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小先生啊,哈哈哈哈…小先生終于醒了!李念只聽門外有人大笑而來。待那人進來原來是張管家。李念起身一禮:管家老爺。張管家趕忙扶住李念小先生不可。來來來快快坐下。小先生如今身體尚還虛弱莫要勞累。你現在就在張府好生將養著,閑碎瑣事無需動念。隨即轉頭向門外叫道:小蝶你進來。是…應聲而來的正是方才看到李念醒來去稟報的那個女子。張管家滿臉堆笑指了指小蝶。小先生以后生活起居等諸事皆由小蝶負責,不論何事小先生盡管吩咐就是。小蝶、還不見過小先生?你要盡心侍候不可怠慢。是…小蝶輕施一禮:見過小先生!李念慌忙站起雙手連擺不可不可。小子本出身低微怎敢勞姐姐侍候使不得。管家老爺現下里小子覺得身體已無大礙這就要回“三層樓”了。張管家也站起身來。唉…哪里話?小先生何必如此匆匆?“三層樓”那邊自有我去告假你不必擔心。況且我家幾位老爺吩咐過,小先生救治老太君是對張家的大恩張家是要報答的。原是幾位老爺該來,只是幾位老爺獻血之后身體虛弱故此差遣老奴先照應小先生。待到明后兩日我家幾位老爺定會親自相謝!
李念不顧張管家阻攔鄭重的施了一禮:管家老爺。小子有幸跟隨老師修習醫道。重在道而非醫。能盡一己之力救人性命實乃理所應當分內之事。不圖回報!不求華佗轉生扁鵲在世之名,只做行醫救命力所能及之事。不愧母親在天之靈,恩師教導之意。府上眾位老爺的美意小子心領了,回報之說莫要再提。小子告辭,說罷轉身離去。張管家聽聞李念一番話心中暗暗點頭稱贊!這一愣神的功夫李念直徑遠去。張管家叫來一旁家仆耳語一番后趕忙追去。小先生留步。待張管家追上李念此時已離府門不遠。聽見張管家叫自己李念停住腳步回身看去。張管家一路小跑也是有些呼吸急促之感。失笑道:哈哈哈哈…老了老了比不了啊。小先生失血之多方才下榻便能虎虎生風一般,我這完好之人倒是氣喘吁吁了!李念微微一笑,管家老爺喚我何事?
張管家笑道:小先生既決心回去老奴也不便在阻攔。這時早有家仆追來立在一側。雙手托著一個托盤,紅布蓋著看不清模樣。張管家喚來一旁家仆揭開紅布露出白花花金燦燦的金銀來。張管家呵呵一笑…小先生不愿留在張家將養那這些金銀還請小先生收下。李念一看那托盤中十幾錠金元寶,還有幾十錠銀兩一時發呆。李念從小到大都不曾見過這么多銀兩。發呆的只是一下見到太多的金銀一時不適應而非貪心之故。待收回心神正要開口拒絕。張管家連忙說道:小先生不求報答慷慨大義世所罕見。于小先生而言是醫者仁心。于我家諸位老爺而言是知恩圖報。我張家無論在朝或是在野都是有聲望的家族,莫叫他人說我張家不思恩圖報才好。小先生就不要在拒絕了。
李念聽張管家所言也是心中為難。娘親從小教導自己施恩莫要圖報答行善不求有回報。這張管家說的也并非沒有道理。張家乃是名門望族豈肯落下一個不知恩圖報的名聲?沉思之下心中計較已定。在托盤中拿了一錠二十兩的紋銀放在袖袋之中。管家老爺所說有理小子就拿這一錠紋銀,權當貴府答謝之意了。還施了一禮轉身離去。待到張管家反應過來,李念已經出府離去了。這…張管家一時啞言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李念出來張府轉過兩個巷子口便看到了兩百丈之外的土地廟。過了土地廟在行有半柱香的功夫就是福瑞街了。李念不急不慢的向前走著,用手摸了摸衣袖那里有一錠二十兩的紋銀。搖頭輕笑…娘親啊這是孩兒頭一次拿這么多銀兩,如今孩兒也算身懷巨資了呢!如娘親所說好心有好報啊!心中很是開心,開心的不是因為銀兩而是做了好事后的成就感。正走著隱約聽到一陣嗩吶鑼鼓之聲所奏的好似“百鳥朝鳳”。這是誰家辦喜事吧?隨著前行漸近嗩吶鑼鼓之聲清晰起來。待走到一處岔路口往右看去有一府邸。門外一群人站在一起指指點點。看穿著都是一些尋常人家大多是看熱鬧來的。只見門口一對石獅子皆是胸口纏繞紅綢,正門之上懸掛紅底漆木大匾上書“錢府”。匾額上掛一條紅綢緞中間挽起牡丹花,紅綢雙邊垂于匾額兩側。門側兩旁圓柱一副紅色對聯上聯:梅蕊沖寒幸沐春光迎貴客。下聯:松針吐翠喜送淑女赴新婚。兩邊紅衣紅帽的嗩吶匠不要命的吹著那“百鳥朝鳳”。大門口不時有身穿華服的男男女女,有老有少。或公子員外,或府門官員,或行商殷勤之家,或滿腹詩書才子,或待字閨中佳人!一一遞上禮貼,賬房彩紙落名后被家仆小廝迎進門去。
