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紅芬與左摞離開半盞茶功夫之后,突覺哪里不妥,便趕緊拽住左摞的衣袖停了下來。
左摞不解,故問道:“怎么了?”
:“我覺得奇怪。”
左摞傻乎乎的望著她,又怕這女人是不是犯傻多慮了。
:“你有所不知,在你忙著尋找賊人蹤跡之時,家里突然來了一些不速之客,說是外族人搬遷而來,我覺得奇怪,按理外族人來蜀洲都會記錄在冊,而且要在外族生存下去難上加難,甚至不受本族相容,且他還帶了十幾口人來,如此浩蕩,怎么都城一點兒記錄都沒有?”
:“你怎知沒有記錄在冊?”
:“昨兒我書信回都城問過我家姑娘,她命人去查過,并沒有。”
左摞大驚,趕緊帶著紅芬往回趕去,只是可惜,二人趕回時已經人去樓空。
:“如若真是他們的話,想必是認得你我,可為何偏偏要走這步險棋?不怕被我們察覺么?”
紅芬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個傻子,這會兒咱們能站在這里,就說明這步險棋他們是走對了。”
左摞一陣無語。
:“傻子,還不追。”
左摞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跟隨縱馬而去。
左摞一面追趕一面放出消息,希望旁支可以派人來支援。
好在這些人拖家帶口,逃跑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就在兩個時辰之后,紅芬左摞便已追趕上,截在了眾人前面。
:“既然逃無可逃,何不隨我回都城認罪,也好省去許多麻煩。”
對于二人趕的這樣及時,眾人也沒有再隱瞞躲藏的必要了,便將所帶的面具通通取下,幾個仆子這才漏出以前那般正常的面目。
:“被你們發現了。”
紅芬不解,則問道:“明明知道我們來逮捕你,可為何還要寄居我們的眼皮子底下。”
其中一個年長的仆子說道:“聽聞鳳凰山搬來了一戶人家,我們便喬裝打扮來此處歇腳,畢竟是新來的人戶,我們暫時居住也不會被泄露出去,那知會是你紅芬跟左摞呢!但如果當時離開,便更會令人懷疑,索性就將計就計罷了!沒曾想你們還是發現了。”
:“既然做了這等掉腦袋的事,不論你們逃亡何處,領主都會想辦法將你們逮捕,不如乖乖跟我們回去吧!免得我們為難。”
:“我們不怕死,就怕族人們被迫害。”
紅芬害怕左摞一人不抵十手,又害怕自己幫不上什么忙,便趕緊勸慰道:“你若回都認錯,領主愛民如子,便不會為難你們。”
眾仆子們相視而望,對于自己身后這些家眷也實在不忍心,便只好答應左摞的意見,家眷們舍不得幾個仆子,眾人好一番痛哭叮囑之下才作罷!
紅芬不忍心,便勸左摞再給他們一天時間道別,左摞則書信通報了妊風。
這日夜里,左摞怕出現意外,便在暗處守著,果不其然,半盞茶功夫不到,便從墻外翻進三四十個殺手,直奔那些個仆子的房間而去,左摞暗道不妙,趕緊縱身越入院子里,只身擋在門外,幾十個黑衣人當下便慌了,他們那里能想得到這家伙這么警惕。
兩方正打的火熱,眼看左摞受傷,聽聞聲響的紅芬與那些仆子們出門一看嚇的趕緊躲進屋里,左摞一面阻擋攻擊,一面朝紅芬房間方向大喊:“丫頭,趕緊帶著他們先跑。”
紅芬本來就害怕,聽他這么一說就更加心慌起來。
只聽左摞不停在門外呼喊,她不得不整理情緒,大著膽子出門往仆子們住處跑去,但這些黑衣人可不是吃素的,對于二人明目張膽的商議對策怕是把他們當傻子了吧!
