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父親，村里的人都說我母親不檢點，才生下了我，但是母親還是承受著這些污言穢語把我養大了，我七歲那年，母親去世了，大家都不愿意讓我把母親葬在村子里，所以我走了很遠，在一個開滿了藍色的小花的地方，把她埋了，母親死之前說，她不怪父親，希望我也不要怪她，她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叫我好好活下去。”小黑的頭微微抬著，似乎已經完全陷入了回憶里。

　　“大家都不喜歡我，也沒有人愿意跟我玩，會用小石頭砸我，我很少出門，大部分的時間都把自己關在屋子里，我沒有錯，他們也沒有錯，我這樣告訴自己，我有一雙紅色的眼睛，他們說，這雙眼睛會帶來厄運。”小黑輕輕的掀開自己的帽子，阿月直勾勾的盯著這雙眼睛，這雙看起來毫無波瀾卻暗流涌動的眼睛。“很漂亮。”阿月搖了搖自己的尾巴，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窩在小黑的懷里。

　　小黑摸摸阿月的頭繼續往下說，“當時，也有一個人這樣說過，就像黑暗里的一道光，因為不想遇到村子里的人，所以我出去打水的時候都會繞遠路，那條路很難走，所以很少會有人經過，但是那一天回來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人。”“喂，你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嗎?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男孩看著小黑燦然一笑，她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笑臉，呆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嚇到你了嗎?你的眼睛真好看，是紅色的。”男孩把手輕輕搭在小黑的臉上，他的表情很真誠，是不參雜質的，小黑連忙轉過身去，感覺臉頰上似乎濕濕的，她伸出手摸了一下，是眼淚，明明從來都沒有哭過，就連母親去世的時候，也沒有哭過。

　　“你怎么了嗎？是我惹你不高興了嗎？我說錯什么了?”男孩似乎很緊張，小黑搖搖頭，“你不應該跟我一起玩，我會帶來厄運的。”小黑說著又往后退了兩步，“原來說的是你啊，村子里的大人好像都這么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呢，怎么會呆來厄運呢，這么漂亮的眼睛，就像紅寶石一樣閃閃發光，一定是他們弄錯了。”那個笑容從此以后就在小黑的心里扎根了，那是她第一次為自己有一雙這樣的眼睛高興。后來他們常常一起玩，偷偷的，沒有其他人知道，小黑也慢慢變得開朗起來，開始覺得其實這個世界還是有美好的地方的。

　　“然后呢?”雖然小黑的語調還是沒有什么起伏，淡淡的，就像在講別人的故事，但是她的眼神很溫柔，阿月能感覺到那段時光似乎真的很快樂，“然后，噩夢就發生了，那是一個普通的夜晚，很安靜，夜空也很漂亮，我睡得很沉，但是當我醒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村莊全被毀了，有強盜來過了，也許是我的屋子破的不像有人住的，所以才逃過一劫。”小黑發瘋了似的去找他，村子里沒留下一個活口，東西都被搶完了，小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了，小黑把他抱在懷里，“對不起，對不起，肯定都是因為我，所以，所以才會變成這樣。”“你沒有錯。”他輕輕的握住小黑的手，說了這樣一句話。

　　“你想要救他嗎?”這時候，那個女人出現在了小黑面前，“想。”小黑堅定的點點頭“如果你愿意和我簽訂契約，為我工作的話，我就救他，但是從此以后你再也見不到他，你愿意嗎？”“我愿意，求求你救救他。”小黑朝著她跪下，還磕了兩個頭。她也確實按照約定救了他，小黑感覺到他的呼吸變得慢慢平穩，心臟也有力的跳動著，“跟我走吧，從此以后，你就不再是人類了，你要隱于城市之中，成為我的耳目。”小黑回頭看了他一眼，仿佛那一眼，就是這輩子的想念。“就是這樣一個故事，有什么感想嗎？”小黑俏皮的笑了笑。“沒什么，每個人都有過去，只是你的比較神奇。”阿月翻了個身，還打了個哈欠。

　　“那你愿意說一說你的過去嗎?”“你想聽嗎?”“當然。”“但是我不記得了，我記得的只有那個女人和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