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初雪下了,天空像是落淚成晶一般。
滿屋子的熱氣被炭火烘托了起來,但還是讓人感覺有些冷清。
窗外的小雪孤零零地飄落在青石板上,弱小的力量撞擊了一下,碎了,即便溫度在下降也彌合不了它已經破碎的事實。
院子里的草木早早零落了,只有旁邊的翠竹還在苦苦堅持著。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草木無心,何來相折?真的要無心才能挺過去嗎?”一明艷動人的女子看著那翠竹低著眉頗為傷感地說著。
一黑粗布老媽子走了過來,頗為心疼地說著:“夫人莫要傷心,少爺估計在路上。”
老媽子拿起了案幾上的披風給這女子披上。
女子擺了擺手,輕輕地說道:“燕姑,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
燕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說這人啊,得到了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宋隰回想起他們初見的時候,那時的他是如此意氣風發,垂柳系斑馬,縱歌記華年。那時的他在人群中是如此突出,讓人不由自主地心悅于他,讓她不顧廣平世家的勸阻遠嫁他地。
豐昂,人如其名,豐神俊朗,氣宇軒昂。
此時的豐昂手握葡萄美酒,似醉非醉地坐在榻上,看著下面歌舞升平。
他煩悶地喝了一口酒。
“豐兄弟,是這歌舞不得心?”陳項別有意味地問道。
“這一個個舞女風姿綽約,容貌絕佳,自是入心的。”豐昂心不在焉地回道。
“春宵華露,豐兄弟不品嘗一番?”
陳項誘惑性地說道。
“不了,家中有事,先行告辭。”豐昂放下琉璃夜光杯,起身,離去。
陳項揮了揮手,示意那些歌舞女妓下去了。
“你不是說他一定會上當嗎?”陳項不耐煩地問道。
旁邊的軍師兼兄弟任不由小心翼翼地說道:“是我失策了,不過只要我們這樣……”
不多時,坊間傳聞:豐昂趨炎附勢娶了廣平宋隰,并與其歌妓育有一子。
第二天,院子外,鄰居談論之時恰好被走出來透透氣的宋隰聽到了。
宋隰喃喃自語:“原來,這就是他不回家的原因嗎?”
豐昂已經十天沒回家了,院子里的梅花開的燦爛,卻無人欣賞。
一個修長又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她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便想轉身離去。
而豐昂走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有些疑惑,他方才在想著事情,不知為何居然回了家。
“宋隰。”他輕輕喚了一聲。
宋隰的身子仿佛是僵住了,他真的,回來了。
他微微向前而去,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輕輕掠過了她的身旁。
這讓宋隰僅有的一絲希望瞬間化為烏有。
她沒問他為什么不回來,他不說他為什么要回來。
“我去準備些吃食。”她輕輕地說著。
曾經那個驕傲的大小姐,如今變得卑微了起來。
“不用了,我待會就走。”他冷冷地說道。
“你就那么討厭我嗎?”宋隰還是把這個心里的疑問說了出來,她想知道,這是為什么?
“宋隰,你和我本就是一個意外。”
“可是,為什么不能是我?”三年的陪伴,捂不熱一顆遠離自己的心,此時的她有些崩潰。
“那你得去問你的好爹爹,干了什么?因為你一句要嫁給我,害的我青梅竹馬的戀人另嫁他人!出嫁當日被人浸豬籠,就連她腹中的胎兒才一個月,還沒出生啊!”他朝著她大喊,那悲痛之情從他嘴里說了出來。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她沒有錯,只是她出現晚了。
那天,她沒說什么,只是轉身回了房間,留下了一封和離書,不知去了哪里。
那封和離書似乎是她早就準備好的。
他以為她會挽留著他,所以他多留了一天,可是她沒有出現。桌子上的和離書似乎在宣告著她的決絕。
他發現和離書之時,難以置信地退后了,嘴里喃喃地說著:“不,不不,這不可能,她是不會放棄我的,絕對不會,她一定會回來的。”
此時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狼狽,也不明白心中抽搐的那種感覺到底應該是為了誰而跳動著。
他像是癱瘓了一般坐在了地上,整個人像是沒有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