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一下，這是您點的蟹粉獅子頭和平橋豆腐……”
餐廳服務周菜上得很快。
“現在給您上的是紅燒鱖魚、板栗牛肉……”
“謝謝。”
服務生每上一道菜，顧拾安都忍不住心中微動，竟全都是自己喜歡吃的。
等后面兩道菜也送上來，她拿出手機拍照。
“這算吃前給菜開光？”盛光笑著把自己眼前的碗筷擺放好，任她拍。
不得不說，盛光的教養一直很好，從前和現在都很關照她。只不過，這份小意溫柔，終究抵消不了傷害。
顧拾安很快拍完，點了微信發送。
盛光狀似無意地問，“路老師？”
“嗯！”她并不否認，“不希望他不開心。”
盛光眸光黯了黯。“他的性格，如果想，應該會讓你覺得很好相處吧！”
顧拾安皺眉，想起什么。
“你們認識？”
“嗯！大學的時候，通過韓潮認識的。”
現在想來，一切冥冥之中已經注定了。
他們兩人家境相當，性格也相像，當初韓潮有意讓兩人結識，他們卻還只是各自與韓潮交好，一直也沒能成為摯友。
“他能從零一直做到雙料影帝，并不是簡單的人！”
“哦！”她不在意。
“而且，路清閑混跡娛樂圈多年……”
“盛總，我也是娛樂圈中人。”她打斷盛光的話。眸光淡淡，
“有必要這么維護嗎？”語氣像是調侃，嘴角卻有一抹不易察覺的苦澀。
“菜上齊了，盛總請。”顧拾安沒回復，態度卻落落大方。
餐桌上的氣氛有些沉悶。
顧拾安客氣有禮，盛光大多數時候都細心照顧，只偶爾心不在焉。
“這個魚還不錯。”盛光用公筷夾了一塊魚肉給顧拾安。
她禮貌用碟子接過。
玲玲咬著唇眼睛眨巴下，轉頭夾了個獅子頭給她，“安安！她家獅子頭很好吃。”
仿佛，自家藝人會不會胖，不在她考慮范圍內。
“沒有韓潮拉那一把，她早就死了，高考結束，從精神醫院的天臺跳下摔得四分五裂……現在的顧拾安，沒什么故友舊交。”
想起電話里蔡小司語氣冰冷的話，玲玲的拳頭又緊了緊。
盛光給自己夾牛肉，玲玲就夾蝦仁。
盛光夾豆腐，她緊接著夾了香菇。
顧拾安有些詫異，一向膽小怕事的玲玲，面對盛光卻格外……剛！
“她菌類過敏。”盛光語氣帶了冷意。“任何蘑菇都不能吃。這個你應該知道。”
玲玲接觸到他的眼神，被嚇了一跳，只能悻悻地收回筷子，把香菇放進嘴里忿忿不平的咀嚼，明明是人間美味，安安怎么可能……
等下，難道之前吃飯點的菌類……
她靈光一閃。一時覺得有些眼熱。
“安安……”
“你這樣是要干嘛？我這食碟里的菜，可還有你夾的呢！”顧拾安以為她又要利用“眼淚攻勢”，之前她就總用這招不讓自己吃東西，一看到她“小鱷魚的眼淚”，自己立馬有了危機。
“今天你可以稍微多吃一點。”
“嘗嘗他家的鱖魚，你之前一到周末就吵著吃魚，據說這家店的大廚是咱們的老鄉…”
余光看盛光拿起公筷，玲玲立馬抄起“武器”準備戰斗。
“等下，”顧拾安看著食碟里逐漸茂盛的小山，緊急叫停。
“兩位，可以了，我自己來。”
在她“強烈”抗議下，餐桌終于恢復平靜。
等幾個人吃飽，服務人員撤下殘席。
“盛總，顧小姐，工作人員通知外面已經準備好了。請移步這邊。”工作人員請兩人過到餐廳的露天露臺邊的觀賞區。
顧拾安不知道什么事。
卻見工作人員接收到盛光的點頭示意后，直接沖著對講機道，“請開始。”
后面大樓的燈光忽然全部關閉。漆黑夜空，數千架無人機緩緩升空。
很快，點點辰光在夜空中匯聚成大大的‘顧拾安，祝你快樂！’旁邊是顧拾安的剪影。
那些光亮像靠近人間閃爍的星辰，熠熠生輝。浪漫唯美，閃耀在城市的上空。
“現在沒辦法放煙花，所以換成了這個！恭喜你簽約樂高。”
“盛總，謝謝你的心意！很漂亮。”她誠心誠意道謝。
盛光從服務生手里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她。
