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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余生陽光燦爛

第三十八章? 幫幫我媽媽

此后余生陽光燦爛 qorch 5278 2020-11-29 09:24:18

  蘇一言去機場的路上先給云爸爸打了個電話。

  “喂。小蘇。”那端響起云爸爸較為輕微的聲音,好像正在開會。

  “叔叔,是我,打擾您了,我有個事兒想問一下您,不知道現在方便嗎?”蘇一言問。

  一陣腳步聲之后,云爸爸的聲音恢復了正常:“好了,說吧小蘇。”

  “叔叔,您知道云老師媽媽的近況嗎?”蘇一言試探著問。

  “是不是她打電話給上上了?上上還好吧?”云爸爸關切地問。

  “您知道?”

  “前不久她突然聯系我,跟我要了上上的電話,我本來不想給,可是那畢竟是他的母親,我沒有權利替上上做決定。她不讓我提前跟上上說,說她自己處理。我一直有點擔心,也不敢問上上。”

  “云老師接到了電話,情緒不是很穩定,不過現在已經好了。他還沒有釋懷,讓我幫忙處理,所以來跟您確認一下,怕出什么差錯。您還知道云老師母親的其他情況嗎?如果方便說的話,還請告訴我一下,畢竟云老師現在的情況,這種事情不能出什么差錯。”

  “我知道的也不多,她人在加拿大,是個舞蹈老師,嫁給了一個加拿大人。哦,我一會兒把她的號碼發給你吧。”

  “謝謝叔叔,您有時間多跟云老師聯系一下,但請不要提這件事情,以免他受刺激。”

  “好,謝謝你,小蘇。”

  得到確認后,蘇一言就撥通了那個號碼,在此之前她查了一下,她收到了云爸爸發過來的號碼,的確和打給云上的是同一個號碼,這個號碼也的確來自加拿大。電話響了,傳來一個操著一口英文的低沉的中年男聲。

  “Hello!”

  “Hello,你好!”蘇一言用中文試探著。

  “你好!我是威廉.”男聲的中文說的外國味異常濃烈,蘇一言猜想他的中文水平可能非常有限,于是切換到英文。

  “This is Su from China. I think this phone number should belongs to a lady.”

  “Yeah. I’m her husband.”

  “May I speak to her?”

  “She’s in bath room now. Can I have her call you later?”

  “That should be great. Thank you!”

  蘇一言剛過安檢電話就響了,看了看來電號碼找了一處空曠的地方,接了起來。

  “喂”一個溫柔的中年女聲響起。

  “喂,您是云老師的母親嗎?”

  “是,我是上上的母親,請問你是?”

  “我是他的助理,您叫我小蘇就行。”

  “小蘇,你好。是上上讓你聯系我的嗎?”

  “算是吧。阿姨,他現在可能還不能接受這件事情,可能只能通過我跟您聯系。”

  沉默了半晌,云上母親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能理解,是我太自私了,我本不該再打擾他的。可是我,我……,他還好吧?”

  “他挺好的,就是接到您的電話后情緒波動比較大,不過現在已經好了。”

  “對不起,我還是傷害他了。”對方似乎有點傷感,緩了一下接著問:“他過得快樂嗎?我看了他所有的節目、電視劇和采訪,總覺得他不快樂。他從小就敏感,懂事,但是一直都很開朗活潑。可是現在變得這么清冷,仿佛和這個世界總保持著距離。”

  “阿姨,我還沒有結婚,也不知道當媽媽是什么感受,但我是一個媽媽的女兒,能想象得到一個年幼的孩子一夜之間被媽媽決絕地拋棄是怎樣的一種絕望和悲痛。我知道您一定有您的無可奈何和迫不得已。可是,稚子何辜?對于當年小小的他,那幾乎是致命的打擊。您知道嗎,到現在他生病發燒的時候,還是會夢到你離開他的情景。我不知道這個夢魘曾經在他的睡夢中重復過多少次,但知道每一次一定都很痛苦。”蘇一言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接著說:“我并不想干擾和評判你們的關系,只是想告訴您,不要操之過急,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您的確還是他不可觸碰的脆弱,如果愛他,請給他時間。還有,很對不起,他現在不想跟您直接通話,我已經把您在他的手機上拉黑了,有事請聯系我,等他把這件事情慢慢消化好了會聯系您。”