就在紅芬快要觸及仆子們房門時,便飛身而來幾個砍殺紅芬。
好在左摞武功高強,反應過來的他趕緊騰出手來救紅芬,這丫頭怕死,為了躲避黑衣人的攻擊無所不用其極,她寧愿去掏人家胳肢窩也不愿意拾起地上的劍殺人,何況對于她來說,那劍還是挺沉的。
左摞將阻礙懟到角落里之時,紅芬才乘機進屋將眾人帶離從后門逃跑了。
直到一個時辰之后,眾人都跑累了疲倦了,這才坐下來休息休息。
那仆子望著上氣不接下氣的紅芬,破天荒的好心勸阻道:“此番必定是領主派人來的,你還是先逃吧!你放心我們致死也不會出賣你,如若被抓,我等自行了斷。”
紅芬不悅,她雖貪生怕死,但也不至于膽小到讓別人替她頂罪的理。便呵斥道:“說什么胡話,給敏若下藥的是我,這等罪惡也有我一份。我決計不會陷你們于不義,此番背著我家姑娘來找你們,就是希望能救你們一二,才能贖我的罪過。”
:“為我們死去的家親報仇是我們自愿,與姑娘無關,還請姑娘趕緊逃命。”
:“能使敏若產生幻覺的藥是我給的,為了姑娘安危,也是我與你們合謀殺了敏若這個禍患。我不后悔,與你們一起死也無憾。”
而他們這番對話,在左摞負傷追趕而來的他聽的是一清二楚,他不免三觀盡毀,甚至有點兒想打人,要不是自己重傷,早就將幾人逮捕歸案。
紅芬無意中看見左摞躲在樹后偷聽,便與眾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大家也都警惕起來,其中兩個少年趕緊悄悄將左摞綁了來,一眾人這才大驚失色,本以為會是哪個黑衣人嘞!沒曾想會是他。
:“你都聽見了?”紅芬故問道。
左摞不語,只是白了她一眼,他雖然不喜歡紅芬的膽小怕事,但也不至于討厭,如今知道她的品行之后便只剩下憎惡了。
:“既如此,那便只有殺了你滅口了。”
就在紅芬持劍欲了結他之時,仆子們不忍心,便趕緊阻止她,并提醒逃命要緊。
眾人帶著左摞一路往西而去,這一路若是渴了便喝溪水,餓了就吃野果子,倒也沒有苛待了左摞,這來來回回被追殺,眾人跟隨紅芬四處躲藏好幾個月,直到再也沒有人跟蹤或追殺之后,這才有空閑找了一處隱蔽的世外桃源定居,這個地方有幾處破屋破廟,正好可以修整一下用來遮風躲雨。
左摞被眾人始終五花大綁著不爽,連同來給自己上藥的紅芬也不再似以前一樣打趣自己,眼見眾人在此安身立命,左摞便沒好氣的嘲笑道:“真是愚蠢,以為躲在這里,敏若室寵的家族就找不到了么?就會放過你們么?”
:“此話何意?不應該是領主派人來暗殺的么?”
左摞無奈的白了她一眼,沒想到這丫頭還是那么蠢。
:“你們抓了我這幾個月,難道還想不通?領主明明知道逮捕了你們,不日便會送你們回都城,何必多此一舉追殺你們,敏若室寵是家族里的貴女,她的父親母親會輕易放過你們這些殺人兇手?定然是我通知旁支援手的時候,消息走漏或是被人監視了也是有的。”
:“那當時你又是如何逃出來的,那么多殺手,足以將你了結了。”
:“好在那時旁支支援而來,我乘機便逃了出來追趕你們,誰知卻偷聽到你們這等惡事。”
紅芬不生氣,反而幽幽一笑:“喲!你還知道嫉惡如仇啊!那你可曾知道當初敏若一氣殺害他們的家親之時的心情,如若她肯善良些,也不會有這后來的事了。”
二人正閑聊的時候,突然有白狐送信而來,紅芬喜愛毛茸茸的小動物,當下便對這家伙愛不釋手的把玩起來。
:“這小東西也是厲害,居然還會被馴服來送信,咋不怕途中被獵人給射殺了?”
