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風(fēng)(fēng)水,肖蝶,金木木三人在警局完成了筆錄。
自然,也都保留了作案嫌疑。
眾人走出警局大門的時(shí)(shí)候,第一次覺(jué)(jué)得清晨的太陽(yáng)(yáng)這么漂亮,連空氣也比楊柳湖的好聞了不少。
三人拒絕了警車返送的好意。如果真大張旗鼓地鳴笛回校,那就真的顏面掃地,亦是無(wú)(wú)地自容。
劉風(fēng)(fēng)水看著失魂落魄的肖蝶,心思復(fù)(fù)雜。
她作為與楊白羽關(guān)(guān)系最為親近的女子,了解的必定最多,承受的也定然最重。其實(shí)(shí)劉風(fēng)(fēng)水也想多詢問(wèn)(wèn)一些有關(guān)(guān)安然的信息。還是欲言又止。
金木木雖然年紀(jì)(jì)最小,這時(shí)(shí)卻站了出來(lái)(lái),“阿水哥,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安然哥,肖蝶姐姐我會(huì)(huì)送回去的,你去幫警察一起找吧。”
看著金木木明亮的雙眸,他有些慚愧,但還是答應(yīng)(yīng)下來(lái)(lái)。劉風(fēng)(fēng)水看著兩女進(jìn)(jìn)入出租車,摸出一片山楂,返身去往警局。
楊柳湖。
潘文又進(jìn)(jìn)行了一次復(fù)(fù)查。包括楊白羽帳篷內(nèi)(nèi)的衣物,道具,食物。
沈永超翻看著安然的資料和初步檢驗(yàn)(yàn)報(bào)(bào)告。這孩子確實(shí)(shí)不會(huì)(huì)游泳,的確是溺亡,也沒(méi)(méi)有明顯的外傷。
一地的煙蒂散落。
“現(xiàn)(xiàn)在這些小年輕啊,真是為了刺激什么都能做出來(lái)(lái),花樣還不少。你瞧里面那女警的制服,料子比警隊(duì)(duì)的都好。那安全套還用上杏仁味的了。”潘文遞出進(jìn)(jìn)一步的結(jié)(jié)果。
沈永超打著哈哈,注意到“男性生殖器異常”一項(xiàng)(xiàng),起了眉頭。隨即示意可以把尸體先帶去殯儀館,通知兩人的家屬了。還是得解剖才能了解更多。五人的飲食也需要化驗(yàn)(yàn)。
沈永超招呼著收隊(duì)(duì),接下來(lái)(lái)就是取證的事情。畢竟人都沒(méi)(méi)了。
的確不對(duì)(duì)勁。
沈永超看到遠(yuǎn)(yuǎn)處跑來(lái)(lái)的劉風(fēng)(fēng)水,頗感無(wú)(wú)奈,這都大半天了,你小子歇著點(diǎn)(diǎn)兒不行啊。不過(guò)(guò)小子心理素質(zhì)(zhì)真不是一般的強(qiáng)(qiáng)啊。
劉風(fēng)(fēng)水怔怔看著兩個(gè)(gè)尸袋。
沈永超掐滅香煙,拍拍來(lái)(lái)者后背,走了走了。“請(qǐng)(qǐng)你吃黃燜雞米飯,正好想多了解一些夜事,你多講講。筆錄我回去也會(huì)(huì)另看的。“
劉風(fēng)(fēng)水再次變得沉默寡語(yǔ)(yǔ)。
楊柳湖的寧?kù)o恢復(fù)(fù),岸上柳條搖擺依舊,綠意盈盈,是在送客?
學(xué)(xué)校。
肖蝶剛在宿舍躺下,還沒(méi)(méi)閉眼,就被一對(duì)(duì)男女的大罵聲驚醒。
是楊白羽的父母。
宿舍樓下,一名中年婦女破口大罵,繼而泣不成聲,淚眼茫茫。
真是應(yīng)(yīng)了老話,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肖蝶捂住雙耳,不去聽(tīng)(tīng)那些污濁不堪的言論。不僅是為人父母,同樓,以至同宿舍的女生也開(kāi)始碎語(yǔ)(yǔ)不斷。
不知過(guò)(guò)了多久,警察終于趕到,帶走了楊白羽父母。看來(lái)(lái)是要去殯儀館認(rèn)(rèn)領(lǐng)(lǐng)尸體了。
熟悉的電話鈴聲響起,嚇得她不敢接觸手機(jī)(jī)。
阿水的電話。安然也沒(méi)(méi)了。
肖蝶主動(dòng)(dòng)掛掉電話。
她已經(jīng)(jīng)沒(méi)(méi)有了睡意,她也不敢睡,更不敢呆在學(xué)(xué)校了。至于這房間里剩下的三個(gè)(gè)女孩,呵呵,真以為我不知道一個(gè)(gè)宿舍兩個(gè)(gè)微信群的事情?