  “好,我等。”云上母親的聲音是哽咽而克制的,“可以看出來,你是真心對他好,能有這么關心他的朋友,我相信他一定會越來越好。”

  “謝謝,云老師人很好,我們都很喜歡他,這點您可以放心。”

  放下電話,蘇一言讓自己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她是真的心疼云上,也替云上不平。父母感情不好離異不是罪過,可是一個母親,不花功夫處理好和幼子的關系,就一走了之,卻是真的很不負責任。

  蘇一言過了兩天便簡單地跟云上說了一下跟他母親通話的事情,當然,略去了一些不適合他聽到的部分,譬如她對他母親說的那些話。云上云淡風輕地說了句:“你處理就好。”蘇一言看他并不想談起就轉移話題,跟他討論了一些演唱會的細節。最近張程給云上安排的其他工作很少,主要讓他把精力放在電影的拍攝和演唱會的準備上。

  日子一天天在忙忙碌碌中不經意地流過,轉眼間云上已經進組快兩個月了,演唱會的事情也進展得很順利,這天晚上,蘇一言又接到了一個國際長途,她以為是云上媽媽打來的,接起來卻是一個略顯稚嫩的女聲,操著一口略顯生疏的漢語。

  “喂,請問是小蘇姐姐嗎?”

  “我是蘇一言,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云上哥哥媽媽的女兒,我叫Victoria。”

  “你好。”

  “我想跟你聊一聊媽媽和云上哥哥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你說。”

  “媽媽不讓我打電話給云上哥哥,可是我覺得我沒辦法了,媽媽,媽媽她可能沒多少時間了。”小姑娘在那邊已經在啜泣了。

  蘇一言心頭一緊,趕緊說:“Victoria,你先別哭,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個月前,媽媽被診斷出肺癌晚期,醫生說最多還有半年的時間可以活著。所以,所以,她才會聯系云上哥哥,想見一見他。”

  “Victoria,很為阿姨難過,但這件事情,我沒有權利處理,也謝謝你沒有直接打電話給云上。我會告訴他,讓他來做決定。阿姨現在情況還好吧?”

  “不太好,恰好是不能用 targeted therapy的類型,靠radiochemotherapy,效果不是很好。我們很害怕她沒有三個月的時間了,所以偷偷地給你打電話,請你幫忙。媽媽一直沒有忘記云上哥哥,我從小就知道有哥哥存在,媽媽的錢包里一直放著哥哥的照片。也許她做得不夠好,但她真的很愛哥哥,也一直很愧疚。小蘇姐姐,請幫幫媽媽。”說著小姑娘又開始抽泣。

  “Victoria,我完全理解你,但云上被深深地傷害過,我們都不能再逼他,我會跟他說一下情況,你好好照顧阿姨。”

  放下電話,蘇一言陷入了深深地糾結,她知道這個消息會讓云上陷入一個更為兩難的境地。她明白這件事情必須告訴他實情,可是這肯定會讓他更矛盾,更難過。她不想他難過。她糾結地論文也寫不下去了。拿出手機給音符發了一條信息,不為尋求答案,就是想找個人訴說一下。事關云上,誰也不能說,只能找陌生人音符最合適。

  “你說,如果有件關于朋友的事情你知道了,明知道告訴朋友會傷害她,要不要告訴她呢?”

  沒想到音符很快就回消息了。

  “如果我是那位朋友的話,我希望你告訴我,畢竟事情已經發生,我希望自己有知情權。”

  蘇一言看到消息有點開心,這個時候其實很想找個人嘮叨一下。

  “我也這么覺得。有沒有時間,我們玩兩把啊?”

