事情。眾人好奇的探出車窗,并沒有看見有人下車,也沒人站在車外,只有車輛整整齊齊的排列著?!跋氯タ纯窗伞?,他打開車門走向前去,正好李霞迎上來,也是一副求知的樣子?!安粫撬搅税??”李霄搖搖頭,前面的道路從未出現過坍塌,況且現在不是雨季,更加不可能。
“你好,請問前面發生了什么事?”廖庭來到最近的一輛大巴旁,敲著司機的車窗問道,看車牌應該是本地交通運輸公司的。大巴上只有一半的乘客,每個人看上去都很焦急,還有一絲惶恐。眼神一掃而過,廖庭如此想到。
“有人在打架!”大巴司機用一口跛腳的普通話回道:“你們還是不要上前,免得被那些人誤傷!”說完轉過頭去,拿著手機不知看了什么,呵呵的笑著,沒有絲毫緊張的模樣,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老楊?”廖庭對著他眨了下眼睛,意圖不言而喻。
“你不會想去看看吧?”李小桓走上前來,驚訝的看著廖庭。
“當然不是!”沒等李小桓安下心來,廖庭接著說道:“我們要去清除路障!”話音未落,兩人已然大搖大擺地向前走去。許睫苦笑著,也跟了上去,只剩下兩位李姓弟兄一臉茫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拔抑粚W過技術...沒學過武術!”李小桓喃喃自語,跟上去只會徒增傷殘,于是他說服了自己,轉身回到車里靜靜的等待著。
“你不去幫忙?”
“幫不上!”
“為什么?”
“我也是學技術的!”
“......”
彎道的盡頭,廖庭三人站在路肩觀望。不遠處的橋上,人為的形成了兩個圓圈。大圈站著15名年輕人,他們長相各異,穿著不一,站姿歪歪斜斜,手里或舉著長刀,或拎著鐵棍,不停的叫囂著。小圈只有四人,其中三個都留著一樣的短發,長著堅毅的面龐,看起來斗志滿滿,似乎不過三十的年齡;另一人像個五十來歲的老者,他臉色黝黑,全身一套灰色運動服,腳上卻穿著極其不搭的黑色皮鞋。四人后背相靠,赤手空拳作勢迎擊,氣勢甚至不輸外圈的眾人。“挺專業!”廖庭雙手抱于胸前,氣定神閑的點評著。
“沒錯,一看就是練家子”,楊譯誠與他并肩而立,有樣學樣,卻急壞了身后的許睫。她雙手垂于身前,十指緊扣,下嘴唇已經咬出牙印。
一旁的車輛門窗緊閉,車里的人無不瞠目結舌,似乎眼前三人的舉動,令他們更加緊張。
“你在這等著我們!”廖庭轉頭對著許睫說道:“放心吧,我們是警察!”見許睫雙唇微起,面露擔憂,廖庭已猜出她將要說什么。
“老頭,已經過去十多分鐘,你的人還沒把車開回來,他不會一個人跑回家躲起來了吧?”一個看似瘦弱的年輕人揮舞著鐵棒,腳步忽高忽低的脫離人群,無情的嘲諷道,逗得一旁邊的人哈哈大笑。
“我的人可不像你們,都是些欺軟怕硬的家伙...”突然“啪”的一聲,手機狠狠地摔在地上,在四人的腳下變得四分五裂,“我的耐心有限,不管你的人去了哪兒,結果都一樣。你三番五次進村搗亂,兩天前還打傷了我的兩個兄弟,這次可別怪兄弟不給你留情面!”那人打斷老頭的話,鐵棒直指四人。周圍的人如同看到了進攻的信號,嚎叫著就要沖上去。
“等等!”一聲巨吼劃破天際,現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眾人紛紛停止動作,疑惑的沿著聲音來源看去,只見兩個手無寸鐵的年輕人緩緩走了過來,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根本就是觀光客的做派。
“你是?”那人半瞇著眼,腦海中始終沒有來人的印記。
廖庭面露微笑,擺著手掌說道:“我們只是路過的,無意打擾各位的雅興。只是道路狹窄,還請諸位大發慈悲,讓后面的一眾車輛先行通過,然后再行切磋事宜”。
“他說的什么玩意兒?”那人似乎聽不懂廖庭咬文嚼字,轉頭問著身旁的人。
“他的意思很簡單”,廖庭的話透露出一陣酸秀之氣,讓楊譯誠渾身不自在,于是忍不住直白的說道,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讓你們滾出這條路,后面的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廖庭氣得直搖頭,嫌他是文人界里“扶不起的阿斗”。眾人宛如聽到一個幽默的笑話,皆笑得前俯后仰,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
兩人對此視若無睹,閑庭信步的就要跨入圈內,突然聽見里面的老頭喊道:“年輕人,這里不適合游玩,立刻回到車上去!”老頭右邊正對著廖庭的年輕人,似乎認出了他的面孔,眼中再次燃起希望的曙光,激動著連說話也有些斷斷續續,“他...他好像是...廖...廖庭!”
