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永超追查商鋪老板的同時。

　　劉風水向學校提交了請假事宜。有一個重要的地方要去。

　　劉青山看著孫子整理行裝，還是把那支下簽交給他。篆文“生死一線”。劉風水也知道解文。

　　是那“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楊白羽，許白，安然，劉風水四人，其實一直有周末外出聚餐的習慣。剛上大學不久，他們便尋了一處“琳家燒烤”的鋪子。燒烤手藝上乘，老板兼廚師的女子也很漂亮。

　　店鋪靠湖，有柳樹依依。

　　安然文藝的很，時不時地跟琳姐套近乎，兩撥人逐漸熟絡起來。每次點餐，都會給些優惠。

　　許白每次見到琳姐，就會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樣，真像極了讀書人。

　　大家都知道，他喜歡琳姐。

　　真算起來，琳姐真就與這些剛上大學的男孩子一般年紀。只是操勞的多，入世的早。照許白的話講，臉蛋還是很俊俏的，身段還是極好的。

　　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月圓。

　　夜色里，楊白羽一行四人趕上了琳姐的收攤。

　　“不是吧琳姐，今兒肯定生意好啊，別收攤啊。”楊白羽苦著臉央求道。

　　“不行，晚上要陪我妹妹過生日。今天還是中秋節，家人要團團圓圓。”琳姐柔柔的聲音，卻透露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掩飾不住的是那滿滿溢出的寵愛。

　　不過嘴上這么說，但也許是在意這份交情，還是轉身去準備一些熟食。

　　有了這耽誤，就讓意外有了可乘之機。

　　三個穿著奇怪的青年男子晃蕩著來到“琳家燒烤”。

　　一人率先掐滅香煙，“呦，妞兒挺正，走，光照一下妹妹的生意。”

　　說是關照生意，當聽聞不再營業的消息后，三人卻瞬間變了臉。一人猛拍方桌，“那四個小兔崽子怎么吃著呢？啊！”

　　“他們是我弟弟。”琳姐沉穩的答道。

　　聽聞此話的四人心里一驚，卻都沒有說話。楊白羽還抬著頭，被另外兩人瞪了幾下，也乖乖俯首。許白漲紅了臉，為琳姐辯解了幾句，被一人按住后頸，臉都埋在餐盤之中。

　　平時說話最勤的安然閉口不語，和沉默的劉風水一起，啃食著肉串。卻難以下咽。

　　琳姐與三人開始了語言沖突，爆發了肢體碰撞，最終被拖出店外，一桌四人看在眼里。卻無動于衷。

　　“撲通！”

　　許白率先反應，發了瘋地沖了出去，只見水波蕩漾。

　　琳姐不會游泳。

　　但看著一旁的三人，許白還是邁不動步子。

　　罪魁禍首的三人也是面面相覷。這娘們兒瘋了。

　　三人瞧那兩條手臂在水面上揮舞了一陣，漸漸消沉，水花也不再翻涌，最終漣漪都散去。他們慌了，逃之夭夭。

　　許白癱軟在地。雙手薅著頭發，卻揪不下來。

　　琳姐還是沒能救過來。

　　四人多多少少有些心煩意亂。

　　他們偷偷打聽到琳姐的住址，在出殯那天，遙遙祭拜。

　　楊白羽為大家寬心，又不是咱們做的，都是那三個混混，不學無術，不懂規矩……

　　眾人都不言語，也許是認同了舍長的理由，也許，已經不在意。

　　可是直到琳姐被拖拽出去，自始至終，都沒有喊過三人幫忙。

　　一句都沒有。

　　劉風水來到“琳家燒烤”的原址。老板是個中年婦女，脾氣很差，不太惹人喜歡。劉風水沒有吃完就走了。站在店外，他默默地說出一句，“你沒琳姐好看，也沒琳姐做的好吃。”

　　劉風水找到了琳姐的墓地。

　　送上了一束白百合。“小白曾經跟人打聽過，知道琳姐喜歡百合花。這小子，好幾次想送你，回回膽子落在店外。”

　　對不起。我不該沉默。

　　對不起。這一聲，我替其他三人說了。

　　回程的公交車上。劉風水看著窗外，膝蓋上還是那本《皇帝宅經》，秋風翻書。晚霞打在臉上，暖暖洋洋，竟然起了些精神。這可并不是什么好兆頭。但是劉風水毫不在意。

　　司機在終點站提醒他下車。

　　少年沒有反應。

　　他嘴上掛著笑意，似乎山楂很甜。

　　沈永超趕到了醫院。只看到醫生搖搖頭。潘文遞來報告，“當初在營地的山楂片就檢查過了，除了維生素C和糖分含量高了一些。沒問題。但是……”

　　沈永超看向潘文，后者調轉話頭，“還記得那天金木木和劉風水在吃燒烤嗎？我說過有些不對勁。除了劉風水略微虛弱的樣子，還有就是桌上的那包山楂。”

　　龍蝦，尤其是蝦頭中含有“砷”。會與維他命C發生化學反應，產生毒物。就是古代所稱的“砒霜”。但是平常所食用的龍蝦與山楂片不會有這樣的結果，因為量不夠。

　　剛才從劉風水書包里搜出的山楂，不一樣。是直接加入了這種“砒霜”化合物，但含量很講究。不會立刻致死。

　　“應該是我們找到金木木后，她覺察到不對勁，所以提前下手了。不然就這個平時的量。不出一年，劉風水也會沒救，還查不出原因。”潘文繼續贊嘆著金木木。

　　所以平時，金木木會時不時帶給劉風水龍蝦。說不定，龍蝦也經過處理。

　　沈永超沒有再猶豫。

　　出乎意料的，很快就找到了金木木。是在一個墓地里。

　　沈永超獨自來到她身邊，也不說話，一起幫著燒紙。

　　“把煙滅了。煙味很討厭。”

　　沈永超聽著金木木的吩咐，照做不誤。

　　“劉風水走了？”金木木沒有什么感情波動。

　　沈永超點頭，說自己已經翻看了你姐姐金琳的案檔。

　　兩人都不著急。

　　“許白怎么在游泳館出的事？你要確保他會被送去醫務室。哦，也就是你實習幫忙的醫務室。”沈永超找到了蔣阿姨，她不僅悔恨自己不濟事，還在擔憂自己的那個優秀學生，金木木的前途。

　　“鈉。很薄的一層，附在拖鞋上。”金木木也沒有隱瞞。她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被發現。即便警方的證據嚴重不足。

　　潘文這才明朗，果然。

　　黃紙燒完了。

　　金木木結束了三年的復仇計劃。她笑了起來，但又有些難過。笑是為姐姐，難過是為自己。

　　沈永超遞來一幅畫。

　　金木木看著畫，笑意盈盈。喃喃了一句，“其實我不愛吃杏仁味的月餅，還有，我叫金絡。”

　　金木木嘴角滲出鮮血，暈死過去。

　　沈永超扒開女孩兒的嘴，杏仁味，是氫氰酸。

　　手上那幅畫，飄落一旁。

　　畫里，有陽光，有柳樹，有綠色湖水，有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