  難得的,音符竟然同意了。

  兩個人很久沒有一起組隊了,竟還是無比默契,仍舊不說話,仍舊配合的天衣無縫。讓蘇一言把糾結扔到了一邊,痛快地放松了一下。

  第二天下午蘇一言開完了一個會,就匆匆忙忙地趕去了劇組,到不是因為Victoria的電話,她是去給云上過生日。今天是云上二十一歲的生日。

  趕到劇組的時候,天色漸暗,正值劇組晚飯時間,云上、祁萱和姚寧正圍著一張簡易的桌子,站著吃盒飯。祁萱和姚寧邊吃邊鬧,云上就靜靜地用餐,旁邊都是邊吃邊鬧的演員和劇組工作人員,偶來還有大聲招呼誰誰誰去干什么的聲音。喧鬧無比中,蘇一言一眼就看到了與周圍氣氛格格不入的云上。云上也第一個看到了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拎著一個大蛋糕盒子的蘇一言。放下手里的筷子,趕緊走上去接過了那個碩大無比的蛋糕盒。

  蘇一言笑著看他走過來,然后由著他接過蛋糕,笑著說:“云老師,生日快樂!”

  云上嘴角上挑,卻沒有說謝謝。

  跟著過來的祁萱這才恍然大悟:“哎呀,云老師,不好意思,在劇組過糊涂了,都忘記你生日了。”

  云上對祁萱說:“沒關系,我自己也不記得。”

  是的,云上經常不記得自己的生日,也不想記得。因為生日總讓他想起不想想起的人,想起那個給了他生命,卻不肯陪他長大的人。所以,這一天爸爸不會給他打電話,因為爸爸知道生日在云上這兒是個近乎禁忌的話題。張程也知道這件事,所以他也不記云上的生日,慢慢地已經不記得云上還有生日,也就沒想到提醒蘇一言。

  奇怪的是,云上今天卻沒有難過,他只覺得很歡喜,歡喜有個人特意跑來給他過生日,特意跑來陪他過生日。

  姚寧幫蘇一言拖著行李箱,蘇一言跟著云上來到他們的簡易餐桌旁。云上在旁邊拿了把椅子給蘇一言,讓她坐下,說:“姚寧,你去看看劇組還有沒有盒飯。”

  “小姚,不用了,你趕緊吃吧。”蘇一言制止住了要走的姚寧,對云上說:“在飛機上吃過了,一會還有蛋糕呢。你趕緊吃吧,開拍之前我們把蛋糕切了。”

  云上稍微收拾了一下飯盒,扔到旁邊的垃圾桶里說:“我也不吃了,吃蛋糕。”

  蘇一言看著云上好笑地說:“跟我學干嘛?你吃飽了嗎?”

  “飽了。”云上說。

  祁萱和姚寧也很快用好了晚餐,蘇一言讓祁萱招呼閑著的演員和工作人員來一起吃蛋糕,把盒子打開,把蛋糕放到桌子上。蘇一言訂的是一個雙層的大蛋糕,圖案的主題是星空。把巧克力做的“生日快樂”的牌子和21的數字蠟燭插好,跟工作人員要了一個打火機點燃蠟燭。這時,祁萱已經把劇組演員和工作人員都叫過來了,閑著的人不多,有十幾個,導演帶著一群人還在旁邊的棚里拍攝。

  在蘇一言的帶領和祁萱的響應及大家的起哄下,大家唱完了生日歌,催促云上許愿吹蠟燭。云上從善如流地閉上眼睛,上下兩排長長地眼睫毛碰撞在一起,明亮的燈光細細地用光暈描繪出它們的輪廓。微閉雙眼的少年,雙手交叉相握,虔誠地許下了自己許多年來的第一個生日愿望,然后微笑著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蘇一言遞過來一把蛋糕刀,云上切出了第一塊蛋糕,遞給了蘇一言。蘇一言道了謝,接過來,放在旁邊,接過他手里的刀,把蛋糕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地,祁萱把它們分給了旁邊的人,最后蘇一言端過一小塊送到云上面前說:“云老師,你的。”

  云上接過蛋糕,蘇一言又說:“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不過太大了,帶不過來,直接放到濱海了,你回家就能拆了。”