廖庭?其他三人努力的回想著這個熟悉的名字,忽然有人猶豫著小聲說道:“觀名支隊長廖庭?”眼前的年輕人面目和善,看起來人畜無害,讓人實在難以相信,他就是上演千里追兇的主角。
哎!楊譯誠嘆著氣,任誰看都是心生嫉妒的樣子,“你還真是聲名遠揚!”就在此時,最先認出廖庭那人悄聲說道:“他旁邊那人看起來也很面熟”。楊譯誠心中一驚,來不及表達喜悅,那人接著說道:“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他單姓一個楊字,我們都叫他小誠!”廖庭伸出大拇指,往楊譯誠指了指,幾人異口同聲:“哦!不認識!”看著廖庭那張“得意洋洋”的面孔,楊譯誠捂住胸口,牙齒滋滋作響。
“你們是?”在這種地方能將他認出來,身處圍堵卻能泰然自若,定然不是泛泛之輩。“我是木烏鎮警局的羅元明”,老頭放下戒備,全然忘記了自己身處險境,“這幾位都是警局的同事”。廖庭恍然大悟,在上報的資料中看到過他的信息,他便是木烏鎮警局的負責人,或者說是木烏鎮派出所的所長。
“這是什么狀況?”知道他的身份后,廖庭更覺心驚,自古只有警抓賊,如今的局面倒是難得一見。
羅元明嘴角微微抽搐,尷尬的說道:“這事說來話長,待解決...”話未說完,突然聽見有人吼道:“嘿!”尋聲望去,正是那帶頭之人,看他憋得通紅的臉,應該是憤怒所致。見幾人把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他這才繼續剛才未完的警告:“既然你們認識,那再好不過,省得我浪費口舌,就讓你們到醫院里一起作伴”。他頓了頓,右手上的鐵棍有序的敲打著左掌,“放心,是一輩子作伴!”說著伸出鐵棍,身邊的眾人頓時一擁而上。
“五分鐘!”廖庭側身閃過迎面而來的長刀,氣定神閑的說著,動作卻絲毫不落。他腳掌快速伸將出去,帶刀之人瞬間失去重心,面朝大地“虔誠”的伏了下去,口中“嗷嗷”的叫個不停。
“三分鐘!”楊譯誠右腳用力地踹了出去,沖到面前的人來不及閃避,胸前結結實實挨了一腳,整個人如同一把拉滿的弓箭,彎著腰向后翻滾而去,直到將后面的兩人絆倒在地,那人這才停了下來。
兩人的處境與其他四人截然不同,或許是積怨太深,他們成了主要目標,從一開始已經被團團圍住。羅元明躲開正面進攻而來的長刀,又閃過右側揮舞而下的鐵棒,雙手同時出擊,準確地打在兩人的臉上。兩人疼痛難忍,只得嚎叫著往后退去,給其他人讓出一條通道。他雖安全避開了兩人,終究雙拳難敵四手,一根鐵棍結結實實打在了胸口,伴隨著低沉的呻吟往后退了兩步,再次與其他三人靠攏一處。
三名年輕人的處境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開局不到一分鐘,衣服上已露出幾個破洞,有的堪堪劃破衣物,有的觸及皮膚,三兩道傷痕顯而易見,如今只能勉強支撐,等待著廖庭兩人的支援。
這一幕被廖庭和楊譯誠看在眼里,兩人不再拖拉,眼中寒光四射,渾身的力量瞬間爆發,只見圍堵而來的兩人一前一后,手中的刀和棍同時向著廖庭而來。他不閃不避,右腳蓄勢待發,像要硬接的樣子。就在刀棍落到頭頂大約十厘米的距離時,他嘴角微微上揚,右腿在不到一秒的時間里瞬間踢出,前面一人左腿、后面那人右腿的膝蓋位置,關節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兩人幾乎同時向前倒下,廖庭及時退到一旁,兩人避無可避,四目驚恐,腦袋已撞到一起,隨即暈厥過去。
楊譯誠見怪不怪,他的力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雖有些羨慕,可手腳的動作卻絲毫不慢。趁著圍攻的兩人被擊退的間隙,他助跑著縱身躍起,右腳正中臉龐,前方那人應聲倒地,捂著血流不止的鼻孔,眼中淚花亂轉。楊譯誠搖搖頭,上身彎曲著躲開了身后的長刀,被他踢中門面之人尚有行動能力,這讓他有些失望,于是剛剛那把刀的主人,便成了他眼中的犧牲品。感覺到長刀掠過頭頂的風,楊譯誠果斷的直起身來,一個轉身恰巧站到那人身后,雙手瞬間抓住他的衣領,右腳微微用力,那人不出意外的被摔倒在地,身體蜷縮成團,痛苦的呻吟著再也站不起來。“你這腰算是廢了!”楊譯誠補上一腳,將地上的刀踢出五米開外,邪笑著盯上了捂著鼻孔之人。
