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將至,空中突然升起一道紅色的禮花。
“禮花!”
禮花來自皇宮中央附近,鄧轅飛乍以為是混戰中點燃了遺落的禮花,誰曾想虎韜軍情緒驟變。
“夏侯夜明已死,弟兄們,跟我沖!”
叛將振臂一呼,身后士兵如同潮水一般壓向滅魔軍。
“到底什么情況!”鄧轅飛一頭霧水,眼見虎韜軍暴起涌向南門,鄧轅飛果斷下令:“弟兄們,擋住虎韜軍,靠近南皇門者殺無赦。”
“遵命!”
鄧轅飛旋即從地下抓起一條樹根飛快問道:
“夏侯夜明現在到底什么情況,怎么突然死了。”
“還沒死透,但差不多快死了。”
鄧轅飛猛是一愣,轉眼想到夏侯夜明身邊出了叛徒。
“到底什么情況。”
“被他兒子給殺了。”
“什么!”鄧轅飛腦子嗡的一聲炸了一個響雷:“你再說一遍。”
“被夏侯夜明假扮的夏侯博曉給重傷了。”
“你他么的說完一句話會死啊。到底什么個情況,給我說清楚。”
夏侯鴻攻入東門之后,壓根就沒有打算,也沒想過,能夠攻破夏侯博曉的御前軍精銳構筑的防線,根本不可能。
所以夏侯鴻攻打東皇門的目的,并不是殺入皇宮決一死戰,而是趁亂進入皇宮,去見夏侯夜明。
就在一刻鐘前,夏侯鴻的親兵易容成夏侯博曉,穿上御前軍的鎧甲軍服,搶在夏侯博曉見到夏侯夜明之前,率先見到了夏侯夜明。
夏侯鴻扮作親兵的跟隨一旁,趁機出手,用黑色道本源擊殺了夏侯夜明。
一刻鐘前:
“你怎么這么快就到了。”
夏侯夜明凝視問道,并未懷疑眼前這位自己的兒子是個冒牌貨。
而夏侯鴻并不知道夏侯夜明事先召見夏侯博曉,身旁扮作夏侯博曉的親兵靈機應變說道:
“父皇,東皇門已經穩住,叛軍正在后撤,兒臣得以抽身來見父皇。”
“夏侯鴻退了?”
夏侯夜明聞訊生疑,倒不是識破了眼前這個冒牌貨,而是懷疑夏侯鴻不會輕易撤退,一定另有所圖。
“白玉弓帶來了嗎。”
夏侯鴻與假扮的親兵都是一愣,假扮的親兵拿捏了分寸立即說道:
“得到父皇命令之前,兒臣將白玉弓交給杜大人前往南皇門以防不測,已經派人去追了。”
夏侯夜明聞訊頗為不悅:“三萬滅魔軍就在南皇門,你讓杜常賀帶著白玉弓去南皇門做什
“叛軍主力就在南皇門,十五軍團也在攻打西門,如果西門攻破,兩軍有可能合流,兒臣為以防萬一,讓杜大人前去坐鎮,不到萬不得已,撤下董滔,用白玉弓摧毀西門。另外,兒臣從叛軍身上繳獲了重傷谷柏銘的寶物。”
“哦,東西呢。”
“在兒臣這里。”
冒牌親兵從宙戒中拿出黑色道本源,正要遞給夏侯夜明時,內室外的走廊里突然傳來激烈爭吵,御前軍副將匆忙闖進內室,眼神詭異的看了一眼冒牌親兵,迅速湊近夏侯夜明跟前小聲說道:
“陛下,地宮外又來了一位太子殿下。”
“什么!”
