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言能來上班,最開心的要屬祁萱了,她終于不再需要獨自面對大熱天也寒氣逼人的云上了。藍蔚也很開心,因為他又有綠豆湯可以喝了。不過很快大家就發(fā)現(xiàn),云上和蘇一言之間還是不對勁兒。雖然這幾天他倆一直不對勁兒,但前幾天是兩個人不交流,今天是云上在給蘇一言“小鞋”穿。他不停地讓蘇一言干這干那,祁萱像是被遺忘在角落的布娃娃一樣閑的手足無措,一臉懵的站旁邊看著他倆折騰。這也就算了,云上還總是雞蛋里挑骨頭,譬如現(xiàn)在,非得說蘇一言給他喝的百合綠豆湯太涼了,讓她去熱一熱。看的大家好想抽他啊,雖然已經(jīng)8月份了,但在大南方,穿著襯衣西裝的,攝影棚里空調(diào)都沒有,大家伙都熱得掛不住妝了,還要喝熱的百合綠豆湯,這是找茬呢,還是找茬呢,還是找茬呢?更為詭異的是,平日里從來不會屈服在云上淫威下的蘇一言,竟然沒有任何怨言的就去給他熱綠豆湯去了。
詭異,不是一般的詭異。
藍蔚實在忍不住了,偷偷地把蘇一言拉到一邊問:“蘇蘇啊,你怎么得罪云上了?這幾天你倆怎么這么不對勁兒呢?”
“呵呵,我犯了個大錯誤,把他氣到了。”蘇一言有點尷尬地答道。
“要么我給你去說說情?什么大錯值得這么折騰人啊,他不一向?qū)δ阃玫穆铩!?p> “不用了,藍哥,等他折騰累了就好了。”
“好吧,需要幫忙盡管說啊。”
“嗯,我先去熱綠豆湯了。”
云上斜睨了角落里正在嘀嘀咕咕的兩個人一眼,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今天有點過分,但他忍不住。他發(fā)現(xiàn)他和蘇一言之間經(jīng)過這幾天的事情之后,變得有點陌生和尷尬,甚至拘束到?jīng)]事互相之間不怎么講話了。可是他想和她說話,想聽到她的聲音,想聽到她叫他,哪怕是叫“云老師”。蘇一言的聲音很好聽,聲調(diào)很溫柔,稍帶著一絲清冷,聽了很舒服。但是有些驕傲的云上不知道和蘇一言說什么,只能不停地對她提要求,甚至刁難她,當然也有一點點報復(fù)的小私心在里面。
不過這種現(xiàn)象也沒持續(xù)多久,第二天就得到了緩解了。不過祁萱還是很閑,云上恨不得讓蘇一言一直跟在他身邊,幸虧這幾天都沒其他通告,蘇一言除了照顧云上也沒什么事情。
藍蔚還是照樣經(jīng)常找蘇一言蹭吃蹭喝,倒是夏清不怎么跟他們湊堆了,經(jīng)常和飾演柳煙的演員在一起,甚至晚上都不怎么來找云上對戲了。云上也不在意,或者說正中下懷,他就抓著蘇一言跟他對戲,蘇一言想找祁萱來替她一下都不行。
蘇一言算是看出來了,云上這氣還是沒消啊。她本來覺得自己對云上已經(jīng)有一定了解了,他應(yīng)該不會這么斤斤計較,沒想到這次她踩了雷區(qū)了,這事就跟過不去了似的。好吧,她認罰,不就是多干點活嘛,又不是沒干過。
其實,云上雖然還是經(jīng)常冷著臉,其實心里美著呢,只要能看到蘇一言圍著她轉(zhuǎn),他就特別開心,如果不是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喜形于色,估計大家就會看到一個時不時看著蘇一言傻笑的傻子。
后來,蘇一言發(fā)現(xiàn),只要她跟在云上旁邊就行,跑腿啊什么的活可以找祁萱做都沒什么問題,云上可能就想留她在身邊監(jiān)督她。蘇一言很鄙視這種行為,她難道還會跑了不成,至于這么小肚雞腸嘛。
很快,劇組在川渝這邊的拍攝就進入尾聲了。在川渝最后一天的傍晚,云上婉拒了藍蔚和夏清找他一起出去吃飯的邀請,把祁萱打發(fā)走,吃好晚飯,拉著不情不愿的蘇一言進了他的房間。
蘇一言不滿地抗議:“云老師,這最后一晚上了,你就別小肚雞腸了,發(fā)發(fā)慈悲放過我不行嗎?咱都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收拾東西呢。”
云上在床頭柜里拿出一個盒子放在蘇一言面前的桌子上,盒子里裝的是云上自己化妝用的全套化妝品和工具。
蘇一言看看盒子,問:“做什么?你今天晚上沒活動啊?再說化妝師也不在啊。”
見云上還是不說話,蘇一言不敢置信地說:“不是吧?你讓我給你化妝?”
