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還是讓先讓秋實去當(dāng)鋪死當(dāng)后,你再去當(dāng)鋪贖回來,然后再去救人,官府若追問起來就說是當(dāng)鋪里來的,如此不就可以兩全其美了。”
“好辦法,還是姑娘辦法多。”
秋實聞言翻了個白眼,一只鳥是這樣,人也是這樣,一個賽一個的狗腿。
次日江上起大霧,整座城都籠在云山霧里。
凝重沉悶的晨鐘透過重重濃霧敲醒萬家炊煙,青石板上漸漸傳出噠噠聲,人影在霧里攢動。
汪彩特意起了大早,捧著早食推開門,看到里面的人不由的失聲叫道:“你,你是誰?怎么到我們姑娘屋里的?再不走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笨蛋,仔細看看我是誰?”
張口結(jié)舌的看著立在姑娘身邊的人,腥紅的大嘴,烏黑的挑眉加上眉間一朵閃閃發(fā)光的大花鈿,若是在鼻子邊再來上一只大痦子就齊活了。
“你是秋實?哈哈哈”,汪彩瞬間笑得差點把早食給拍到地上。
秋實咬牙切齒道:“再笑,信不信我掐死你。”
“姑娘,你為何要把秋實姐姐打扮成這副模樣啊?”
“避免事后被人發(fā)現(xiàn)。”云守珠邊說邊插好最后一支發(fā)釵。
萬事具備,秋實捧著木盒帶著順叔從角門坐一頂不起眼的軟布小轎乘霧而去。
等秋實到了城中最大的當(dāng)鋪時,濃霧已漸漸散去。
踏過門檻,看到一個年約十五六的當(dāng)鋪的小二正拿著抹布在擦桌子。
秋實進門后并不急,環(huán)顧四周見到最里的臺面上一排細木柵欄后圍了一圈只留半人高的小拱窗,窗后面端坐著個兩鬢斑白的老者,悠悠地捧著蓋碗小口小口心滿意足的嘬茶。
這才緩緩的上前,把手里的木盒遞進去,壓低嗓子道:“掌柜死當(dāng)。”
老者抿抿嘴,漫不經(jīng)心地把茶碗往臺上一搭道:“死當(dāng)何物?”
“您老自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掌柜隨手打開木盒,待看清木盒里的東西后,忽地用力拍上,“稍后,”便急急地轉(zhuǎn)進后門去,不一會抹著腦門上的汗出來,“確定要死當(dāng)?”
自來當(dāng)鋪的規(guī)矩是不問物件出處,但是掌柜還是仔細打量了一番秋實,又見大門口佝僂著身子揣著手不住探頭探腦的順叔,仿佛了解了什么。
這是來當(dāng)鋪銷贓來了。
估摸著是從主家那里偷來的,等段時間就會有人來贖,就可以從中大賺一筆。
畢竟弄丟丹書鐵契的罪是可大可小,能得到丹書鐵契的家庭非富即貴,肯定會來贖,到時候他再把人的畫像及藏身之地告訴主家,又可以賺銀子又有人情。
真是天降大運啊!
掌柜精明的小瞇縫眼閃著算計的精光,“要當(dāng)多少銀子?”
“一萬兩銀子。”秋實頭也不抬道。
“您這是獅子大張口,當(dāng)不了那么多,最多五千兩銀子。”一萬兩銀子還真敢開口,那他還賺什么?
“八千兩”
“六千”
“七千兩,不能再少了。這是急用銀錢,不然...”秋實做出一副心疼的模樣。
“六千五百兩,多一兩,你把東西拿回去。”
掌柜把木盒往小窗口一推,伸手拿起茶碗,“你可以試試看,除了我這鴻運當(dāng)鋪還有那個敢要你的東西?”
說罷老神在在的呷一口清茶,吧咋嘴道:“嗯,果然還是老君眉好啊!”
“行,六千五百兩就六千五百兩,不要現(xiàn)銀給我銀票。”秋實貌似下定決心般一口應(yīng)承。
老掌柜不緊不慢的抽回木盒,蓋好蓋子,又仔仔細細看了兩遍,確認沒有遺漏才細細的貼好封條,大聲唱喝道:“破銅爛鐵一塊,死當(dāng)?shù)勉y六千五百兩。”
不一會就有一人捧了一沓銀票進來。
銀貨兩訖。
汪彩看著云守珠自秋實和順叔出門后就坐立不安又怏怏不樂。不明所以只當(dāng)是擔(dān)心,“姑娘,秋實姐姐看著就是穩(wěn)重的定不會把事情搞砸的,等秋實姐姐回來就看我的好了,也不用姑娘出面。”
云守珠看了一眼汪彩,實在不忍心戳破她,這事情是不可能讓她出面的。
若真讓她去,局面將一發(fā)不可收拾,她之前就和老鴇認識的,官府也不是吃素的,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太危險了。
只有一個辦法,云守珠默默嘆口氣。
正想著,秋實頂著一臉濃妝進門,云守珠忙讓她坐下,吩咐道:“汪彩幫秋實打盆水來。”
“有人跟著你嗎?”
“有,但是被我甩掉了。”
“那就好。”云守珠放下心來。
等汪彩打水回來,汪彩以換好衣服,立即從臃腫的婦人恢復(fù)了原來的清瘦。
秋實卸完濃彩,帶著云守珠和汪彩急急往府衙趕。
一路上,汪彩好幾次想張嘴問一句,但看到兩人凝重的臉色就又把話吞回肚子里。
時近午,濃霧早就散去,天空一碧如洗,熱辣辣的太陽曬得人恨不得立時找間涼快的茶鋪喝碗涼茶去去暑氣。
汪彩悄悄地摸了一把汗津津的臉,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姑娘,這大熱天的怎么還有這么多人啊?”
聽到汪彩的話,云守珠停下腳步道:“到前面的茶樓喝杯茶吧!”
三人才坐下來,就聽隔壁桌的其中一個拿著扇柄敲著桌子道:
“哎!聽說了嗎?今早的衙門可是很熱鬧。”
“你是說一大早在衙門敲鳴冤鼓狀告鴻運當(dāng)鋪的。嗨!這事一出,整個衙門都炸開鍋了。”
“你可別說,這個人真是好大的狗膽啊!怎么就敢狀告鴻運當(dāng)鋪?知道他狀告何事?”
“說是鴻運當(dāng)鋪收了一塊丹書鐵契。”那人故意拿手虛虛的擋住嘴,可是聲音卻一點沒壓低,還有點恨不得所有人都聽到的音量道。
“丹書鐵契?”驚呼了一聲又覺不妥忙壓低嗓子道:“真的,假的呀?”
“當(dāng)然是真的啦!這還能有假?我就在旁邊聽得真真的。”說罷看看四周全自得的張開扇子搖起來。
“那后來呢?”
那人眼珠子滴流一圈,啪的把扇子一收,“那官老爺肯定就派人去拿了鴻運當(dāng)鋪的掌柜來問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