  “你送的什么呀,不會看我冰箱小,送了臺冰箱吧?”聽說有禮物,云上開心地嘴都要合不上了,竟破天荒地和蘇一言開起玩笑來。

  “美得你,我這點工資還送你冰箱?想什么呢?”蘇一言笑罵到。

  “要么我跟張哥說給你漲工資,然后你送我冰箱。”云上接著說。

  “張哥肯定答應,然后從你的報酬里扣掉。”蘇一言邊吃蛋糕邊說。

  “可以啊,我不介意。”云上從善如流,毫不吝嗇。

  “……”蘇一言竟無言以對。

  姚寧看了看云上和蘇一言對祁萱說:“祁萱,你覺不覺得云老師見到蘇蘇姐特別開心。”

  “別瞎說。哪有?”祁萱打馬虎眼。

  “真的,你看云老師平時哪這么愛說愛笑過啊?”姚寧認真地說。

  “吃你的蛋糕吧。瞎琢磨什么呀。”祁萱又塞給姚寧一塊蛋糕說。

  晚上的夜場拍到了云上的生日都過完了還沒散,蘇一言讓祁萱和姚寧在旁邊休息,自己接下了助理的活,一直陪著云上。散場的時候天都微微泛白了。又吃了點夜宵,才回賓館。

  第二天,應該說當天,蘇一言醒來都十二點了,洗漱一番去敲云上的門,等了一會兒,才見睡眼惺忪的云上開了門,又把自己摔在床上,悶悶地聲音從被子里傳出來:“好困啊。”

  “趕緊起來去吃飯,吃好了再睡,不然胃要不舒服了。”蘇一言還是第一次見到云上這種懶洋洋的樣子,邊說邊向外走,“十五分鐘后來找你,趕緊收拾吧。”

  “不用,你在這等我就行。”云上一聽蘇一言要走,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抓起外衣快速鉆進衛生間。不一會兒邊刷牙邊探出頭來,見蘇一言坐在沙發上看手機,便又縮了回去。十分鐘不到云上就收拾利索了,對蘇一言說:“走吧。”

  用好午飯已經快兩點了,云上也沒了睡意,問蘇一言要不要出去逛逛。蘇一言看著云上說:“云上,我有點事兒想跟你說,可能回房間會比較好。”

  云上看蘇一言嚴肅的樣子,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故作輕松地說:“什么事兒啊,這么嚴肅。”

  蘇一言沒說話,表情放松了一點,說:“回房間告訴你。”

  兩個人到了云上的房間,坐在沙發上。蘇一言稍微沉默了一下說:“我前天接到了加拿大打來的電話。但不是你母親,是她女兒。”

  云上沒有說話,蘇一言接著說:“她說,你母親三個月前被診斷出肺癌晚期,可能現在最多只有三個月的生命了。”

  云上的臉色一點點地沉下來,然后低下頭,長時間的沉默。

  “所以呢?她想讓我原諒她,接納她嗎?”半天,云上才略帶嘲諷地低聲說。

  蘇一言知道這種事情別人幫不上忙,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云上繼續說:“生病了才想起我,呵,我當年生病的時候也會想起她呢?”

  “云上。”蘇一言柔聲說,“不要拿別人的錯誤折磨自己。”

  深吸了一口氣,云上抬起頭悲傷地說:“可是,為什么要這個時候來找我?她從沒愛過我吧?”

  這個問題蘇一言答不上來,也不需要回答,她能做的也就是陪著他。

  又是長時間的沉默,良久,云上問:“我如果不原諒她,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絕情?”

  “不會。別難為自己,錯的不是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蘇一言接著說,“我告訴你是因為你有知情權,不是讓你做選擇,更不會逼你做選擇。比起你的選擇,我更希望你每天都開心。”

  蘇一言的話讓云上心里一暖:“謝謝!”還好有你,云上在心里說。

  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溫馨,云上接起來。

  “爸。”

  “知道了。”

  “我沒事。”

  “好。”

  掛了電話,云上說:“她知道那個小姑娘給你打電話了,通知了我爸。”

  “你需要安靜一下嗎?我一會兒再來找你。”蘇一言問。

  “不用,一會兒就要去片場,你陪我熟悉一下晚上的臺詞吧。”

  蘇一言看著轉變如此之快的云上有點擔心地點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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