:“它是領主訓練出來的,躲避族人獵殺還是有些本領的。”
:“那領主是怎么個意思?”
原來是妊風不忍族人們在為此事不合而起爭端,便讓妊風想法子誆騙族人說那幾個迫害敏若的仆子在逮捕過程中死了,紅芬與左摞瞬間陷入發愁狀態,族人又不是傻子,怎么誆騙?況且敏若部族的人各個是人精,肯定不會相信他們的說辭,必然會查明真相的,到時候他們在以誆騙之罪殞命,那多不劃算。
就在二人發愁之際,其中一個仆子自縊死了,經過家眷們稟報,紅芬趕緊給左摞松了綁一同前往他房中。
而此時他的家眷們已經哭做了一團。
:“他為什么要尋短見?”左摞震驚的問道。
其中一個哭成淚人兒的婦人說道:“他怕你們無法回去交差,更怕我們跟著他受連累,便以自己的性命保大家平安,這樣以來也可不讓你們為難。”
婦人說完,幾個一同犯事的仆子也覺得羞愧而欲尋死之時被眾人攔下,左摞見了此番也深感慚愧,人嘛!誰不會為活著而費盡心思,便再也不與眾人對著干,隨即將眾人安頓好之后,割了那仆子的頭顱上都城復命去了。
這一路,紅芬都心慌的厲害,甚至想要怎么才能回去向幺夭交代,況且自己也是同伙,領主不處死她才怪呢!
紅芬苦惱的一手控制馬韁,一手拍著自己小腦袋,表情簡直無奈絕了,左摞則將她的小表情盡收眼底,見她這膽小如鼠的模樣也忍不住幽幽一笑。
紅芬見他“冷眼旁觀”的嘲笑自己,便氣不打一處來。
:“你笑什么?很好笑么?看著我去都城領罪受死,你很開心么?”
:“你這丫頭命大,死不了的。”
紅芬白了他一眼:“我可不信任你,你這種人巴不得早點回都城好狀告我對不對?”
左摞不理她,自顧自的趕路,隨即又幾次與妊風偷偷書信著。
政殿之中,對于疑犯在中途死亡的消息,敏若家族之人自然不怎么信的,況且就只帶了一個頭顱回來,誰知道其他人是不是還活著。
對于敏若雙親的憤怒與質疑,紅芬趕緊沒好氣的解釋:“蜀洲地勢險要,各族人馬又追趕的緊,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也不想想大山深林之中有多少惡獸,別說你一個人了,就算一百個人進入深山都得被野獸們吃個精光,你這么厲害。你咋不去找人?光在這里逼迫人,犯人給你找回來了,你還各種質疑。”
敏若的母親聽罷!本來就十分不悅,又被一個仆子懟,能不生氣嗎!當場便給了紅芬一巴掌,除了左摞,只怕眾人一蒙也就罷了!反而左摞心情復雜又十分心疼這個丫頭。
紅芬本欲反擊爭執來著,左摞趕緊攔阻。
:“各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此事已然了卻,再追究下去已經無意,如若硬爭執下去我柏灌部族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聽聞妊風這樣說來,一眾人也真是無法,況且眼下族中最尊崇的巫師都跟妊風一條心,他們還能怎么樣,各個也只好垂頭喪氣作罷!
:“大伙還是各自散了回去吧!敏若室寵是我族貴女,自然也不會薄待了她的部族,況且我柏灌部族興起不過短短幾年,如此僵持下去恐內亂,那便是誰的過錯?”
眾人雖沒有說辭,但總覺得此事過于風平浪靜,難不成憑一個仆子的頭顱就想平定一個貴女之死!