看了眼那個帶著鎏金暗紋的木質禮盒，顧拾安沒接。
他也不介意，主動打開。
“我第一眼看到它，就覺得適合你。”
禮盒里躺著一把造型獨特的鼓鑰匙項鏈。項鏈通體是淺金色，翅膀形狀，周圍滿是驚喜繁復的花紋，正中心是一顆璀璨的粉鉆，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顧拾安搖頭，態度堅決，“這個并不合適我。”
“還有架子鼓，但是我已經有了一套順手的，只能謝謝盛總的好意了。”
“那個品牌是你曾經說過特別想要的，小安……”
“我現在…已經不想要了。我有了其他偏愛。”
盛光看著她盯著天空中的光亮，光亮在她眼中匯聚成一個剪影，很漂亮，但她臉上卻只淡淡的，沒有他夢中一直重復出現的笑容。
他苦笑，好像自己做的越多反而離她越遠。
但幾年的日夜思念，無疾而終的初戀，再見時的驚艷，一切都讓他心有不甘。
“我們之間還有約定，只是太久，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可以讓你回到從前。”
“盛總，你該知道我并不想見到你，更何況我還答應了盛太太老死不相往來。但我還是來了，盛總，我想給你和曾經的我一個交代。”
“小安……”
“盛光，你很好，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都很好。”
她從天空收回目光，看向盛光。
“來這兒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該怎么才能說服你。但我現在想明白了，沒必要。你應該都明白。畢竟，在這段感情里，我一直是被動接受喜歡和‘愛’的那個。想想也是，以我一貫沖動、任性、肆無忌憚的性格，我們在一起竟從來沒吵過架！但為什么呢？之前以為是初戀的濾鏡和我們特別契合。但和路清閑在一起我才明白，是你一直在無限包容和付出，讓我依賴你。”她打斷盛光要出口的話，
“你知道你和路清閑最大的區別是什么嗎？他把我當做顧拾安。有些事上，他有自己的堅持，絕無縱容。比如演戲，我們一起演對手戲，他罵了我無數回。導演都過了，他偏要讓我重來。雖然很難受，但是你知道嗎？和他在劇組的那段時間，是我進步最快的時間。”
看盛光似懂非懂。她繼續。
“我運氣真的很好，初戀遇到你，我很感激。現在遇到了路清閑。是我維系了好運，運氣爆棚。”
“依賴不就是愛嗎？你連真正的生日都沒告訴他。你確定喜歡他嗎？”盛光灰白著臉，低聲不死心道。“也不依賴他，就證明在你心里也沒多愛他。當初我們在一起，每天少打一個電話你都要哭次鼻子！我放假一定要陪著你，你看看你和路清閑的狀態。”盛光緊緊盯著她的臉。
顧拾安沉默，對盛光說這些話，只是她忽然開竅想到的，至于自己和路清閑……
“到底什么表現才算是愛？或許我沒那么粘他，畢竟人都要長大，現在分開的時候會想念來說，現在這樣也沒什么不好。”
“那個人本來該是我！愿意讓你依賴，這也沒什么不好。”盛光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上涌。
顧拾安咬唇，這是她思考時常有的小動作。
“你到外面等我下。”低聲跟玲玲交代。
玲玲擔心的著她，又掃了掃盛光，終究還是出去了。
等房間只剩盛光和她兩個，她才開口。
“盛總，其實，沒有那么多本該！如果有……”她垂下眼眸停頓了一會兒，才用清冷至極的聲音說道，“如果有，我的二十三歲生日，本該有媽媽陪著一起過。你不是問我為什么不告訴路清閑我生日嗎？因為我沒有媽媽一起了，每年的生日我都難受的想死，我沒有媽媽了。”
“小安……”盛光頹然地坐著。眼中最后的光亮也慢慢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