排成長龍的車隊里,眾人紛紛探出頭來,無不瞳孔緊縮,右手或緊握成拳,或緊抓車窗,左手卻出奇的一致:高舉著手機。此刻,所有人渾身熱血沸騰,戰況與最初的預計截然相反。在激斗開始的一刻,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結局,腦海中同時冒出廖庭幾人的慘狀。當看到廖庭和楊譯誠出手后,不得不承認,他們猜錯了開頭,也誤判了結局?,F在的畫面,就像看了一場精彩的動作電影,令人腎上腺素激增。
帶頭之人還算有些全局意識,短短兩分鐘的時間,己方已有三人失去行動能力,甚至有兩人昏迷不醒,眼看著廖庭和楊譯誠勢如破竹,他只得重新部署,將圍攻羅元明一伙的人分成兩撥,留下五人繼續糾纏,自己帶上五人解決那兩個囂張的家伙。
羅元明幾人始終處于精神緊繃的狀態,根本無暇顧及廖庭一邊,直到圍堵的人撤離了一半之多,這才看清形勢的發展。只見六人匆忙地奔向廖庭方向,自己這邊壓力驟減,幾乎成了一對一的局面。他不由得有些興奮的說道:“散開!盡快解決,支援廖隊!”其他三人已是傷痕累累,面對突然降低的壓力,頓時氣勢大漲,大吼著沖向各自的目標!
楊譯誠正要上前解決鼻血不止那人,不料余光中出現六個來勢洶洶的人,只得轉過身去,迎戰新來的敵人?!鞍菽闼n,這下全圍上來了!”他嘴里抱怨著廖庭,雙手卻快速抖動著,眼神里似有大火在燃燒!
“不然給你一個機會,我在一旁掠陣?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廖庭挑釁的說道,雙手抱于胸前,就要往一旁退去?!皠e別別!”見廖庭一副旁觀模樣,楊譯誠相信他真能做得出來,不免心虛起來,“縱使七十二變的孫猴子,也堪敵三頭六臂的哪吒,更何況六頭十二臂!”兩人斗嘴之際,那六人已經來到眼前,沒有想象中大放厥詞的場面,幾人立刻動起手來,這不失為良策??伤麄冞€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并沒有從前人身上汲取教訓。
兩人空閑不過眨眼間,再次進入戰斗,看得車上的人心驚膽戰,心里仍舊默默為他們吶喊著。
許睫十指交叉放于唇邊,眼睛不曾眨過一次,她怕閉眼的瞬間,他已經出現意外,即使目前一切順利,即使她的擔憂幫上一點的忙。她絲毫沒注意,自己正在慢慢向前移動,不覺間,距離紛亂的現場僅有幾步之遙。
沖上來的六人兵分兩路,三人一組,帶頭的年輕人會同其他兩人,形成掎角之勢,把廖庭困于中心,三根鐵棍同時揮下,誓要一舉將他制服。上面已無退路,眼看著鐵棍落下,他身體微微后傾,雙膝彎曲成弓往地上用力一蹬,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從空隙中脫離而去,在地上翻滾兩圈才放心地停下身來。那名帶頭的年輕人確實有些手段,應該學過一些格斗技巧,可這遠遠不夠。廖庭如是想到,沒有給他們再次合圍的機會,右腳輕輕蹬在地上,主動迎了上去。
三人合擊落空,帶頭之人頓感不妙,連連后撤。另兩人背對著廖庭,反應也不及他一半,剛剛轉過身去,廖庭已騰空來到眼前,二人只覺胸前一陣刺痛,雙雙往后倒去,拖行了五米之遠方才狠狠地摔在許睫跟前,捂著胸口似在呻吟,卻又聽不到聲音。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許睫猝不及防,尖叫一聲后退了兩步,兩只眼睛瞪得圓圓的,心有余悸的盯著地上之人。
領頭之人驚魂未定,眼看廖庭轉身對著自己招招手,頓時慌張起來,四下查看著意欲逃離,正巧一人的身影映入眼簾。他心生一計,舞動著鐵棍朝廖庭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