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筱莜篇①
在我的記憶里,只有后來我與養父母的記憶。那時多年前的某一天,我從一個草堆里醒來,什么也記不得了,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在這里。在林中,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著。
那個時候是什么感覺呢。是慌亂,那種的慌亂,讓我不知所措,嚎啕大哭卻沒有人的孤獨,還有什么都不記得卻從內心涌上的害怕。我不知道為什么,但是這種滋味,我這么多年以來都未曾忘記的。
再后來的那些也是我不敢忘也永遠不愿提起的經歷。在自己餓到再也不能承受的時候,我搶過那些孩子的饅頭,糖葫蘆,什么都搶,搶了就跑,有時候也會被追到,然后是一頓暴打。
就這樣,我不停的走著,我來到了我養父母所在的那個小鎮。那時我以為搶東西失敗了被人打了一頓,又加上許久沒進食而暈倒在了林中,被采藥路過的養父母看到,帶了回去。
他們是一對很善良的夫婦,給了我新衣服還給了我吃食。后來,還收了我做干女兒,為我取名唐筱莜。
他們希望我一生都開開心心的,他們把自己教了我醫術,希望我以后能成為一個行醫救人,懸壺濟世的醫者。而在他們養育的十幾年里,我也確實很開心。我很感謝他們。
可惜,后來,在我十七歲那年,父親因為上山采藥時不慎摔傷,后來不治身亡了。母親因為思念成疾,一年后也隨父親而去了。他們走時到掛念著我,說沒有看見我出嫁,很是遺憾。
我很難過,我還未來得急報答他們這么多的養育和教導之恩,卻就這樣走了。他們這一生,沒有自己的孩子,父親和母親總說有我就夠了,可我也總覺得遺憾。
我還想著以后嫁人了,便找個能倒插門的,孩子也能跟著父母姓,這樣他們以后也不會覺得孤獨的,可惜,后來,世事無常。
再后來,我想著父母的遺愿,便開始出去游行,四處行醫。我又開始了自己不斷奔走的人生,可是這次不同的是,我沒有了害怕,帶著愛和善意。也不再是漫無目的。
我去了很多地方,自己去采藥,那一部分換些錢財,一部分用于醫治。日子這樣過著,每隔幾天就換一個地方,接觸了許多的人,也經歷了許多的事,性子也越來越清欲寡淡。
這樣的日子,我也了得接受。可是后來,這一切也有了轉變。我對那日到如今還依舊記憶猶新。
那時重光三十二年六月初五的晚上,南方的夏季總是會這樣陰雨連綿的,這一日因為一個病人有些棘手,等到結束的時候,我回借宿的李嬸家時已經很晚了。
害怕李嬸這么晚了也如前幾夜一樣等我回家了才去休息,所以我走了一條小路,那條路快些,只是比較偏僻,夜晚一個人走始終有些危險。
當時也許天命如此,平時白日都不敢走那條路的自己,那時候卻狠下心朝它駛去,也是在那條下路上,我救下了從此與我糾纏一生的人。
我發現他的時候發現他傷口鮮血直流,一看傷口,我便知道這個人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打斗。我只是一個女子,要抬起一個完全昏迷了的男子實在勉強,還好這里已經離李嬸家不遠了,我便扶起了他跌跌撞撞的向前。
那天夜里,我把他好不容易扶到了家,還未來得急幫他處理傷口,這滿身的血卻先把李嬸嚇了一跳,我感覺將他扶到我房間,讓李嬸的兒子幫他簡單止住血。而我先去寬慰了李嬸的心,等將李嬸哄睡著了,才去幫忙換藥。
我是一名女子,為他換藥終究不便,還好李嬸的兒子最近在向我學習醫術,我便讓他搭了手。
他睡了兩天才醒來,他告訴我,他的名字——蕭慕白。我面上云淡風輕應下了,心里卻不得不承認我是在意的。
他傷的很重,在這里躺了半個月才稍稍好些。其實,在這段日子按以往,我也該離去了,他的傷,按照這些日子李安學的醫術,便足夠可以照顧他痊愈。
可是我卻留下了。為什么呢?后來我也問了自己好多遍。也許是因為,相處多時時從他身上感覺到的那種清冷的氣質?也許是因為他那張好看的臉?也許是因為好奇,也可能沒有原因。就是記下了他。