夏侯夜明臉色驟變,迅速看了一眼面前的“兒子”,厲色說道:
“博曉,亮出你的第九環。”
那冒牌親兵猛是一愣,他顯然是沒有第九環的。
正在這時,一旁扮作親兵的夏侯鴻突然擲出道本源,夏侯夜明猝不及防,一擊命中他的胸口。
噗……
鮮血噴口而出,夏侯夜明倒在副將懷中,一旁眾人都是大吃一驚色如山崩。
“你……”夏侯夜明死死看著擲出道本源的親兵,到死也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
“哈哈哈……”夏侯鴻失聲大笑,撕去臉上的抹容膏皮,露出本來面目。
“是你,你……”
“皇兄,沒想到吧,我會冒險深入虎穴親自出手將你擊殺。”
“果然,果然好手段,朕還是低估了你。”
“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如若今日同意本王朝議,便不會是現在這般地步。要怪,就怪你自己剛愎自用,不聽人言。”
龍骨樹將來龍去脈說到這里,鄧轅飛也是吃了一驚。
“什么啊,抹容膏!這不可能,抹容膏我只給過四個人,難道是文洛天?不應該啊。”
鄧轅飛只把抹容膏給過四個人,唐凝月、林淑菡、文洛天,還有葉召。
林淑菡應該不會給其他人,唐凝月可能告訴許韻霜,但唐凝月不知道配方,給她的量,不足以賣到黑市,還碰巧被夏侯鴻弄到手。
林淑菡和唐凝月都有能力逆向研制抹容膏的配方,但唐凝月拿到抹容膏的時間短,不可能這么快逆向研制出抹容膏。
而林淑菡拿到抹容膏這么多年,如果逆向研制,應該早自己弄出了配方,要賣到黑市,也應該早傳開了,鄧轅飛不可能一點也不知道。
至于葉召,也不太可能。文洛天似乎有嫌疑,但不太可能是他。
“活見鬼了,那會是誰賣出來的抹容膏。”
“反正就是這樣,夏侯夜明快咽氣了,夏侯博曉正與夏侯鴻廝殺,奪回夏侯夜明。”龍骨樹沒心沒肝的說道。
“西門的情況如何。”
“十五軍團瘋了一樣,全力攻打西門,千足藤已經堵在西門,渾身都是大火。”
“去幫他一把,別給燒死了。”
千足藤堵在西門后,十五軍團用炎魔赤紅霞弓箭放火燒他,雖然有汁液可以滅火,但比起當初鄧轅飛十幾個人放火,現在是好幾萬人放火,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蒂洛婭茲,南皇門交給你了。”
“你放心,吾可不是惡魔那個家伙。”
蒂洛婭茲操著兩把錘子,看鄧轅飛的眼神明顯不對,是那種隨時想要宰了自己的惡毒目光。
鄧轅飛打開空間之門,前腳剛要進門,后腳蒂洛婭茲一錘扔了過來。
“臥槽,你發什么瘋!”
“吾現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見誰都不順眼。”
“瘋女人!”
鄧轅飛一溜煙的鉆進門里消失不見。
地宮內已經亂成一片,地面從地下被掀開兩個大坑,巨大的敕鐵板橫七豎八扭曲著飛散一地。
文官一窩蜂的涌出地宮各自逃命,夏侯鴻不敵夏侯博曉,被逐出地宮后,帶著殘部向著南皇門潰逃,半路被鄧轅飛截住。
夏侯鴻身受重傷,但要比夏侯夜明奄奄一息強的多。
“親王,你這是哪兒去啊。”鄧轅飛沉聲說道,目光冷冷地看著夏侯鴻。
“是你。”
“對,正是本座。本座正好奇,親王涂在臉上的易容之物從何而來。”
“你是說這個。”夏侯鴻從宙戒中翻出一個圓盒,里面正是抹容膏:“這叫變容霜,涂抹臉上后,可以捏成他人模樣。”
“從何而來。”
“秋月,秋月的黑市。”
“什么!”
聽到這里,鄧轅飛終于明白夏侯鴻的抹容膏從何而來,一定是梁云溪發現了唐凝月在用抹容膏,突發奇想想到能用抹容膏賺錢,結果被夏侯鴻在秋月的密探給發現了。
“貪財的家伙,早晚給她害死!”
