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周家村，夜色稠人。

　　村里些門戶關著，屋里人吃過飯收拾好在堂屋里放電視，還有動畫片海綿寶寶的聲音。

　　窗檐邊透著燈，隱隱照在路邊上拉長了遠遠走來的身影。

　　“我知道。”，他跟電話那頭的人說。

　　“做事留一線，他日好相見。”，他嘆了口氣，對方掛了電話。

　　推開一處院門進去，摸著黑順暢的進了屋里開燈。剛坐在沙發上點燃煙，門外傳來響動。

　　蕭鳴手里拎著酒瓶，邁門檻進來隨手扔進一旁的垃圾簍里。

　　“回來這么早？不看店了？”，關曙明回頭看他，夾著煙的手搭在沙發邊上。

　　“嗯。”

　　“對了”，關曙明招手讓他過來坐。

　　蕭鳴皺眉看了他一眼，過去坐好，聽見他說了句，“雖說我們是工人，但你還年輕，還是要好好捯飭下自己。”

　　“？”，蕭鳴抬眼看他。

　　關曙明上下打量一旁的男人，凌亂的黑發，暗郁的臉色，黑色骷髏衣，這哪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小伙該有的樣？

　　“你這樣以后怎么找媳婦啊”，關曙明語重心長。

　　他知道這孩子以前過的不好，有很多陰暗經歷。

　　但黑色并不是永久的保護色。

　　“嗯。”

　　不知道他今天怎么突然提起這么點小事，不想問。但念在往日恩情，還是應了聲。

　　關曙明欣慰點頭，不錯，還是聽進去了。正要繼續說，“睡了。”，蕭鳴開口打斷，起身回了后屋房間。

　　剩關曙明一個人在堂屋吸完煙，眼神盯著燈光下亂飛的黑蟲放空。

　　夜色濃暈的散不開，壓著草叢里的蛐蛐低聲叫著。

　　民宿里，宋稀躺床上合著眼，翻身了好幾次卻睡不著。坐起身，被單從肩上滑落了一角。

　　床頭柜上有個牛奶喝完的杯子，宋稀拿著去接了杯水，拉開抽屜拿了個小瓶子出來，倒了四顆和著水吞下去。

　　重新躺回床，手壓著被子搭在小腹上。

　　沒開燈，黑夜里的呼吸聲很輕，她盯著天花板久久不愿合眼。

　　失眠的人腦袋里的思緒繞在一團，很多片段一幕幕放映，出現最多的，是一個男人。

　　一夜無眠。

　　關曙明起的早，弄好了早飯，蕭鳴才慢吞吞從屋里出來。

　　眼皮耷著沒睡醒，頭發草率的亂成一團，這么一看少了些陰沉，多了些萌態。

　　可衣服還是那衣服，那骷髏頭尤其明顯。

　　蕭鳴拿了兩個包子，咬了一口，“先走了。”

　　“梳個頭再走啊。”，關曙明看他背影。

　　“……”

　　沒人回。

　　工地上班都早，他也不急。路上迎面碰見了一個小男生，他有點印象，上次來取快遞的那個，余令。

　　余令瞧見他不自覺又紅了耳朵，上次尷尬的場面仿佛又重現了。

　　蕭鳴沒多看他，目不斜視往前走。余令鼓足勇氣攔住他，“好久不見。”

　　蕭鳴：“……”

　　這話怎么聽著怪怪的。

　　余令還是高中生，戴著眼鏡，一副乖乖的學霸模樣，個頭沒他高。

　　蕭鳴居高臨下看他，上下掃了眼，得出一個結論：正經的皮囊，有色的靈魂。

　　“咳”，余令知道他在想啥，臉紅了大片，聲音弱的跟蚊子聲解釋，“上次那…那個不是我買…”

　　“哦。”，蕭鳴沒什么反應，打了聲哈欠，走了。

　　“喂”，余令又喊住他，盯著他背影，“你長的…好…好看。”

　　蕭鳴腳步一頓：“？”

　　回頭嫌棄的瞥了他一眼，這是看上他了？

　　莫名想起昨晚關曙明的話，沉默了兩秒，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