云上端詳著蘇一言的臉說:“給我化成你這樣。”
“什么?”蘇一言覺得自己肯定是幻聽了。
“你給我化化妝,我要去逛夜市。”云上平靜地說。
蘇一言滿臉黑線:“云老師,咱能別這么花樣百出嗎?你現(xiàn)在可不是幾個月之前的你了,出點什么事兒張哥非得撕了我不可。”
“所以才讓你給我化妝啊。你有經(jīng)驗。”
哎,這就是給自己挖坑的下場。挖坑容易填坑難啊。
“你和我能一樣嗎?你看不出我來,一是因為你本來就不認識我,二是你根本就不會在意我啊。”
云上剛想吐槽:你怎么知道我不會在意你,轉(zhuǎn)念一想,那會他的確不會在意她長什么樣。
“你知道你在你粉絲眼里,那就是男神,就是唯一,他們甚至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你的臉部每一根線條他們都會用函數(shù)給你擬合出來。打個不太恰當?shù)谋扔鳎慊苫宜麄兌寄苷J出來。”蘇一言接著說:“而且,你知不知道,我們現(xiàn)在都不敢暴露你的行程。私生飯躲都躲不及呢,你還送上門兒去。”
“你上次不是還帶我去你們學校了嗎?”云上反駁道。
“那不一樣,那地兒我多熟啊,里面的人成分相對單一,而且那會兒本來就沒怎么有人,還能戴個墨鏡。這夜市,人多,成分雜,你還不能戴墨鏡。我也不熟悉,出了事兒跑都能跑丟了。”
“那我們?nèi)テ渌胤焦涔湟残校司频旰推瑘觯夷亩紱]去呢。”云上突然換上了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他其實也并不是想去逛夜市,他是想和蘇一言出去逛夜市。他可還記得,那天蘇一言和那個沈總逛到很晚才回來。他也想陪著她,或者說讓她陪著他去逛夜市。他知道是有些危險,也讓她有些為難,但還是想和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去做一些普通人做的事兒。
蘇一言不怕云上生氣,也不怕他耍脾氣,哪怕前幾天云上不理她,她也只是覺得很傷心,至于云上后來變著法的報復(fù)她,她更是沒怎么當回事兒。她從小自立慣了,父母一個是高管,一個自己創(chuàng)業(yè),在打拼的路上,風浪也都見過不少,從小的耳濡目染,讓蘇一言對職場有了一個比較客觀的認識,這也是為什么她能在比較復(fù)雜和緊急的情況下迅速做出判斷和決定的重要原因。但是她很怕云上示弱,是的,不管是生病,還是這種滿臉委屈的表情,她都受不了。你也可以說這是一種“圣母”情節(jié),就是對弱小的一種天生的保護欲。其實就是吃軟不吃硬。
“好吧,好吧,不過你得聽我的,一切行動聽指揮,能做到我就讓你去,不然我就不奉陪,直接告訴張哥,讓他來跟你碎碎念。”蘇一言想了一下說。
“好,我都聽你的。”云上喜上眉梢。
真沒節(jié)操,也真可憐。蘇一言在心里吐槽完,又感嘆了一句。
蘇一言本來不會化妝,但這四五個月給自己化妝也練出來一點心得,又經(jīng)常看著云上化妝,沒事兒的時候也喜歡跟化妝師聊幾句。雖然云上總是調(diào)侃她在化妝和時尚品味方面簡直就是一塊朽木,但她也摸出了一些門道。像簡小藝那么精通是做不到的,按照她自己化妝的風格化化也還是能湊合的。
蘇一言讓云上坐在桌邊的凳子上,打開化妝盒,拿出幾件自己需要用到的工具,和幾盒化妝品。蘇一言摘掉眼鏡,仔細端詳了一下云上的臉。云上奇怪地問:“你摘了眼鏡看得清楚嗎?”
