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這株巨楠大概就是銜書玉境的陣幡之一,不然這群酋虎不會盤踞在這附近。
巨楠枝葉茂密,樹干直聳映襯得周圍的松柏尤其矮小,恰似此刻奮不顧身殺向酋虎的眾人。
靈熊再次被黃道人激發,四肢著地,不顧一切的向著酋虎首領猛然前沖。
大地也因靈熊的發狂而震懾的顫抖不止。
一擊頂撞在酋虎首領的身上,可卻并未讓酋虎退卻分毫,酋虎首領揚起閃爍凌冽寒光的雙爪,猛力地拍擊在靈熊胸前,靈熊胸口頓時凹陷下去數寸。
只見酋虎因為眾人未曾退去,也是惱怒不已,不再留手,拍擊的同時,張開血盆大口,直接撕扯下靈熊的半截肩膀。
反觀其他幾只酋虎,雖未有首領那么大的兇力,可擊殺幾個凡人卻也是綽綽有余。
趙千兒帶著幾人,拼命與一只酋虎游戰,唐刀砍在酋虎身上,與酋虎的皮毛摩擦竟然拉出點點火花。
酋虎一撲未能得逞,后臀雖然未被刺入,但也是有些吃痛,羞惱不已,回首怒視,虎須微顫。
應該是被黃道人叮囑過了,阿嬋也是從錦袋中掏出一沓咒符,口中默念疾行法咒,飛快游走在眾人身旁。
掌心貼著的咒符,隨著阿嬋的舞動,也不斷擊中無形虎倀,凝凍咒法將其凍出一個個人形冰雕。
但仍舊有幾人被虎倀跟酋虎攻擊到,已然倒地殞命。
幾個回合下來,邵雍眾人已經死傷近半。
唐國公世子趙麒也在一開始便加入圍斗一只酋虎的戰圈,眾人有意無意的護衛,倒是未曾讓趙麒受傷。
不幸的是,小刀侍阿九在酋虎一個撲殺躲閃時,沒來得及躲避酋虎尾巴的橫掃,硬生生胸口被重重挨了一下,頓時感覺像是被一塊千斤巨石砸過一般。
現在正躺在一顆矮樹邊,口角淌血,奄奄一息,眼神也有些渙散。
世子明知自己的多年玩伴此時急需治療,卻在面對酋虎攻勢的巨大壓力,分不開身,一時脫離不了戰陣。
還好黃道人的閨女阿嬋,及時趕到,從腰間錦袋中摸出一顆藥丸硬塞進阿九的嘴里,便不能繼續顧及。阿嬋起身繼續疾行警戒剩余虎倀對眾人的攻擊。
黃道人此時頭上的發髻已經散了,一頭灰白頭發披散下來,手中的乾坤劍正持于面前,口齒微張,念著晦澀的青溪道門咒法。
周身數道咒符迅速翻轉飛起,開始繞著黃道人飛速旋轉。黃道人眼中靈光不住地涌出,披散的灰白頭發無風自起波蕩。
“六甲通靈符陣!”阿嬋看到阿爺此時的狀態,不住驚呼。只因這六甲通靈符陣會不僅耗費施法者全身靈力,全部凝聚在六甲上,而且施法者必須剝離自身的三魂七魄中六魄,只剩天沖魄勉強支撐行動。
施此陣者,十數九滅!
“丫頭,趁我陣法剛成,趕緊帶著世子離開,這幫兇獸不是我們幾個人就能斗過的。”黃道人慌忙對阿嬋叫道。
阿嬋也不矯情,知道這才幾個回合,己方就已經傷亡這么多了,四只酋虎似乎還有頗多余力。
趕緊來到世子趙麒身旁,想要將他拖走。
趙麒哪肯就這么離開,甩開阿嬋拉著自己衣服的手,說道:“眾將士皆在迎敵,邵雍不能有我這樣的懦夫!”
阿嬋扯不動趙麒,忍不住有些氣急敗壞,小臉上已現慍色。
趙千兒見趙麒倔脾氣上來了,勸是勸不走了。
悄然變換了位置,來到世子趙麒身邊,突然一個鞭腿甩向世子,其中用了點巧勁,世子措手不及,被趙千兒摔了出去。
趙麒來不及呵斥趙千兒,便要重新回到陣列,被阿嬋一把拉住,怒問道:“你是世子,未來的邵雍統帥,非得逞這一時的匹夫之勇嗎?況且你這微末技藝,只會害的旁人分心救你,你覺得你配在那陣列中嗎?”
趙麒被阿嬋的快語連珠般的數落,問的是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卻又無法反駁。
阿嬋見狀,語氣緩和了一些,“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唐國公!我陪你去!”
