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桐川本來是說破天也不信他的姐姐死了都可以在旁邊注視著他，直到他在床單下面發現一張紙。那張紙被疊的方方正正，整整齊齊，呈一個規則的長方形，由于壓的時間久，所以顯得有些薄。

　　最上面寫著兩個大字：小川。

　　只有一個人會這么叫他，那便是姐姐。

　　季桐川抖著手，哆哆嗦嗦地把紙張打開，上面寫了一段話，字體很幼稚，歪歪扭扭，也是，他姐姐自從身體出問題后，便沒有再好好的習過字。

　　“小川，姐姐難得清醒一次，給你寫點東西。姐姐能看到鬼，這個世界是有鬼存在的，姐姐可能總有一天會離開你，你莫要傷心，姐姐一定會一直在你身邊。”

　　——

　　夏笙把信展在手里，錦黎站在他的側方，同樣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封信寫就的時間，大約是季桐汐第一次被催眠后，那時候，她的腦神經由于受到沖擊，正常了一陣子。

　　這傻姑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放血給黑袍人純粹是她自愿的，她希望可以扭轉季桐川的命運，希望他可以這一輩子安樂順遂，不受鬼怪的打擾。

　　錦黎感覺眼睛熱熱的，她別開眼神，重新打量著哭的兩只眼睛腫的像核桃一樣的季桐川。

　　得姐如此，真的是幸運。

　　“大師，我姐……”季桐川知道，如果姐姐在這里，如果姐姐清醒了，那么他不認她，他質疑她……他光是想想都想打自己幾個巴掌。

　　“你姐在你右手邊。”夏笙抿了抿唇，淡淡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不過你得快點了，錯過時辰不好。”最后這一句，是他對錦黎說的。

　　在好時辰投胎，才能投個好人家。

　　錦黎點點頭，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胸腔內，有一股很大的力量在撕扯著她，和最一開始的狂躁不同，這是一種愿望。是一種強烈的最后和弟弟見一面的愿望。

　　錦黎知道，季桐汐，醒了。

　　她沒有抵抗，漸漸的，把主動權讓給了季桐汐。

　　“小川，你……過的好嗎？”

　　重新響起的是一道柔柔的聲音，充滿了對弟弟的放不下心和千千萬萬的想念。

　　夏笙狐疑，皺起眉頭，這聲音還可以發生變化嗎？方才還是一種冷靜的不行的聲線，現在怎么突然這么柔。

　　不過實話實話，還是這樣的聲音符合季桐汐的人設。

　　那到底是為什么呢，左不過一個呼吸，就換了一個靈魂嗎？但是他不動聲色的壓下了疑問，老老實實的傳遞聲音。

　　“你姐姐問你過的好嗎？”明明很有感情的一個問題，被他傳出來，十分生硬。

　　不過季桐川一點也不在乎，他知道這是姐姐的問題，只要姐姐在這里，確實在這里，就好。

　　他點點頭，壓下心底的巨大悲傷和無數疑問，哽咽道：“姐姐，我很好，只是……真的太想你了，太想你了。”

　　“小川，姐姐沒用，哪怕死了都沒能幫到你，姐姐真的不忍心你再被那些鬼折磨了。”她沒有解釋太多，但卻給出了很多信息。

　　夏笙一字不差的幫忙轉述。

　　“鬼？什么鬼？”季桐川隱隱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