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崔子淮淡淡應道。

　　崔綰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什么，小辮子在手，底氣全無，喪著臉，無精打采。

　　崔子淮沒理她，上了馬車，折扇挑開車簾，直接進去。

　　崔綰看一圈周圍，黑漆漆的，沒得選擇，嘆了口氣。

　　沒人扶著，崔綰自己提起裙子，踩著矮凳上去，挑簾子，放簾子。

　　車內燭火明亮，崔子淮面無表情，眼瞳漆黑，幽暗滲人。

　　車外無聲的坐了人，駕車前行。

　　兄妹倆已經半年沒有見面，上次見還以崔綰被崔子淮氣得賭氣不要再理會他。方才那股子心虛漸漸散了，心里盤算著舊賬，崔綰喉嚨里梗著這口氣，死活不愿意先開口說話。

　　崔子淮撇她一眼，慢條斯理地說道：“怎么，褚梁不搭理你，你就給你哥臉色看？”

　　話里話外明晃晃的嘲諷。

　　崔綰側頭不語。

　　“你親近褚家，我從未不容。你喜歡褚梁，我也不曾過問。”崔子淮冷聲道：“門第之見，我更是未曾強加于你。時至今日，竟縱得你無法無天，做出翻墻私會的行徑來。”

　　崔綰回頭，不服道：“你也翻過墻，不守規矩。怎么到我頭上就天誅地滅，喊打喊殺了？”

　　崔子淮拿折扇敲她腦袋，崔綰一痛，要打回去，被他拿扇子按住肩膀，動彈不得，氣得只能拿眼珠子瞪他。

　　“少攀扯我。”崔子淮微微一笑，眼里仍是冰涼，道：“你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只帶幾個人出門，你真當這京都是你能戲耍的自家后院嗎？”

　　“上回你為三皇子出頭，我便訓斥過你。言語之上，便是旁人占去了風頭，只要不損其身，忍讓一二才是上策。世上千萬人，所聽所言非一人可改。但你出了頭，風口浪尖之下，許多眼睛看著瞧著，使絆子放冷箭，暗地里的齷齪層出不窮。我能護你一時，卻難保百密一疏。崔綰，若無長久，何談往后，你給我長點記性，記牢在心里。”

　　兩眼相對，崔綰瞳孔一縮，收斂了情緒，半垂下眼瞼。

　　罵夠了，人也老實了。

　　崔子淮松開扇子，又論起另一樁事：“你院子里的人比從前長進了許多，竟幫著你一道欺瞞我。”

　　“她們才沒有·····”也就一兩個幫忙瞞著，哪有滿院子的幫手，崔綰正要反駁，電光火石間抓住一絲詭異，道：“你去了我那？”

　　“嗯。”崔子淮回得隨意。

　　崔綰斜眼看他，道：“你的暗衛在我院子里安了不少，一有風吹草動，你便能收到，何須親自走一遭。”今夜若不是篤定他被宮里拘著，她哪敢出門。

　　“莫不是為了，美人？”崔綰有些莫名的興奮。

　　崔子淮沒否認。

　　“你倒是不裝模作樣，”崔綰道：“直接從蘇州千方百計的帶過來，養在自家宅院里。現如今她被我拿去了，可就是我的了。”

　　“呵。”崔子淮對崔綰的大放厥詞不可置否，道：“人是我花的銀錢買來，放在你院子里幾天罷了。若是想要，要不拿銀錢來換，要不就讓你手底下的來搶。”

　　“那些人都是你的，如何會與你搶！”崔綰脫口而出，咬牙切齒道：“這銀錢我也是有的。給你就是！”

　　崔子淮搖頭，微笑道；“我若叫他們把你的銀錢搬走，你又拿什么同我換？”

　　“你！你無恥！”崔綰氣紅了臉。

　　從小到大，若有爭執，從來都是崔綰被崔子淮欺負到毫無還手之力。

　　崔子淮揉了揉崔綰的頭發，亂了她一頭精心梳好的發髻。

　　崔綰毫無察覺，賭氣拿后背對著他。

　　“她暫時還在你那，”崔子淮看著妹妹的后背，道：“若是瘦了，我可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