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被叫作“宋爺”的男子不過是一介瘦弱之軀,臉色蒼白,看著和外面十六七歲的少年沒有區別。兩個穿著青綠色衣裙的侍女分別攙扶著他。
宋爺瞟了若水一眼,翹著二郎腿就坐了下來,手里捏著絲巾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起來。
一時間,賭場里的人都不敢言語,想走卻不敢動。靜默了幾秒鐘,站在宋爺右邊的小丫頭趾高氣揚地說道:“閑雜人等還不快滾,是想被丟進黑洞里喂蛇嗎!”
話語剛落,一群人作猢猻散去。秀娘也混在人群中消失了。
宋爺輕蔑一笑。他的腰間纏著一條細細地青蛇。青蛇在他身上盤旋著,不時就纏到了他細白的手腕上,吐著猩紅的信子。
若水深呼吸一口,摟緊了白悠悠,“據說你這長生天無所不知,鄙人來此只是為了打探個消息罷了。”
“這是長生天的老本行,不知公子拿什么換?”宋爺慢條斯理地玩弄著青蛇。
“不知宋爺想要何物?”
“不多,我想要那懷里姑娘脖子上的戴著的那塊玉石。”
“那不可。”若水將白悠悠環抱,冷漠地看著這個病秧子,“這是我徒弟之物,實在是不可輕易贈送于他人。叨擾了,在下這就告辭。”
還未等若水邁出一步,前路就被宋爺擋住了。他一對細長的丹鳳眼,眼眸下垂,“這世間還沒有我宋祁得不到的東西。若是想要活命,就留下東西。”
“那你來試一試!”
“公子三思而后行,這里還有你兩個女眷!”
“勸我三思而行?”若水覺得甚是好笑,一個幾百年的小妖怪就如此囂張跋扈找自己索要白悠悠的東西,怕是嫌自己命長!只見他的瞳孔逐漸變成紅色,他將白悠悠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臉色越發難看,“生路你不走,偏偏要來惹我!”
話語剛落,若水便抽出劍迅速朝宋祁刺去。還未等那人反應過來,劍就刺穿了他的心臟。血水從宋祁的眼睛和嘴里滲出來。他手上的那條小蛇還想趁機逃跑卻被若水斬成幾節。
“該你了!”若水轉向在閣樓上隔岸觀火的秀娘,“把我引到這樣是為了什么?”
“哼,你倒是機靈!”
“別跟我兜圈子!要么死,要么跟他們的下場一樣!”
秀娘沒有一絲畏懼,甚至還露出了歡悅的神情,“我本就是鬼,還害怕沒命,公子真是可笑至極!”
“那我就讓你灰飛煙滅!”若水紅了眼,躍上樓,利落地掐住她的脖子,“把花月石交出來!”
“什么花月石啊?”秀娘一臉天真地問道,“公子,奴家可不知那為何物!”
“是嗎?我好生問你你偏要同我做戲,我實在不知姑娘心中又在算計何物!”若水松了手,秀娘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上。于是他拿出捆妖索捆住她,收進了儲妖袋。
是夜,旅店。
若水已在桌前坐了很久魚玄機才帶著智慧回來,倆人皆是狼狽的模樣。魚玄機倚在椅子上,智慧直接癱在了地上,小狐貍在他上竄上竄下。
“你們遇到了什么?”若水為他們分別倒了一杯茶,“智慧你怕是餓了,這桌上有我不久前給你買的糕點,先吃點墊墊肚子吧。”
智慧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表示再讓他躺一會兒。
“到底怎么回事?”若水追問道。
連續喝完幾杯茶以后魚玄機才緩過來:“我們去打探完第一戶人家以后就去看了墳地,結果那里很多鬼魅,被纏住了。”
“玄機,只是些鬼魅,你也不應該這般模樣啊!”
“鬼魅是不可怕,只不過我們遇見的是上了道行的狐妖。”說著,魚玄機又一杯清茶下肚,臉上有些氣急敗壞,“也不知怎么招惹了她,就追著我們不放。她道行在我之上,我打不過她。”
“不礙事,那事情查清楚了嗎?”
“嗯,被害者都是家中都是清明之家,只不過他們的發妻都去世了。實際上,他們的妻子都是被妾室所害死的。”
“有趣。”若水拿出儲妖袋,放出了秀娘。
“這是?你抓到兇手了?”魚玄機十分詫異。
“這應該就是了。”若水十分厭惡地看著秀娘,“是我說還是你自己說?”
