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禎、顧盛、曹云鶴、姚雄鎮(zhèn)(zhèn)四人穿過薄膜漣漪,進入閣樓之內(nèi)(nèi),視線所及之處全是繪滿各種風(fēng)(fēng)景或是人物的屏風(fēng)(fēng),四周墻壁之上也懸掛著一幅幅畫卷。
一位束發(fā)(fā)少年身穿道袍立在堂中,“崔師在樓上觀瀑,請跟我來。”
宋禎拱手一禮,笑道,“有勞師兄了。”
少年擺手道,“我當(dāng)(dāng)不得師兄的稱呼,你是崔師弟子,我只是他繪出的畫卷上的一個墨人而已。
你喚我墨香即可,這是崔師為我取的名字。”
墨人!
聽到墨香此言,宋禎心中一動。
墨人不是只有在千里江山圖中才存在,怎么崔師在千里江山圖之外,竟然也能夠繪出墨人!
不過想想崔師的另一身份,身為千里江山圖坐鎮(zhèn)(zhèn)北荒的大儒,而且本身精于丹青之術(shù)(shù),能夠從千里江山圖中領(lǐng)(lǐng)悟出繪出墨人之術(shù)(shù),也不足為奇。
跟著墨香來到閣樓二樓,便見到一身月白道袍的身影端坐在瀑布之前。
一道薄膜隔在他身后,隔絕了瀑布震耳欲聾的聲音和水花,不過只是望著那水濺碎雪的情形,也知道瀑布的威力。
但道袍身影端坐瀑布前,連衣襟都沒有飄動一下。
“崔師,宋禎來了。”
墨香恭敬的稟告。
觀瀑的崔昊天回頭看了一眼幾人,然后起身,大袖招搖如謫仙,一手持筆,一手拖著一副空白的卷軸,“宋禎,可知為何帝君、祭酒要讓你拜我為師?”
“猜到一些。”
“說來。”
“先生本就擅丹青之術(shù)(shù),又鎮(zhèn)(zhèn)守千里江山圖,而千里江山圖自稱小世界,與幻術(shù)(shù)有異曲同工之妙。我習(xí)(xí)得丹青之術(shù)(shù),應(yīng)(yīng)該對幻術(shù)(shù)有所增益。”
“不錯。”
崔昊天把畫筆、卷軸隨手拋給墨香,頷首,笑了笑,“建元現(xiàn)(xiàn)存幻術(shù)(shù)僅有千幻界,但千百年來,卻無一人修成,你可知為何?”
“不知。”
“世間術(shù)(shù)法有難易之別,劍道號稱最難修煉,但在劍道之上,還有一術(shù)(shù)更難修煉,便是幻術(shù)(shù)。
你可知,幻術(shù)(shù)原本是仙術(shù)(shù)!
不過我人族步步登高,斬落天上百萬仙,天翻地覆后,千百年來,無人再能習(xí)(xí)得此術(shù)(shù),此術(shù)(shù)便逐漸消失在時間長河里。
期間無數(shù)(shù)人想要修習(xí)(xí)此術(shù)(shù),皆毫無所獲。
我同樣也修習(xí)(xí)過,不過一樣不得其門而入,由此可見,修習(xí)(xí)幻術(shù)(shù)條件的苛刻。
而你僅憑天賦,便能制造出幻境,天賦千年難遇,所以帝君才會對你如此重視,妖都對你如臨大敵。
要知道,你修習(xí)(xí)千幻界大成,可化實為虛,化虛為實。
一念起,自成一方世界,一念滅,可天地傾覆。”
宋禎心中震蕩。
他一直知道幻術(shù)(shù)神秘且威力巨大,但怎么也沒想到,幻術(shù)(shù)竟然是仙人之術(shù)(shù),而且修習(xí)(xí)條件如此苛刻,連飛升境的崔浩天也修習(xí)(xí)不了。
不過隨即,又隱隱興奮和期待起來。
畢竟,那可是仙人之術(shù)(shù)啊!
生生滅滅,一念之間!