沉重的行李箱顛簸在校園路上。口罩的遮蓋都掩飾不了內(nèi)(nèi)心的虛弱。
不自覺(jué)(jué)的來(lái)(lái)到金木木樓下,想道別。金木木也被嚇得不輕,這會(huì)(huì)兒才卸下重負(fù)(fù),還是不去打攪她了。
來(lái)(lái)到西區(qū)(qū)的商店,老板人去店也空。竟也關(guān)(guān)了門?
離別之際,竟然無(wú)(wú)所適從。
許白。他還在醫(yī)(yī)院。
距離校園不出三公里便是人民醫(yī)(yī)院。當(dāng)(dāng)初許白在游泳館的池子里溺水,救起之后神志不清,腳底也血流不止。被送往學(xué)(xué)校醫(yī)(yī)務(wù)(wù)室,醫(yī)(yī)生卻誤用藥劑,生命垂危。現(xiàn)(xiàn)在只是勉強(qiáng)(qiáng)撿回一條命。
肖蝶拖著疲憊的身體來(lái)(lái)到病房。不知道為什么,看到病床上這個(gè)(gè)不省人事的朋友,她竟然產(chǎn)(chǎn)生一種有所托付的感覺(jué)(jué),是朋友太少嗎?
她沒(méi)(méi)有再多的眼淚可以流出了,只是默默看著許白。回想起一切,似乎真的是因?yàn)樽約禾珤甙研牽姓咭桓笨朔螄啵?p> 她向著醫(yī)(yī)院的墻壁不斷禱告。
她從未如此真誠(chéng)(chéng)。
“小白,白羽和安然都死了。是意外,也可能是我太霉運(yùn)(yùn)。抱歉,真的對(duì)(duì)不起。”肖蝶在床頭放上一束鮮花,準(zhǔn)(zhǔn)備離去。
少年的睫毛閃爍了一下。許久不曾有過(guò)(guò)反應(yīng)(yīng)的喉嚨開(kāi)始振動(dòng)(dòng),低鳴的嘶啞聲傳出。
肖蝶似乎抓住了最大的希望,不停拍打傳音器,“病人醒了,醒了,許白他醒了,快來(lái)(lái)人啊!”
少年的眼睛還是沒(méi)(méi)能睜開(kāi),個(gè)(gè)別字詞支支吾吾的吐出。肖蝶貼在許白的耳畔,“什么,你說(shuō)(shuō)什么?土,兔,西,細(xì)(xì)?”
焦急的肖蝶沒(méi)(méi)能領(lǐng)(lǐng)會(huì)(huì)許白的意思,便被趕來(lái)(lái)的醫(yī)(yī)生拉開(kāi)。
醫(yī)(yī)生檢查過(guò)(guò)后,臉上浮現(xiàn)(xiàn)了令肖蝶最擔(dān)(dān)憂的表情。肖蝶滿是錯(cuò)(cuò)愕。
許白進(jìn)(jìn)了急診室。
肖蝶沒(méi)(méi)能等到手術(shù)(shù)結(jié)(jié)束,被平時(shí)(shí)萬(wàn)(wàn)事不管的父親帶走了。
殯儀館。
“解剖什么?還嫌我們家丟臉丟得不夠嗎,就是那個(gè)(gè)狐貍精榨干了我家兒子。哎呀我的兒啊……”婦女不停地吶喊,潘文沒(méi)(méi)能勸下她簽下解剖同意書。
安然那邊的家人也來(lái)(lái)了,倒也沒(méi)(méi)多話,直接簽了字。似乎是家庭關(guān)(guān)系的問(wèn)(wèn)題,即便兒子離去也未曾有太大的情緒波瀾。甚至想著快快了事,不愿沾染晦氣。連最后一面都沒(méi)(méi)見(jiàn)(jiàn)。
都說(shuō)(shuō)路遙知馬力,其實(shí)(shí)日久更見(jiàn)(jiàn)人心。
萬(wàn)(wàn)家燈火,各有各的經(jīng)(jīng)。
飯店里,兩份熱氣騰騰的黃燜雞米飯還沒(méi)(méi)上桌,沈永超便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還有個(gè)(gè)許白?”