秀娘朝若水一笑,扯下腰間的鈴鐺猛地搖了一陣子。
“這女子此舉是.............”魚玄機話還未落便狂風大作,屋里的燭火全都熄滅了,一只狐妖趁機破窗而入。
“想去哪里?”若水將劍橫在秀娘和狐妖的面前。
屋子里又亮了起來。
是白天那只狐妖!魚玄機向若水示意。
“好狗不擋道!”白狐貍兇神惡煞,說著便朝若水出擊。卻不料若水速度之快,用劍勾掉了那狐妖胚子脖子上的玉石。
狐妖頓時被打回了原形。魚玄機走近將這狐貍抱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怪不得你這么厲害,原來是借助了那石頭的緣故。”
秀娘氣急了,沒了這狐妖,她便什么都不是!
“說罷,為什么!”若水問道。
秀娘只是憤恨地瞧著若水一行人:“如今落到你們手上,我是刀板上的肉,你們想怎么就怎樣就怎樣吧!反正花月石你也拿住了!”
“我那徒兒怎么辦?”
“你那徒兒管我何事!”秀娘瞧若水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你那徒兒對你懷有不軌之心你可知否?你還這么護著她,難道就沒有半點心動?”
“這與你何干?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若水冷眼看她,眼中充滿了憐憫,“你殺了榮家的人還不夠,為何還要濫殺無辜?”
“濫殺無辜?”秀娘笑了起來,“他們哪個是清白的?我看你年紀輕輕卻怎么瞎了?男人果真沒有一個好東西!我與榮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可是榮家人都死了,也算是為了你陪葬了,你為何還如此偏執揪著不放?”魚玄機問道。
“呵,你懂什么?”秀娘瞟了他一眼,一臉怨恨,“我與榮家那混賬年少相識,那是他只不過是一介貧困書生。我去拜佛禮香,路過后院聽見有人朗詩誦詞。我起了好奇心便設法撇開小侍女想前去瞧瞧,便見到了他。我同他十分投緣并且發現他是我父親的門生,素日里見面的次數也多了,私下便同他暗定今生。后來這事被我父親發現了,他很生氣,逼迫我同那人分手。我不肯,最后鬧得不歡而散。后來,我便同那混賬來到此地過著清貧的日子。我沒日沒夜給人家縫洗衣服供他讀書科考,最后他考上了狀元。然后他開始納小妾,對我也很粗魯。他告訴我說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他的母親是我父親的小妾,被我母親迫害死了,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秀娘說著攥緊了衣裙,眼淚止不住地往外冒。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著:“他與我徹底撕破臉,還將我禁錮在院子里,當著我的面同那娼婦行茍且之事!你教我如何能忍!但是這都是我自己選的,我活該,就當我為我娘親贖罪。但是這個畜生他設計污蔑我的父親,被車裂而死。我的娘親也上吊了。為什么,他如此狠毒!去年的中秋,那娼婦想當正室,毒死了我。我死后,他們將我扔到了亂葬崗。”
眾人不語。
“怎么?你們之前不是正義得很嗎?怎么不說話了?”秀娘輕蔑地打量著若水一行人,“你們有什么資格來評判我!你們是什么東西!”
“我只是來拿回屬于我的東西。”若水淡淡道,“你是怨氣太大滯留在人間的孤魂野鬼,而那花月石剛好對你有保護作用。那狐貍精只是和你互相利用罷了,她靠你的花月石隱藏妖氣來蠶食人心以獲取修行,這遲早是要遭天譴的。你傷害了這么多無辜的性命,你可有想過你以后如何?”
“那有如何!只要那混賬東西死得比我慘,我心頭快活,就算遭天譴那又如何!”秀娘笑著,“你不用假惺惺的,你擔心著我如何不如擔心著你那徒弟如何!”
“不必你掛念,你也配!”智慧插嘴道。
“哈哈哈哈——”秀娘大笑著,徹底失控了。
若水瞟了她一眼,手指微微一動,劍就朝秀娘劈去。頃刻,她便化作煙云散去。
自作孽,不可活,天作孽,猶可恕。不管好與壞,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好的壞的都要囫圇吞棗般咽下去。若水看著昏迷的白悠悠犯了愁,進了歸墟之境,而且以她如今的心境,能不能醒過來全靠她自己一人。

冷月牙兒
女主要改變要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