后來,半個月之后他不告而別了。我承認在曉得他離開了之后,心確實在有那么一瞬間是有些慌亂的。
可是后來,很快,我就看淡了。我行醫救人已五載有余好多事情,好多感情,在我心里早已不再能影響我。也許我其實是個涼薄人吧。
后來,我也離開了那個地方。這一次我沒有再去往南。而是返回,朝北放回家。這一路上,我又去了不少村莊,只是這一次停留的時間比以往短了不少。一年后,我回到了李村,這個給了我一切的地方。
這一次我沒有在離去,大概覺得時間也長了,也想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于是我回到了這個有父親母親的地方,直至老去。
這里正是京城外,進城不過半刻鐘的時間。于是我在城內盤了一個店鋪,每天朝九晚五。漸漸的,就在我已經忘記了那個人的時候,重光三十五年,冬。皇帝駕崩了,大皇子繼位為了新皇。
這京城又要換一番局面了。也是在那個時候,我又再一次的看見了這個人。
不同于往常的記憶里他的形象,這一次的他有些狼狽。其實我很奇怪他為什么會這么準確的找到我,但是我并沒有表現出來,或者說并沒有立刻問。
因為,他求我救一個人,是一個女人。他的表情告訴我那個人很重要。那一刻,我下意識的以為那位姑娘是他的心愛之人。
作為一個醫者,我知道我的好奇心有些大了。默默的收起了我的心思,隨他去了一座府院。傾心閣,是一個俗氣的名字,只是也是最直接的表達,想必這位夫人很受他的喜愛。
很快,我就到了她的閨房。蕭慕白在外面守候,叫我自己進去,我來不及多想。很快我為那位夫人診脈
情況比我想象的嚴重的多了。我只能盡力為她止住血,只是我對她的病情卻是束手無策。七個月的身孕流產本身對女子的身體便是極大的傷害,加上這位夫人本就體虛,只怕就算就回來也不能再生育了。
一個時辰以后,我盡力的為她止住了血,看了一眼這位夫人,是位美人。可惜了,這是我當時的想法。然后緩緩退出了房間。
我一出來,蕭慕白就迎了上來。只是他還未開口,一個身影迎了上來,接著便聽到砰的一聲。在反應過來時,便是突然出現的一位俊俏的男子不停的打著蕭慕白,蕭慕白沒有還手。
我和蕭慕白的侍衛見事情不對,立刻上前拉開了兩人。我叫兩人住了手,聽見蕭慕白向叫另外一個男子一聲阿回,然后說對不起,說他不是有意傷害離瑯的。
阿回應該就是眼前這位男子吧,而那個叫離瑯的應該是那位夫人吧。
只是他們的關系也是讓我覺得有些凌亂。在我還未反應的時候,我只聽見那個叫阿回的男子說什么他和離瑯的之間的事情不需要他來插手,并且叫他滾回去。
我大概清楚了什么,而后插話道,我剛剛為夫人診脈了,勉強為她止住了血,只是我醫術不精實在救不了夫人。請公子另請高明吧。還有一句話要告訴公子,此次就算夫人得高人相救,只怕也難再生育了。
然后扶著蕭慕白離開了。我告訴小廝帶我回醫館,在馬車上我為蕭慕白簡單清理了一下傷口,很快到了醫館,我想他道了謝,然后離開了。
只是在我離開之前,他問我是否可以讓他進去坐一坐。我想了想,點頭。進了醫館,我以為他是有話與我講,只是他卻只是站一方角落,也不說話。漸漸的天色也深了,我也送走了最后一個病人,正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告訴他要關門了的時候,他的屬下來了。
他在蕭慕白的耳邊附語了幾句,我以為他們有事應該快走了,于是也開始收了東西,可當我收完東西時,卻看見他還在那個地方看著我。我有些驚訝,卻還是平淡的告訴她這里要打烊了。
趕他走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也沒有在多講什么,隨我一起出門。待我鎖好門,他問我要不要送她回去。我搖頭拒絕了,他沒有再說什么。
只是我剛走幾步,卻聽見他在我身后說愿不愿和他在一起。我以為我聽出錯了,可是還不等我問他,只聽他說一句也罷后,便轉身離開了。
我也沒有再多想什么,只當聽錯了。畢竟就算有什么也不可能,他們的穿著,還有白天時進去的那座府苑,便可以看出他們家世很好。雖然自己并不是一個有很深門第之見的人。