眼看兩方沉默僵持不下,這時有仆子匆匆來報,原來是幺夭要生產了,急的妊風來不及與眾人費神遣退,反而一股腦的往后殿而去,由于婦人生產男人不得入內,妊風只得在外焦急等待。
紅芬擔心自家姑娘,便辭別左摞,憤恨的白了一眼眾人才回到后殿。
眼下幺夭疼的都沒有力氣用力,見紅芬平安歸來,心中才安心許多,只是眼下實在說不出話,耳中不停的聽見旁人喊她:“使勁,大呼吸氣等。”
直到戌時三刻幺夭才平安產了一個大胖小子,妊風欣喜若狂,身為第一次做父親的他,完全將方才焦急煩躁疲累的心緒拋之腦后,對懷中的小人兒愛不釋手,直到孩子哭的越來越厲害,他才舍得遞給乳母,匆匆去瞧幺夭。
望著這個憔悴不堪而拼命為自己產下繼承人的妻子,眼眶中不由得泛出淚光來,幺夭仍舊那般溫柔平和的望著他。
:“辛苦你了。”
幺夭幽幽一笑,她伸手撫了撫妊風的臉頰,二人居然相視無語,千言萬語只怕都不知道怎么說出口,好在紅芬抹了抹眼淚兒,喜悅的笑說道:“瞧你們,愣神半日也不說話,就這樣干看著對方,你們不嫌累,眼睛都耷拉著疲乏了。”
二人這才尷尬的笑了笑,彼此的溫柔都盡收心底。
:“領主,你可給孩子取名字了沒有?你不著急取名字,我可代勞了哈!”
妊風幽幽一笑:“這是大事,我自然放在心上。”
妊風說罷!轉身向眾仆子說道:“今日我與幺夭室寵大喜,各部族所有人重重有賞。”
一眾奴仆謝恩之后,妊風又吩咐人通知了政殿里還不肯走的官臣們,在得到此等喜訊時,眾人趕緊向政殿上位行禮恭賀,巫師則順口說了一句:“我族后繼有人,大興大盛哉!”
眾人無法,只好高聲附和一番,在這等大日子里,眾人不得不將此事作罷!各自散去。
連夜,妊風便差巫師起舞祝禱,自己則緊接著上祭祀殿祭拜祖先神靈。
幺夭望著小心翼翼伺候自己的紅芬,她雖然責怪她幾月不辭而別讓人擔心,可又想想這丫頭在外邊兒也吃了不少苦,便不再為難呵斥她。
:“這幾月來,沒少給左摞惹禍吧!”
紅芬一聽,當下便將臉拉的老長了,并沒好氣的撒嬌似得說道:“哪有,明明是左摞那小子蠢得要死,縷縷犯錯惹我生氣好吧!您是我的主子,怎么老為左摞那個傻貨鳴不平。”
:“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辭而別不就是為了去阻攔左摞莫妄殺無辜么?敏若之死你敢說與你沒有半點關系?”
紅芬大驚,當下便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嘟噥半天也沒有說出讓人信服的說辭。
:“你呀!平日里是我太慣著你,闖下天大的禍又拿你沒辦法,好在左摞是領主的心腹,要不然你這丫頭夠死好幾回。”
紅芬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左摞那小子告狀,難怪回來的中途這家伙行為怪怪的,我當他用赤狐傳信回稟政事,沒想到他也會暗地里告密。”
幺夭無奈搖頭,并十分嚴謹的警告著:“你這丫頭收收心吧!索性這次是領主與各族斗法只能舍棄敏若這根強枝,不然連我都救不了你。”
紅芬不敢再惹幺夭生氣,便輕聲“哦”了一聲才作罷!
時值三月后,鳳凰山方圓二百里大旱,初夏時節還沒長出青草。妊風請巫師往弱池誠心求雨,十多天也沒有效果。
于是妊風召集有見識的老吏問主意。
巫師本事強大,又受族人們愛戴,除了他還能有誰有這本事?