“懇請姑娘和世子,帶上阿九一起走!”趙千兒來不及回頭,但仍是說出了出來。
趙麒看著面前的戰局,靈熊被酋虎首領打的節節敗退,另外三只酋虎面對著眾人也是處于上風。
四周似乎還有些無形虎倀正在眾人身邊飄蕩,隨時準備偷襲。
剛剛結成“六甲通靈符陣”的黃道人雖未出手,似乎還在凝聚靈力,準備雷霆一擊。
趙麒也明白過來,趕到阿九身邊,在阿嬋的幫助下,將阿九背到背上,又回望了一眼,終于跟阿嬋一行三人又闖進向西去的松柏林中。
酋虎首領也看到有三人進了往西的林子里。卻沒有追擊,心中似乎忍不住譏笑。
三只小老鼠在它眼里無異于夜海上的扁舟,是掀不起任何風浪的。
……
北陵山平緩,南陵山高峭,其實兩山山腰處是有兩條索道橋的。
邵雍都護城的居民們如果想要走近路去南陵寺拜佛,或者去南邊的幾座城池,都會選擇走這兩條索道橋到南陵山,然后再走一段棧道,便可以上山或者下山了。
中間的陵淵卻是比較詭異。樹木茂密,從兩山山頂往下瞧,皆是遮天蔽日的樹木,瞧不見淵底是什么情況。
如果繞兩山山腳一圈,再探索的話,會發現無論如何也不能找到進陵淵的入口,只能從山腰摸索著下去。
原來,這淵底竟藏著一個世所罕見的【銜書玉境】。
……
剛剛逃離虎口的三人,不斷一邊前進一邊警戒著。
畢竟除了四只酋虎,后面還有不知具體數量的虎倀。
虎倀原本便是被酋虎殺害的人類,死后不得立即輪回,必須幫助酋虎再索一人性命來做交換。
剛剛闖進玉境便遇到這群兇獸,三人也不知道再往前走會遇到什么危險,所以三人前行的速度一直不快,畢竟還帶著一個傷員。
阿九還被世子背在背上,但是在阿嬋的靈藥滋潤下,已經悠悠醒轉過來。
阿九見是世子背著自己,趕忙就要下來。
趙麒又緊緊地反手托住他,邊走邊說:“阿九你傷還沒好,大家為我們爭取到了逃出來的機會,你就安靜的在我背上呆著歇會吧?”
阿嬋在趙麒和阿九前面兩步位置不時回望兩眼,這時也用靈符幻化出了一只座山犬在前面開路。
“我跟阿爺呢,本來是偏居在你們邵雍西邊青溪海上的龍伯島,島上就我們一家道觀,我們就叫青溪觀,學的就是青溪術法,只是不拜三清六御罷了。”阿嬋看這會氣氛有點凝重,主動打開了話匣子。
“龍伯島你們知道吧?”阿嬋見這會沒什么危險,轉過身來退著邊走路便跟二人說話。
“我們島主是瓊藏仙主,是魏朝前一個朝代【紫薇朝】的皇室子孫。其實我們龍伯島上的都是紫薇朝的子民,細說下來,我與世子你有國仇家恨也不為過。”阿嬋繼續說道。
“但我們島主說了,朝代變更,順應的是天理。世間滄海桑田,一時夏蟲罷了。不應該帶著仇恨繼續活著。”
“那你們為什么來到邵雍?”趙麒被阿嬋的話挑起了興趣。
“師命難為唄!”阿嬋轉過身去,繼續說道,“有一天,觀主爺爺從瓊藏閣回來,便喚來我阿爺,說天機已經出現,要我阿爺來邵雍靜待!我阿爺就帶著我來了唄。”
“你就不怕把秘密告訴了我們,等我們回去便讓金吾衛來拿了你們爺倆?”阿九在世子背上也咋咋呼呼的。
阿嬋忍不住面涌笑意,“且不說咱們仨有沒有命回去?況且我們是陽謀,除了靜待,什么都沒做。而且我跟我阿爺現在可是準備救你們邵雍的唐國公啊!邵雍人就是這么來回報別人的嗎?”
世子跟阿九雖然跟阿嬋年歲相仿,但是阿嬋伶牙俐齒的,二人被說的面面相覷,相顧無言。
天已經完全放晴了,雖然淵底樹木茂密,但是還是擋不住有陽光透過樹葉照進來,地上斑駁的影子在指引著三人一路前進。
不一會,三人來到一片沼澤地,沼澤中還在咕咕地冒著泡,有幾具分辨不出種群的野獸巨骸橫倒在沼澤中。
三人圍成一個小圈,不住地警覺著四周。這片沼澤地非常廣闊,如果世子三人想要繞過去的話,難度也不小。
就在三人思考如何跨過這片沼澤地時,突然從沼澤中射出兩跟類似青蛙捕蟲時的殷紅長舌頭,緊緊的纏繞在了阿嬋手腕上。
座山犬看到主人被限制,立馬撲過來想要先咬斷那殷紅舌頭。
還未等座山犬靠近阿嬋,沼澤中又射出兩根直接纏住座山犬,舌頭快速收回,座山犬就被卷入沼澤中。
拉拽著座山犬掉入沼澤后,也未見澤中怪物有什么后續動作,就這么任由沼澤中咕嚕冒泡的泥濘吞噬著它,看著座山犬慢慢陷落進入。
阿九也早就從世子背上下來,世子緊緊的抱住阿嬋的腰,阿九又抱住世子的。
但三人的氣力還是不如沼澤中的怪物,眼見阿嬋一步一步被拖著靠近沼澤,即將步座山犬的后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