鄧轅飛詛咒著梁云溪這個貪財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好事沒她份,壞事總沾邊。
“最后還有一個問題,親王手中的黑色方塊是從何而來。”
“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諾。”
“放心,本座說到做到。說吧,黑色的方塊從何而來。”
“東河府寶祥郡有一處敕鐵礦,十二年前偶然發現了許多這種黑色方塊,劈石斷金所向披靡,就連地宮出土的兵器,也能輕易擊碎,之后屬下獻給了本王。”
“你是說,你挖到了礦脈。”
“是。”
“現在還沒有嗎。”
“至少已經挖開的礦層沒有發現,沒有挖開的也許還有,本王只知道這些,你若要,事后本王都可以給你。”
“該怎么做,不用我說了吧。”
“你放心,本王清楚自己該做什么。”
“好吧,你走吧。”
放走夏侯鴻,鄧轅飛繼續前往地宮。
夏侯夜明奄奄一息傷得很重,胸口完全塌陷,道本源幾乎擊穿了后背,曹瑾深束手無策,只能不斷讓植物系大師封堵傷口。
“鄧先生,請你救救父皇。”夏侯博曉哀求著,寄希望于鄧轅飛能夠起死回生。
“太晚了,傷成這樣,鄧某也無能為力。”
夏侯博曉絕望的看著鄧轅飛,鄧轅飛知道他在想什么。
“陛下的身軀終歸是普用人的軀體,傷成這樣,是無法像修行者那樣運功修復的。”
“朕,朕還……不能死,沐雪……博曉,快去將沐雪帶來見朕……”
“來人,公主現在何處。”
這時宰相王秉仁說道:“公主殿下率兵上街處決活死人去了。”
“快去將公主找回來。”
“在下去吧。”
鄧轅飛走進空間之門,來到陳南冠元街,夏侯沐雪在城南處決了一大批活死人,地面上全是男女老少的尸體。
“你為什么這副表情,滅魔軍沒趕到是嗎。”鄧轅飛的表情讓夏侯沐雪心生不安。
“你爺爺被夏侯鴻重傷,現在跟我去見你爺爺最后一面。”
夏侯沐雪聞訊一怔,眼淚嘩啦一下涌出了眼眶:“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鄧轅飛將夏侯鴻偷襲暗殺夏侯夜明的過程說了一番,但是沒提抹容膏和梁云溪偷賣抹容膏的事。
“去見最后一面吧。”
“你神通廣大,難道真沒辦法了嗎。”
“就是有,你爺爺也用不了,他終歸是個普通人。即便傷在你父親身上,以他的修為也無法運功療傷。”
夏侯夜明三系天賦,又是九環全黑,疊加斗靈增益,三系加持,煉體強度不亞于圣境臻元境修者,或是圣境煉體覺醒境的強度。
普通的法寶即便能傷本體,也不至于要命。要命的是道本源不是普通的法寶,而是道境至高法則之寶,一擊之下是必死無疑的。
要治夏侯夜明的傷,也不是沒有辦法,神寶閣有普通人服用后一粒回天的丹藥,普通人再重的傷,一粒也能救命,但夏侯夜明多活一天,蒼雄帝國就永無寧日,他必須死。
看到傷勢,夏侯沐雪徹底絕望。
“沐雪,你修為高深,快救救你爺爺。”夏侯博曉寄希望于女兒能讓夏侯夜明起死回生。
“爺爺的傷太重了,沐雪也無能為力,爺爺,爺爺……”
夏侯沐雪催動魂力注入夏侯夜明體內將他催醒。
“沐,沐雪……”
“爺爺……”夏侯沐雪扎進懷抱,死死的抱著夏侯夜明。
鄧轅飛的鼻尖一陣酸楚,也許很久以前,夏侯夜明是個慈祥和藹的祖父。但在皇權面前,他是冰冷無情,殘酷狡詐的帝王。
“爺爺,真不想死啊,好想看著你和你父親,君臨天下的那一刻,咳咳……”
“爺爺別說了,都別說了……”
“朕現在就把皇位傳給你父親,博曉……”
“父皇!”夏侯博曉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的緊握夏侯夜明的右手。
“從現在起……帝國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不要讓為父,讓你爺爺失望。”
“知道了父皇,兒臣一定讓蒼雄永遠繁榮昌盛。”
夏侯夜明最后一刻,將目光投向面無表情的鄧轅飛,奄奄一息的說道:
“朕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給沐雪找一個好的駙馬,如早知今日,當初也許應該這么做的……”
“陛下精于算計,恐怕早看出鄧某心懷雄志。退一萬步說,鄧某真要做成了這個駙馬,陛下難道又能放心,不見得吧。”
“哈哈哈……咳咳……”夏侯夜明突然發笑,邊笑邊吐鮮血。
“爺爺,沐雪一定能救你的!”
