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好像有什么東西，要降臨了。”

　　胖陀對這的一幕印象十分深刻。至于原因，可能是人總會對悲痛的事情，記憶猶新，對快樂的事情，棄如糟粕。

　　人群之中，出現(xiàn)(xiàn)了一片陰影。形狀不是很規(guī)(guī)整，但很大，能罩住幾十個人。

　　它像是遮蔽天空的烏云，并在慢慢地縮小。對于眼前的異常，底下的人們，沒有絲毫的反應(yīng)，只是一個勁地發(fā)(fā)抖。他們的額頭緊貼地面，顫抖的幅度可以搓出泥來。

　　小四也在發(fā)(fā)抖，他有預(yù)感，是什么東西即將從光眼處降下來，并且隨著陰影的縮小，他的雙手就抖得更厲害。

　　而這個未知的東西，是讓他十分害怕的，準(zhǔn)確的說，是令會場內(nèi)(nèi)所有的人都害怕的。

　　可這么一對比，小四算是比較帶種的，至少他是蹲著的，而其他人是跪著的。

　　“是什么？”小四喃喃自語。

　　胖陀緊緊地握著小四的手，他害怕極了。

　　“來了！”

　　那是什么？強(qiáng)大的壓迫感捏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咽喉，人們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是急促的。

　　聽！什么聲音，沉悶的鼓聲應(yīng)和著螻蟻們跳動著的心臟，越來越快，它們匍匐著，叩拜著，乞求著，掙扎著。

　　一聲巨響，它們停止了顫抖，紛紛仰望上方。

　　小四說不清楚，此刻的感受。他看到一雙雪白的赤足，即使相隔甚遠(yuǎn)依舊能感受到那如同嬰兒般的觸感，像春融的白雪。緊接著是黑色的長袍，壓抑的厚重感竟使得那點雪白變得妖異起來。小四有些許閃神，他好像看見自己扎進(jìn)深不見底的潭水，周圍滿是張牙舞爪的小鬼，在他們的簇?fù)硐乱恢蓖坝巍?p>　　僅僅是一瞬，當(dāng)他恍過神來之后。會場的中央，立著數(shù)(shù)頂黑袍，不，是兩頂，有些晃眼，小四揉了揉眼睛，僅有一頂。

　　人們已經(jīng)(jīng)停止顫抖了，先前的一切仿若南柯一夢。

　　黑色的長袍遮蓋住了身體大部分面積，但從肩膀的寬度，和身高可以推斷出黑袍底下大致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成年男性。

　　看不清他的臉，全是陰影。

　　而對于黑袍底下那張人臉的好奇心完全被對黑袍本身的恐懼給吃掉了，人們在地上蠕動著，朝著黑袍的方向。

　　只見他緩緩地張開自己的雙手，像是沐浴在圣光下的傳教士，站在尸體堆上的將軍，或是接受膜拜的君王。

　　小四和胖陀此刻的位置并不是很隱蔽，處于黑袍的正前方，有些危險，有點像老鼠看貓的感覺，他們半探著腦袋，鬼祟地窺望著，黑袍緩緩地抬起自己的頭，小四立馬摁住胖陀的腦袋往桌下藏。

　　“噫......“

　　“噓！“小四有些后怕，脖頸冰涼，手心能捏出汗來。

　　“退！”沉悶而古老的聲音在會場內(nèi)(nèi)盤旋，桌子在顫抖，胖陀對于空氣的敏感度要高于常人，他面露苦色地捂住自己的雙耳，而小四，光是聽著聲音就已經(jīng)(jīng)膽顫心驚了。

　　那是一種不容置否的命令，像是腦袋對肢體下達(dá)的命令一樣，必須執(zhí)(zhí)行，完全執(zhí)(zhí)行。

　　接著是人們“磕嗒磕嗒”的聲音，幸于有個桌子，也礙于有個桌子，胖陀他們什么都看不見。不過這聲音聽著就疼，胳膊肘和膝蓋與地板碰撞的聲音，中年間還夾雜著一些金屬劃痕的聲音，大概是手表或首飾與地板切磋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們應(yīng)該是在以爬行的方式離開會場中央。

　　如果你有幸能見到這一幕，你一定會感到不可思議。一堆衣冠楚楚，舉止端莊的上流人士正在地板上像狗一樣爬著，這可不是什么刨析人性的韓國電影的拍攝現(xiàn)(xiàn)場，空氣中彌漫著這群高端人士的汗臭味和香水味，它們彼此交纏著，在黯白色的燈光下混為一談，究竟什么樣的東西才能驅(qū)(qū)使他們做出如此大相徑庭的行為。

　　欲望？金錢?還是生死？

　　他們圍著圓桌整整齊齊地坐著，小四和胖陀也從桌子下爬了出來趁機(jī)混入他們的隊伍中，好像剛才一切的從來就沒發(fā)(fā)生過，小四看不到他們臉上有絲毫的表情，哪怕只露出一點點也好啊！難堪的，沮喪的，害怕的，什么都行！起碼正常一點。

　　人們的舉動仿佛剛剛的一切是很自然的，每次都要經(jīng)(jīng)歷的，已經(jīng)(jīng)習(xí)以為常了。這是什么意思嘛？他們鎮(zhèn)(zhèn)定地整理自己的扭皺的袖口，男士扭了扭胸前的領(lǐng)結(jié)(jié)，把自己胸前的紐扣解開透氣，女士則拿起小扇子使勁地扇風(fēng)，那樣子，就像是剛剛進(jìn)行的不過是一場小游戲罷了，小意思。

　　小四和胖陀完全摸不清頭緒，只見黑袍孤身立于會場的中央，展開雙臂。孤伶的白光映出了臉部的些許輪廓，但還是看不清。人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雙手靜放于大腿上，一動也不動。黑暗之中，緩緩出現(xiàn)(xiàn)兩個人影，他們從會展的入口處徑直向中央走去。

　　矯健地邁過圓桌，咦？她們不正是門口的兩個女保鏢嗎?小四疑惑地望著她們，不知道她們要干什么？她們走到了黑袍的兩側(cè)(cè)，像左右貼身侍衛(wèi)(wèi)一樣，一邊一個。

　　然后，整齊地單膝跪地。也許是有被揍過的經(jīng)(jīng)歷，加上之前的氣氛渲染，胖陀看向黑袍的眼神瞬間崇拜了起來，這貨絕對是個大人物。

　　黑袍仰起了頭，這回總算能清楚的看清了，額，能看清他的下巴，布滿了白花花的絡(luò)腮胡，下巴以上的部分還被帽子兜著，兩道法令紋突破了胡子的包圍，在燈光下極為顯目，他在笑!蒼老而病態(tài)(tài)的笑聲拉著網(wǎng)(wǎng)球般粗壯的喉結(jié)(jié)的“手”顫抖著，舞蹈著，歌唱著，像一個癮君子，在警署辦公室里瘋狂地將白粉往耳朵里灌。

　　他原本是手心朝上的，然而就在他停止狂笑的那一刻。他的手掌猛然向下一翻，身旁地女保鏢也肅然起身，她們抓住了黑袍兩邊的衣袖。

　　緊接著會場的燈，“咔”的一聲，全部熄滅了。

　　傾刻之后，

　　“啊！”

　　黑暗之中，會場內(nèi)(nèi)亂成一團(tuán)。

　　尖叫聲，打擊聲，桌子翻倒的聲音，嘈雜得像是要把混亂這兩個字刻在會場的每一個角落。

　　小四緊緊地抓住胖陀的手！生怕弄丟了。

　　突然一聲無比憤怒的咆哮讓所有人都慌了神！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