況且就算有,也沒有人敢佛了他面子而舉薦別人的。
就在妊風無計可施之時,其中一人四處張望,有欲言又止的樣子,妊風心里明白他的思慮,便揮手示意之下,那人才說道:“聽說嬤赭河地有個什術士擅長求雨。”
巫師原本也不屑于爭搶這些虛名,誰有能力誰居之,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迎著眾人試探性的眼色,巫師只是淡淡一笑,并沒有多言,也沒有生氣。
妊風見罷!趕緊欲派人請來。
而此時那老吏卻突然阻攔說道:“領主勿急,聽我仔細說來,這人雖然是個有能力的人,只是此番不但請不來,一聽到消息他就會逃走。只有出其不意,您親自去請,興許他不敢推辭。”
妊風不由考慮,立刻啟程,只帶左摞一個隨從,來到嬤赭河什術士家,直接登堂入室。那什術士正在窗前看書。看到妊風來訪非常驚訝。
直到左摞呵斥道:“領主在此,還不速速跪禮?”
什術士慌忙站起行禮說:“不知道領主到來,有失遠迎。”
妊風則幽幽一笑,并開門見山地說:“我來是有事相求。現在旱魃肆虐,百姓受苦,希望你能普濟眾生,不要坐視不理。”
什術士說:“領主勿怪,我實在沒有那個能力,這都是外邊閑時亂傳的。況且我族巫師有通天的大本事,他若都不行,我區區一個笨拙的族人哪里有那本事呢!”
妊風不悅,但又不好發脾氣,只是一味溫和勸道:“生靈涂炭,沒有能力的人都想盡辦法拯救黎民于水火。如果有求雨的能力卻又推諉,這就太說不過去了。”
什術士感念于妊風愛民如子,便答應下來,然后又問:“您想文祈?還是武祈呢?文祈就是設法壇禱告,得幾天后才能下雨。武祈當天就會有大雨降下。”
妊風不暇顧及的說道:“大旱多日,族人們度日如年。武祈最好。不知道武祈需要如何做法?”
:“在離弱池十幾里處有座古舊祭祀殿,在殿中建一個法壇。再在弱池邊準備一條四丈長的鐵索,鐵匠十二名,在火爐邊把鐵索燒紅扔到弱池里。而且要準備快馬兩匹。我和您騎馬在法壇附近等候,不可遠離。明天早晨就開始作法武祈吧!”
妊風應是,與什術士辭別回到都城,一一按要求準備著。
次日早晨,妊風來到弱池邊,看到什術士用幾張方木桌在古舊祭祀殿前搭了一座三層法壇,上面搭建避雨的棚子,開始燒符作法。完畢后,和妊風一起來到弱池邊,并跪拜三次,然后讓妊風騎馬等待。鐵索燒紅的時候,什術士仗劍念咒,大喊一聲:“速扔!”鐵匠們用鐵鉗夾起鐵索全力扔進弱池,池水沸騰,聲如雷鳴。
什術士持劍上馬,和妊風飛馳而回,身后雷聲大作。
接著,雷電追來,在二人頭上盤旋。什術士大懼,面如土色,對著妊風大喊:“快走!快走!”
二人跑到古舊祭祀殿外,他才松弛下來,笑著說道:“不用怕了!”接著請妊風進殿避雨,囑咐說:“雨足了時候就告訴我。”然后登上法壇盤腿坐下,大雨則傾盆而下。
半天后,妊風見勢則說道:“雨夠用了!”
術士喝一聲“止”,立刻云散雨收。
他下了法壇對妊風說:“這是降神龍的陣法,但是未免和天之神龍結仇,只有用于神圣的地方才行。稍有私心,太陽神便會遣神龍來報復。我叔祖和師父都死在神龍的手里,所以我不敢輕易施法。從此,我要離開這里隱居了!”