可是我自己也是一個有理智的人,她不適合那群人。再看見他的時候我便知道了。
再后來,日子也如往常一樣過的平靜但也安心。只是,十幾日后的早晨,在我正要出門去醫館的時候,我看見了那個人,那個我前些天說不屬于他們的人。
他說他來帶我去一個地方,鬼使神差的我竟然答應了他。迷迷糊糊的我和他坐上了馬車,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宮門。沒錯,他帶我進了皇宮。
后來我才知道他是皇帝,他與我講了許多事,包括那次被我所救是因為被刺殺。再后來,他同我講,他心悅我已久,他說他要娶我做他的皇后。
再后來,我與他在一起了。在被封為貴妃的那天,我接過圣旨,忽然想到曾經前不久我還覺得和他不可能,還告誡自己要與他劃清界限,如今卻已經成了他的妾了。
沒錯,是妾。我沒能成為他的皇后,據說前朝的大臣說我出身只是一介布衣和現在的皇后根本沒法比,且這樣廢了皇后改立新后會寒了這些大臣的心。
我聽時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那天,在他說立我為皇后的那天,我便猜到了這樣的結局,畢竟我也不傻。只是我想看看他的真心是否真如他說的那樣深刻。
聽說皇后在聽說蕭慕白要廢了她的時候,憂思過度病倒了。我并沒有覺得愧對與她。畢竟誰想要當一個妾,我只是為自己爭一爭罷了。
我不是有意要與皇后為敵,只是終究還是覺得過意不去,便親自配了香囊,叫人帶去給皇后。用不用是她自己的事。
五日后,蕭慕白與大臣依舊吵的水深火熱,沒個定論。他大概也是覺得無法見我,所以這些日子也沒有陪我說話了。這一刻我想我是真的相信了他的真心了吧。
我命人給他帶話,只要我們永遠不放棄彼此就夠了。
是的,對他,或者說對我的另一半,我從來不過多要求什么,只要彼此信任就夠了。
光化元年,二月二十。蕭慕白下了旨封我為貴妃,享皇后待遇。我與他成親那一日,他同我講,他說他對不起我,沒能辦到對我的諾言,還說等些年,他一定會我成為皇后的。
其實我是真的不介意了,只是不想他卻這樣傻傻的。
后來,與他多年,,除了蕭慕白帶我出去,我鮮少出關雎宮的大門。一是因為當年只是的確惹人眼紅,而是我也不喜歡與那些人有交際
我在關雎宮里開了一塊地,種了些藥材,打理它們,我也樂此不疲。一開始皇后還會偶爾搞些小動作,我一直沒有過多理會她。后來,大概她也知道我無意與她為難,便再也沒有做過那些。
光化八年,我懷孕了。我有了我們的孩子。這些年,雖然我們沒有刻意說要孩子,可是這么多年,我一直未能生育自己也不免有虧。
且前朝大臣自我被提立為皇后時便已是他們的眼中釘,如今多年未生育,蕭慕白為我按下了不知多少彈劾的奏折了。
且蕭慕白自與我成親后也不再臨幸其他妃子。我也有些愧疚,害怕蕭慕白以為我而斷了后。前些年,我也放寬了心,叫蕭慕白不必再日日來這處,讓他也去其他妃子哪里看看。
誰知他知道后,非但不覺得我體諒他,還大怒,然后狠狠的懲罰了我。之后,我便再也不敢說這些了。
如今我有了,想必這局面也會好很多。只是我年齡也有些大了,這還是頭胎,前三個月實在費力了些,孕吐太過嚴重了。蕭慕白便一直在我耳邊說一定要是個兒子。
我原以為他是重男輕女,不喜歡女孩。我心里雖然不怎么舒服,可是我也想這一胎最好是個男孩。畢竟他不是降生在普通人家。
若是個公主,我自然也是歡喜的,只是生在皇家,以后也必定是和親遠嫁,這是她生為皇家公主的責任。只是這樣的婚姻終究是不如自己找的安穩的。
但若是皇子,就好了很多。皇子只要比公主待遇好些,萬一以后我遭遇不測,也不至于讓我閉上眼的那一刻還要擔心姑娘的去處和未來。
好在三個月過后,我孕反也好了許多。就這樣,在我的呵護和蕭慕白的呵護下,他順利長到了九個月。

如沐微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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