夏侯沐雪催動手中的魂杖,試圖穩固夏侯夜明的魂魄,卻是震驚的發現魂魄已經支離破碎。
“鄧轅飛,爺爺的魂魄為什么就會這樣。”
“重傷你爺爺的寶物等級太過蠻橫,縱然只是對肉體產生傷害,也能強行撕裂人體魂魄。”
黑色道本源的法則之力凌駕于藍色道本源之上,即便擱在普通人和斗靈師手中,只能當做普通的砸擊寶物使用,其威力也足以要人命,還會撕裂魂魄。
如果落入修行強者手中,黑色道本源的足以毀天滅地,夷平整個空間大陸。
夏侯沐雪竭努力收斂夏侯夜明的魂魄,縱然竭盡全力,依然無濟于事。
“鄧轅飛,我要將爺爺魂魄收入魂導器中,能行嗎。”
“即便如此,那也只是殘破的斗魂,已經不再是完整的陛下,而且也只是普通的斗魂,沒有任何煉化的潛力。日后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地煉化會讓陛下漸行漸遠,不再是曾經的那個陛下,你可要想好了。”
夏侯沐雪想要煉化夏侯夜明的魂魄,絲毫不讓人意外。
魂師本質就是對殘忍的修行,夏侯沐雪煉化夏侯夜明魂魄,保留最后那么一點的親情和記掛,親手將至親至愛之人煉為斗魂,何嘗不是對自己的殘忍。
征得夏侯博曉的同意,趁著夏侯夜明魂魄未散,夏侯沐雪催動自己的魂體,將金玉魂縷的魂息,灑向地宮每個角落,包裹住夏侯夜明的飛散的魂魄,將他們一縷一縷倒入魂器收集起來。
……
夏侯鴻假扮御前軍士兵逃出皇城后,與郭翔主力匯合,將攻打西門的虎韜軍撤回北門,開始向城東撤退,一直退回到了府上。
“爺爺……”夏侯方方寸大亂不知所措:“劉醫師,爺爺怎么樣,還有救嗎。”
“親王傷的太重,在下也無能為力呀。”
“去醫師堂,來人,給我去醫師堂把人都綁過來。”
“咳咳……方兒,不用為難他們了……”夏侯鴻阻止道,繼續又說:“爺爺的傷,爺爺自己清楚。”
“爺爺,你不會死的,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就你的。”
“王府堅持不了多久了,你火速率領虎韜軍,帶著你姐姐和姐夫與你父親匯合,然后向東逃命,屆時自會有人助你們脫險。這封信……咳咳,這兩封封信交給你父親,還有你叔叔,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別像爺爺這樣,一輩子,只干了一件蠢事……”
言猶未了,夏侯鴻昏死過去。
“爺爺,爺爺……”
……
虎韜軍撤離東皇門不久,夜幕降臨,夏侯博曉擔心中了圈套,兩軍在城內對峙了一夜。第二天凌晨,夏侯方率領虎韜軍突破東門,全力向十五軍團靠攏。
最后時刻,鄧轅飛讓高彥君在防線上開了一道口子,放夏侯方與十五軍團會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