妊風不敢挽留,便送他財物,對于以后的生活不至于困頓,但他堅決拒絕后離開。
:“這樣的人物領主該留下才是,怎的就放人走了?”紅芬不解的問道。
妊風則幽幽一笑:“旁人不愿意,我何苦強留他。”
:“領主也太小膽了,他說什么都信,興許是那人嫌棄你給的銀錢太少,所以假話誆騙于你,說不定這會兒去別人家成為上賓了呢!”
妊風無奈一笑,便輕聲呵斥道:“你這丫頭越來越膽大,敢訓起我來了,本領主做事還需要你教嗎?還不去接你家姑娘回來,眼見天色快晚了。”
紅芬迫于妊風的威嚴不得不從,這丫頭一慣懶怠,她家姑娘卻是勤快的,閑不住,非得要開什么藥鋪,才生完孩子沒多久就拼命的干活,紅芬無奈,只好乖乖去尋幺夭回家。
眼下天色越來越晚,紅芬貪玩兒貪吃,走到藥鋪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后了,剛剛踏進藥鋪,幺夭便吩咐幫忙熬藥抓藥等。
紅芬一面幫忙一面沒好氣的嘟噥著:“今兒怪的很,平日里也沒有這么多病患,怎的突然就多了這么多。”
身旁有個約摸十三十四歲的學徒,他聽了紅芬的抱怨不由得苦笑,便附耳說道:“你還不知道呢吧!”
紅芬聽他這口氣十分不解,看樣子似乎有內幕啊!趕緊詢問緣由。
:“上回不是請了個什術士做法求雨么!自從此事辦成之后,弱池旁的族人們相繼得了怪病,而且每個人的怪病都不一樣,從此病患只有多沒有少的。”
二人正在議論的興趣盎然之時,突然闖進來一個著急忙慌的四五個仆子,抬著一個大概四十歲左右的胖男人而來,看穿著打扮似乎還蠻有錢的那種,眼見這胖子痛的就差在地上打滾了,有時疼的厲害了還會拿仆子們出氣,紅芬剛要去教訓他,幺夭趕緊走向前來瞪了她一眼,并做出“不許她胡鬧”的姿態,紅芬即刻便慫了。
仆子們趕緊請幺夭先為其診治,見他如此難受,幺夭也不為難,為其把脈望聞問切和施針之后,便喚走仆子們到一旁說道:“你們家主子的病和一般的病不同,有淤血在他的腹中。只有讓他怒極把淤血吐出來,這樣就能治好他的病,不然就沒命了。你們能把他平時所做過的錯事都告訴我?也好激怒他。”
幾個仆子相視而望,畢竟是自己主子,有所顧忌是理所應當的,各個商量了許久才說道:“如果能治好主子的病,有什么不能說的?”
于是,每個仆子都將一些不為人知的事通通告知了幺夭,她聽完不得不感嘆!難怪人人都說越胖的人,脾氣越不好,不是好色貪吃,便是任意打罵仆子們。
幺夭遣退所有仆子們在門外等候,自己則與之單獨喂藥送食。
經過幺夭悉心照顧,這胖子總算好了許多,便向幺夭問道:“我這病如何?”
幺夭白了他一眼,故作沒好氣的說:“你這人心胸狹隘,就算我一時治好了你,不日便又會復發。”
胖子薄怒,呵斥道:“無良醫吏,你胡說個屁。”
:“聽聞你納過好幾個外室,都因為你有隱疾而不得孕,偏偏你又無惡不作,常常打罵仆子,連同自己唯一的親兒子都被你親手淹死了,這可不是太陽神對你的懲罰,又是什么?”