李念畢竟是個孩子見了這熱鬧不免站在人群中多看了一會。便聽見一個憨聲中年婦女說道:唉、蛋子娘。你說這錢老爺家不愧是堵牛鎮上排的上號的有錢人家哈。這有錢就是好女兒都不外嫁來個女公子招駙馬嘿嘿!你說這到底算是誰花落誰家了啊?只聽有個中年婦女接道:這花再怎么落也落不到你家石頭身上。憨聲婦女嘿嘿笑道:輪不到我家石頭你家狗蛋也沒戲哈!嘿~你這口沒遮兒的潑貨。我家狗蛋娃兒都上學堂了你還來調笑?看我不扯爛你的**。一時間傳來兩個婦女的笑罵聲引得周圍的鄉親哈哈大笑!李念也是一樂。這平靜的市井生活才是最愜意舒坦的啊!正想著離開,眼角一撇看到大門旁五六丈開外的墻邊圍著一群人。對著里面指指點點。還有人叫嚷著別打了、別打了。李念好奇便走近去瞧瞧。還沒看到人便聽到一聲聲哀嚎伴隨著傻笑!咦、奇怪,這聲音怎么這么耳熟?仗著身材矮小從人群中穿了進去。正看到四五個家仆模樣的人對著地上一人拳打腳踢下手頗為狠辣。地面上到處斑斑血跡。一個四十多歲管家模樣的精瘦男子站在一旁一臉不耐煩的看著。圍觀的人大多面帶不忍紛紛規勸別打了…在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是啊是啊…別打了吧不過是個傻子,何必與他計較呢?聽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那精瘦管家冷哼一聲。打、給我往死里打。也不掀開眼皮看看這是哪里。敢在我“錢府”大喜之日來搗蛋?我看你是老壽星上吊活的不耐煩了。這個這個…哦、打著燈籠拾糞,你找死!李念看地上那人一身衣服花花綠綠又顯得雍腫不堪,估計身穿幾十件之多。再聽那哀嚎傻笑,不用看臉也知道這人便是月余前端陽節大雨“三層樓”外遇到的那個瘋子!李念拉了拉旁邊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這位大叔、那人快被打死了怎么沒人拉開呢?中年男子低頭看看李念。唉、誰敢啊?這錢家有錢有勢的誰敢招惹啊?唉…在有權有勢的人眼里我們窮苦老百姓又算得了什么!
李念見圍觀之人大多都是面帶同情卻沒人敢上前拉開。在聽那瘋子的哀嚎漸漸微弱心下不忍。再也不顧其它一步跨出。住手!使盡渾身力氣把五六個家仆推開,也虧的那幾人打的累了不然也不會被李念推開。在場的眾人都是一愣。方才跟李念說話的中年大叔一臉焦急,小娃兒快回來!精瘦管家一看突然跳出來個八九歲大的小毛孩子擋在那傻子跟前。呦呵!這是誰家的小兔崽子?毛還沒齊實呢也敢多管閑事?李念心想什么毛齊實?也不及多想彎腰施禮。這位大人,上天有好生之德,縱使這人做了什么惹惱大人的事也不該死不是?大人您仁心就放了他吧!精瘦管家走近李念幾步,一手摸著山羊胡一手背后。嘿、今天是怎么得?來了個混吃混喝的瘋子,這又來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什么人都敢蹲在我錢家頭上拉屎了嗎?爺爺看你年紀尚小不與你計較,快滾…晚一步叫你嘗嘗爺爺的手段狠不狠辣!李念雖心中害怕卻也硬著頭皮上前小聲說道:這位大人,小子李念,是“三層樓”劉圣手的學生。跟隨老師去張府給老太君治病,待到老太君安好方才歸來。看到這一幕心有不忍。大人所說這瘋子不過是圖一餐酒肉而已。貴府大喜之日實在不宜見血啊。況且這么多鄉親圍觀縱然是貴府心善素有名望。可若是被添油加醋傳揚出去對貴府的名聲也是不好的啊。這…精瘦管家一時語塞,暗想這小子說的不無道理。李念緊接著掏出袖子里的二十兩紋銀悄悄的塞到精瘦管家手里,大人不嫌棄這錠紋銀便收下舍一些酒肉給他,讓他離去便是。若是驚動了貴府滿堂賓客你家老爺面子上也難堪不是?
精瘦管家摸了摸手中的銀兩呵呵一笑。這小子說是劉圣手的學生。劉圣手是個名醫他的面子自然要給。況且還有張家,那可是得罪不起。看這小子也不像說謊這二十兩紋銀可不是一般人家拿的出來的。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要是被老爺知道了,在賓客面前失了體面自己也沒有好果子吃。心中拿定注意清了清嗓子。六子、一個家仆越眾而出一臉諂媚的笑道:管家爺您吩咐。精瘦管家指了指地上的瘋漢。去拿一食盒取些酒肉與他讓他滾蛋。六子雖心中不解管家為何突然如此卻也不敢多問依言而去。不一刻提著個三層的食盒出來,在精瘦管家的示意下放到了那瘋漢的面前。精瘦管家咳嗽一聲指著地上的瘋漢道:這里面有酒有肉,爺爺發恩賞給你的。快滾…那瘋漢聞到酒肉的味道一陣傻笑。提起食盒一瘸一拐的向巷子外走去。留下一地的鮮血。到了巷口尋一墻角席地而坐,一手拿著雞腿一手提著酒壺邊吃邊喝。額頭鮮紅一片也不管不顧仿佛不知疼痛一般。李念身上沒有藥草,便從身上扯下一片衣衫走到瘋漢身旁幫他包扎了一下。李念雖心中不快但也說不出內心什么想法來。看那瘋漢吃的香甜,李念轉身朝“三層樓”走去。瘋漢吃的滿臉油汁抬起袖子一擦,撫去了擋住雙眼的長發。一雙眼睛盯著李念離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