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巒與小鬼對視著，小鬼眼中的戲謔之意漸漸退卻，他仰著頭很認真的盯著阿巒看，仿佛直到此刻才正視了她。

　　“你到底是誰？”小鬼說話的同時也慢慢地站了起來，只不過他一條腿被石頭壓著不能站直，只能用壓著的那條腿將身子舉起來，看著很是吃力。

　　阿巒一聳肩：“不知道。”

　　追根溯源，阿巒現在真不知道自己是誰，這話不是假話。

　　“不愿意說？”小鬼點點頭：“看你戴著帷帽我就知道你不想讓人知道根底。”

　　阿巒不置可否。

　　“燙燙燙！”寶貝舉著一根剛出鍋的豬骨口中‘嘶嘶哈哈’地走到阿巒身后：“你說他就是道士本人？”

　　“我猜的。”阿巒對著院子里的石桌一揚下巴：“你看那東西別扭不別扭？”

　　豬骨被屠夫剃得干干凈凈沒有一點肉，曾言用勺子撈起一根，感覺無從下嘴，他把豬骨又扔回了鍋里。

　　“撈一根給我。”寶貝眼睛盯著石桌說道。

　　“啊？”意識到他是在跟自己說話，曾言應了一聲，用勺子在鍋里攪合了下，挑了根最大的豬骨撈了出來。

　　豬骨太燙，曾言不敢用手拿，只得用勺子挑著小心翼翼地走到寶貝身側：“給。”

　　寶貝伸手接了，燙得他也一皺眉：“吃里面的骨髓。”寶貝把自己手里的那根豬骨遞給了曾言。

　　“這……”曾言愕然。

　　手中的豬骨兩頭都被咬掉了，能看見里面充盈的骨髓。

　　曾言試著咬了一口豬骨，‘嘎嘣’一聲，牙齒被硌得生疼：“這也太硬了！”

　　“誰讓你啃骨頭了？”寶貝看了他一眼不耐煩地說道：“嘬，把骨髓嘬出來！”

　　“這是你用牙咬的？”曾言把豬骨舉給寶貝看，寶貝卻扭過頭去沒搭理他：“不別扭啊，不就是張石頭桌子么？”

　　“往下看。”阿巒提醒道。

　　寶貝把豬骨遞到嘴邊張嘴咬了一塊下來‘嘎巴嘎巴’地嚼著眼睛卻一直盯著石桌看：“尋常的石桌大多是弄個結實的石墩子做底，這家的石桌底下是磚砌的？”

　　“對嘍。”阿巒對著寶貝笑道：“以后看東西多用腦子，別光想著吃。”

　　“哼！”小鬼接口道：“果然還是在此處露了破綻……”

　　“說什么呢？”寶貝看看阿巒又看看小鬼，只覺一頭霧水手里的豬骨都吃不出香味了：“阿巒你還是把話都說完吧，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太費腦子！”

　　“這鬼生了獠牙已成惡鬼，可見是吃過鬼或是人的。”阿巒很有耐心地給寶貝解釋道：“你看看他的身下。”

　　寶貝順著阿巒手指的方向看去，竟發現地上有一道極淡極淡的影子！

　　“這老東西練成尸鬼了？”寶貝看向阿巒。

　　阿巒點頭道：“你把他從石桌下扯出來時我就看見了。”

　　“壓著他的那塊石頭不過是用狗血寫了最尋常的符咒，這樣的符咒是鎮不住他的。”

　　“并且你都不能把他從石桌底下拖出來。”

　　“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寶貝接口道：“若是尋常的狗血與咒文，在我跟前也是沒用的。”

　　“因此我就對那石頭與咒文起了疑，便進屋去查看了一番。”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要從屋里那些鬼的嘴里問些話出來呢。”寶貝把豬骨咬了兩頭仍是遞給曾言：“再給我撈一根。”

　　“有他在，此處的鬼哪里敢說實話？”阿巒接著說道：“我看過了，正屋的房梁上有張符紙，符文是朱砂所繪。”

　　“符紙鎮的是這處宅子？”寶貝略一思索說道：“那他腿上壓著的那塊石頭便是虛妄之像之像？”

　　“不止是那塊石頭，連那張桌子都是假的。”阿巒看向小鬼：“都是他幻化出來騙人的！”

　　“只可惜信了道爺話的都是些凡夫俗子，他們根本看不見房梁上符紙！害的我一直不能脫身！”

　　小鬼呵呵笑著開了口，身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了樣貌。

　　“變了變了！”曾言吃驚道：“他真是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