崔浩天大袖一展,拿起桌案上一冊厚厚的書籍扔給沉浸其中想象之中的宋禎,宋禎慌忙接過,“不要好高騖遠,想要修煉千幻界至大成,你先把這本丹青論熟讀再說。
里面講述了丹青之術(shù)(shù)的起源與發(fā)(fā)展,還有各位圣人、大儒對丹青的心得,對各種丹青的評論。
丹青之術(shù)(shù)是千幻界的基礎(chǔ)(chǔ),你繪出的東西越多,你便對世界了解越多。
當(dāng)(dāng)你對世界的萬事萬物,有了具體印象,在你施展千幻界時,才能更具化虛為實的能力和傳神,令人難辨真?zhèn)危植磺迨腔檬欽媯拍芤荒釕瀾紜!?p> “是,弟子一定熟讀。”
收斂心神,宋禎抱住沉甸甸的丹青論之書,恭敬回答。
崔昊天含笑望了他一眼,擺擺手,“行了,你且去吧。修行若有疑惑,直接來這里找我。”
說完,崔昊天坐在案前,手持畫筆,在一副潔白如雪的宣紙上揮毫潑墨。
初驚河漢落,半灑云天里!
繪的正是閣樓外那條如銀河卷落的瀑布。
“宋公子,這邊請。”
墨香輕輕低語一聲,在前引路。
宋禎、顧盛、曹云鶴、姚雄鎮(zhèn)(zhèn)四人這才回過神來,忙跟著墨香下了閣樓。
幾人辭別了墨香,離開閣樓,漫步在大道上。
“榛子,我瞅瞅崔先生給你的書。”
顧盛從宋禎懷中抱過那本丹青論,翻開。
曹云鶴、姚雄鎮(zhèn)(zhèn)兩人也探頭過來,想要看看作為仙術(shù)(shù)之基的丹青論到底有何厲害之處。
四人好奇的翻看,翻看許久,不禁面面相覷。
顧盛把丹青論扔回宋禎懷中,宋禎連忙雙手接住,十分沉重。
顧盛搖頭晃腦,一副想不通的樣子,“本以為是本奇書,可我怎么看這都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論丹青之術(shù)(shù)的書啊?”
曹云鶴、姚雄鎮(zhèn)(zhèn)兩人皆有同感,齊齊點頭。
宋禎剛才與顧盛三人一起觀看了丹青論。
書里如崔先生所說,全部是各位圣人、大儒對繪畫的點評與心得,有傳神之說,有六法的闡述,諸如此類的技法。
不過全部是丹青之術(shù)(shù),沒有一點關(guān)(guān)于修煉上面的東西。
他想了想,道,“這些都是磨煉丹青之術(shù)(shù)的技法,等我掌握這些之后,與千幻界結(jié)(jié)合,以魂氣為墨施展,或許便是另一種樣子了。”
“那你以后豈不是日日都要讀書,繪畫?”
顧盛指了下宋禎懷中的丹青論,然后做了個繪畫的動作。
宋禎點頭,“那是自然。”
顧盛扶額,“以前你在盛文學(xué)(xué)宮就是書呆子,到了天魂館我以為你會有些改變,沒想到啊……你可真是本性難移!
咱們現(xiàn)(xiàn)在可是在天魂館,一里之外可就是京都了,那可是建元最繁華熱鬧的地方,好玩的東西太多了,你不去逛逛,就打算一直窩在天魂館讀書畫畫!”
宋禎把丹青論放進乾坤袋,撣了撣衣衫,輕咳了聲,“身為讀書人,自然以讀書為要,心無旁騖。”
他指著顧盛,一副訓(xùn)(xùn)斥的姿態(tài)(tài),“你這種只想著出去玩耍的心態(tài)(tài),要不得啊!”
顧盛嗤之以鼻,轉(zhuǎn)(zhuǎn)向曹云鶴,“老曹,京都可算是你的地面,你有什么安排?”
曹云鶴沉吟一陣,道,“帶你們?nèi)ヒ惶庯嬀頻牡胤健!?p> “嘖,飲酒有什么趣,不去!”
顧盛果斷拒絕。
曹云鶴淡淡道,“花酒。”
“呦……這個可以!”
顧盛一把摟住曹云鶴的肩頭,在他耳邊低語,而后發(fā)(fā)出嘿嘿的笑聲。
顧盛轉(zhuǎn)(zhuǎn)頭對宋禎道,“榛子,你不是要回去讀書繪畫,你自己回吧!”
“我不回!同為丹青院弟子,我有責(zé)(zé)任有義務(wù)(wù)看管你們,不讓你們做出出格之舉,所以我要跟你們一起去,監(jiān)(jiān)督你們!”
宋禎說的正氣凜然。
顧盛、曹云鶴、姚雄鎮(zhèn)(zhèn)三人齊齊鄙夷。
宋禎不以為意,以心聲召喚了一聲師俊杰。
盞茶時間,師俊杰顯出獅鷲真身,托著青笙到了此處。
宋禎、顧盛、曹云鶴、姚雄鎮(zhèn)(zhèn)四人躍到獅鷲背上,乘著獅鷲,從雙劍峰的萬里高空,直落一里之外的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