劉風(fēng)(fēng)水愣住,覺(jué)(jué)得自己剛才沒(méi)(méi)說(shuō)(shuō)錯(cuò)(cuò)什么,木納地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頭。
隨即沈永超便急忙拉著他要去往人民醫(yī)(yī)院,劉風(fēng)(fēng)水這下想死的心都有了,小白不會(huì)(huì)也出事了吧。
當(dāng)(dāng)警車?guó)Q笛而去之后,飯店老板罵罵咧咧地走出門,“臭小子,這第幾回了,啊?店是你老爹開(kāi)的你就不用給錢了!多少吃點(diǎn)(diǎn)再走啊,別餓著肚子辦案。唉。”
世事總是不如意,許白沒(méi)(méi)能搶救過(guò)(guò)來(lái)(lái),最終還是死于藥物中毒。
姍姍來(lái)(lái)遲的劉風(fēng)(fēng)水看著人去樓空的三號(hào)(hào)病房,只有一束紫色鳶尾花靜靜躺。
肖蝶來(lái)(lái)過(guò)(guò)了?
劉風(fēng)(fēng)水來(lái)(lái)到急診室門外,目視前往太平間的推車,逐漸遠(yuǎn)(yuǎn)去,變小,消失在電梯。
沈永超還是忍住抽煙的沖動(dòng)(dòng),示意要送他回家。自己得趕快去殯儀館。兩具尸體必須解剖。
公路上,一輛警車疾馳呼嘯。
一個(gè)(gè)四人寢室,三個(gè)(gè)人在短時(shí)(shí)間內(nèi)(nèi)都發(fā)(fā)生意外去世,這是意外?誰(shuí)(shuí)信。劉風(fēng)(fēng)水這孩子肯定隱瞞了些什么,至于他與楊柳湖案是否有關(guān)(guān),還不能脫去嫌疑。畢竟警察到達(dá)(dá)的時(shí)(shí)候,劉風(fēng)(fēng)水不在現(xiàn)(xiàn)場(chǎng)(chǎng)!
從日升到日落。連續(xù)(xù)的命案引起社會(huì)(huì)的高度關(guān)(guān)注。沈永超已經(jīng)(jīng)拒聽(tīng)(tīng)了四個(gè)(gè)電話,都是上頭的。肯定是要自己收手,準(zhǔn)(zhǔn)備開(kāi)會(huì)(huì)。切,在局里呆著能開(kāi)出個(gè)(gè)啥來(lái)(lái)。上次開(kāi)會(huì)(huì)差點(diǎn)(diǎn)沒(méi)(méi)把自己給開(kāi)了。
劉風(fēng)(fēng)水早年喪父,母親離異,只有爺爺劉青山相伴。或許這就是他寡言性格的養(yǎng)(yǎng)成原因。
到家里,爺孫兩沒(méi)(méi)有過(guò)(guò)多寒暄。只是劉青山給孫子算了一卦,還好,中下簽,沒(méi)(méi)到死路。卦名,逢兇化吉。
劉青英看著孫子背影,還是把手里另一支簽收起。
劉風(fēng)(fēng)水對(duì)(duì)算卦見(jiàn)(jiàn)怪不怪,將房間燈光關(guān)(guān)閉,開(kāi)始復(fù)(fù)盤。寢室何時(shí)(shí)有過(guò)(guò)恩怨?還是他們?nèi)蘇腥沁^(guò)(guò)?自己沒(méi)(méi)事,是沒(méi)(méi)輪到自己?
劉風(fēng)(fēng)水猛然驚出一身冷汗,琳姐?
琳姐!
不對(duì)(duì)啊,她已經(jīng)(jīng)死了,葬禮我們四個(gè)(gè)還偷偷去了。當(dāng)(dāng)時(shí)(shí)的三個(gè)(gè)混混?不對(duì)(duì)啊,當(dāng)(dāng)時(shí)(shí)判的過(guò)(guò)失犯罪,也不重啊。
劉風(fēng)(fēng)水額頭有細(xì)(xì)密汗水滲出,雙手攥拳擱放在膝蓋上,顫抖不停。
那現(xiàn)(xiàn)在只剩下自己,總不會(huì)(huì)兇手想嫁禍我?可小白在游泳館的確是意外啊,怎么會(huì)(huì)……
肖蝶的名字閃爍在手機(jī)(jī)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