胖子氣結,當場就要拖著那疲憊的身軀,呼喊著仆子們來收拾這個口無遮攔的幺夭。
:“來人,來人,來人吶!把這個無品無德的女人給我打死。”
:“你不必喊了,他們都被我趕走了,興許這會兒各個都把你家那幾位外室帶走自己快活去了,那就更別說族產了。”
胖子氣的拍床叫囂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與你無冤無仇。”
:“就是沒有任何過節,我才這般大膽子處置你,一會兒我還要將你的所作所為公布整個蜀洲上下,看你有臉沒臉。”
胖子氣的無法言語,就要一巴掌甩在幺夭臉上之時,幺夭機靈,很快便閃了過去,紅芬在門口偷聽,知勢頭不對,趕緊推門而入,出其不意一腳將胖子踢飛在地,這丫頭破天荒的暴力,看的幺夭目瞪口呆,紅芬毫不心軟一腳將之踩踏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并十分不悅,用憤怒的語調呵斥道:“你這臭胖子,姑娘我早就想揍你了,敢在我面前傷我主子,你是不是皮厚想挨揍了?”
幺夭無奈扶額,趕緊將紅芬拽了過來。
就在幺夭要勸阻紅芬時,那胖子站起身就要怒罵她時,紅芬卻不由他開口,便一面坐著鬼臉一面諷刺他,胖子氣結,盛怒之下,吐出一升多黑血,半刻鐘后,這胖子的病果然就好了,他突覺身體不似以前笨重,甚至呼吸都順暢了很多,精神突然一下子就恢復了一半,也知道餓了要吃的,在門外偷聽的仆子們欣喜的趕緊進屋道喜,胖子見這番才恍然大悟,趕緊向幺夭等道謝,還送了好些金銀珠寶等給幺夭。
好不容易送走了胖子等人,又來了一位極漂亮的姑娘,但她已經過了結婚的年齡,可是仍沒有嫁人,因為常期以來她的右膝,長了個瘡,不斷往外流濃水。
幺夭看過后,也不忍心的搖了搖頭,紅芬則反胃不止,受過幺夭教誨的醫徒們反倒沒有紅芬那樣的強烈。
在徒兒們的陪同下,幺夭問診之后,她母親問起女兒的病情。
幺夭嘆道:“說好治也好治,就是過于殘忍。”
:“女神醫只管吩咐,我們無有不依的。”
:“派人騎馬,牽著一條栗色的狗兒跑三十里地。回來后,乘狗兒身子正熱時截下狗的右腳,拄在瘡口上便好。”
那夫人趕緊一一照辦,直到此事皆妥。
不一會兒,便有一條紅色的小蛇從瘡口中爬出,隨即鉆進了狗的兒腳中,那姑娘的病便好了。
母女二人對她是感謝萬分,家中沒有值錢的東西,便以米糧相送,幺夭知他家里窮便堅持沒有收。
直到幺夭與紅芬收拾完畢,打算要回家時,突然有一位老人,捂著肚子,在婦人的攙扶下緩緩走來,老人疼的連連哀嚎,婦人對幺夭又是跪又是拜,只希望她能不辭辛苦救治自己的夫君。
幺夭心軟又有仁者之心,便接收這位病人,反倒紅芬沒好氣的委屈連天,想她這么大個成年人,跟著忙活了這么久,又餓又累又渴,好不容易要回家了,這會兒又來個人,心中自然有怨氣。
這人腹中長一結塊,白天黑夜都會疼痛無比。
幺夭領了老人去了內閣,留下一個徒弟做下手,其他全部屏退,幺夭尋來如節藕般大小的棉布讓其咬住,提醒可能有些疼痛,隨后將四肢捆綁,免得他疼痛時動彈,敷了止血跟消炎的藥粉,于是剖腹,取出一個銅槍頭,約有三分之一升左右。
幺夭為其處理干凈之后,針線縫之,并吩咐不許即刻離開,更命令徒兒一夜都在此守著,如若有何不妥便趕緊稟報。
那婦人聽聞人已然無生命危險,說了好一番話才與幺夭道別,自己則也陪同的留下看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