“我又不近視,戴上眼鏡才影響視力。你不是知道嗎?”蘇一言不在意地說。
“我以為你只是故意選了個粗框眼鏡,誰知道你根本不需要眼鏡啊。”云上一提起這茬又有點氣憤。
“別亂動,我的技術(shù)可沒化妝師好啊。”蘇一言已經(jīng)開始在云上臉上涂涂抹抹了,一只手固定住他的臉,一只手拿著一個海綿粉撲在他臉上抹來抹去。云上覺得自己的感官異常的靈敏起來,幾根柔軟的手指搭在自己的額頭上,指腹帶著一絲涼意,他卻覺得被觸碰的額角酥酥麻麻的,緊張得他一動也不敢動。云上在心里不禁有點唾棄自己,給他化妝的絕大部分是女化妝師,拍戲也免不了和女孩拉手、擁抱,雖然剛開始也有點緊張,但從沒像這樣沒出息過。緊張歸緊張,但每當那只手離開他的臉上時,他還有點不舍。
蘇一言覺得給云上化妝比給自己化難多了。首先,女孩子粉底打厚點沒什么,但是男生不行,日常生活中,極少有男生用粉底,甚至有的男生洗臉都不用洗面奶,不到冬天不用護膚品。所以,粉底不能厚,只能薄薄的一層。慶幸的是,云上雖然本來的膚色是比較白皙,但是那天在S大夏日正當午時的烈日下暴曬了幾個小時后,膚色明顯深了不少,看上去不算顯眼。她給他打了一薄層較深色號的粉底,尤其是鼻子,太挺了,打暗,額頭,打暗。總之一個原則,就是在看不出來打了粉底的原則下,按照和正常化妝反著來就對了。然后,蘇一言笑瞇瞇地在他臉上和她同樣的位置,畫上了兩顆痣。
沒錯,蘇一言也是報復(fù),不是嫌她丑嗎?這次就給他也點上。點完后,仔細看了看,完美!
云上看到蘇一言臉上的笑,直覺有點陰森恐怖,趕緊拿過旁邊放著的一面小鏡子,看了一下,又淡然地放下了。蘇一言倒是有點意外。
云上拿出手機,拉著蘇一言來到走廊的鏡子前面,說“看鏡子。”
蘇一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看了一眼鏡子,云上對著鏡子按下了拍照功能。
蘇一言說:“你拍我做什么?”
“我拍的是我們兩個,看,多般配啊。”云上說著把手機聚到蘇一言眼前。
別說,這一看還真是像一窩出來的,主要是這兩個痣的位置,基本沒什么偏差。“給我看看。”蘇一言說著去拿手機,云上一下就閃開了:“別想刪啊,我得留著。”
“你留這個干嘛,不怕哪天被發(fā)到微博上去,成為黑料。”
“不怕,我誰也不給,自己留著。”
“行了,你坐好,我給你弄一下眉毛。”
云上繼續(xù)坐下,蘇一言開始“美化”他的眉毛。工作狀態(tài),藝人的眉毛都是修的整整齊齊的,這樣的眉毛,對于男生來說,在日常生活中看著就有點不自然。蘇一言打算給他拿眉筆稍微加工一下,讓形狀塌下來一點。
拿著細細的眉筆,蘇一言湊近了云上,仔細對眉毛進行深加工。離得太近了,專注描眉的蘇一言沒注意,可是云上能清晰地感覺到蘇一言的呼吸,輕柔地一下一下有規(guī)律地撫著他的臉頰,一下子一股燥熱的感覺從耳根涌了出來。蘇一言換眉刷了時候手指不小心擦到了他的耳朵,看了一下,擔心地說:“你耳朵怎么啦?不是感染了吧?”
云上窘迫的想直接把蘇一言扔出去,強繃著說:“別管有的沒的,化你的妝吧。”
“真的,你別不當回事兒。我有個同學就這樣,去醫(yī)院一看是感染了。”蘇一言渾然不覺地二著。
“閉嘴,干活!”
“你急什么呀,好心當成驢肝肺。”蘇一言嘟囔了一句接著畫眉毛。
這么一鬧騰,倒是讓云上百爪撓心的感覺輕了很多。不然就不光是耳朵的事兒了。
很快蘇一言就化完了,端詳了自己的作品一下,滿意得點了點頭,說:“注意穿衣服,找最普通的T恤運動褲,大短褲的就行,有設(shè)計感的都不要。”
“你幫我找吧,這方面你不是最有經(jīng)驗嗎。”云上意有所指地說。
蘇一言不滿地瞥了他一眼,拉開了云上的衣柜,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件黑色T恤和一條沒什么裝飾的休閑褲扔給他,說:“我先回房間,換好了打我電話。”
“等一下,回去把你這妝都卸了,衣服也別穿成這樣了。”
“為什么?”
“你這打扮也算是很有特色了,別碰到認識的人被認出來連累我。”
“矯情,到底誰連累誰啊。”說著蘇一言就往外走。
“發(fā)套也摘了啊。”云上叮囑到。
半個小時后,一臉素顏的蘇一言和喬裝打扮的云上出現(xiàn)在繁華的夜市一條街上。云上帶著個棒球帽,蘇一言還找道具組的老師借了一副黑框眼鏡,那個小伙子在蘇一言再三保證一定歸還,并簽字畫押的情況下才勉強借給他。
云上這個形象,又是大晚上,估計張程見了短時間內(nèi)也不一定能認出來。云上很滿意自己的裝束。云上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蘇一言,雖然只是T恤衫牛仔褲,素面朝天,但不得不承認,蘇一言從顏值到身材,的確非常吸引人。看到這樣的蘇一言,云上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蘇一言被他盯得發(fā)毛:“不認識了?又不是沒看到過,趕緊走吧。”
開始蘇一言還有點擔心,后來發(fā)現(xiàn),夜市上的人哪會閑的到處去觀察路人啊,哪怕接踵摩肩的擁擠路段,也沒怎么有人注意云上。倒是有些男孩會多看兩眼蘇一言,但大概看到旁邊有個高大的男孩子跟著倒也沒人搭訕。
兩個人看到感興趣的東西就去圍觀一下,看到想吃的小吃就去買,逐漸也就放松下來,走到人多的地方,云上一把拉著蘇一言的手腕,蘇一言別扭的掙脫了一下,云上說:“別走散了,你得保證我的安全。”
蘇一言很無語,低聲說:“你這樣被發(fā)現(xiàn)了,還算是個情趣,最多被黑實際長得丑。你要是拉著我的形象被曝光,那可就是緋聞了,你高傲純情男孩的人設(shè)就崩了。”
云上稍微低了下頭湊到蘇一言耳朵邊,也低聲說:“我可沒這人設(shè),再說怕什么呀,反正你也是查無此人,更沒人會相信我會看上自己的丑助理。”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蘇一言覺得自己的素質(zhì)最近下降得特別厲害。
“我現(xiàn)在是丑啊,不過我全家可都不丑,哪天帶給你看看。”
蘇一言都想象不到云上嘴里能說出這種話,這應(yīng)該是藍蔚和張程的風格啊。自己這是走錯片場了?
后面一個阿姨從他們身邊擠過去,對他倆稍帶不滿,又語重心長地說:“小情侶吵架,別站路中間啊,今天周末人多,多擋道啊。”又對云上說:“男孩子讓著點小姑娘,趕緊哄哄吧。”
“對不起。不過阿姨,我們不是……”蘇一言連忙道歉。
“阿姨說得對,我馬上哄。”云上截斷蘇一言的話,拉著她就往前走。
云上拉著蘇一言走進一家賣工藝品和飾品的小店,一言看到柜臺里有一串綠松石的長項鏈,讓掌柜的拿出來,順手就套在了蘇一言脖子上。蘇一言趕緊摘下來,說:“我沒想買。”
云上說:“沒說讓你買,我來買,送你。”
“為什么?”
“賄賂員工不行啊。”
“那你直接給我發(fā)獎金唄。”
“美得你。”
“那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
最后,云上以50元的價格把它買了下來,蘇一言覺得,這根本就不是真綠松石的,很可能是樹脂的。不過,這種項鏈一般都做毛衣鏈,掛在外面也就是個裝飾,她倒也不講究。為了不掃興,也就任由云上給她戴在了T恤外面,看上去和白色的T恤還是很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