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說高手都在民間,這奇葩透頂的言論在正史上誰能看得著?。
楊鐵畢竟在部隊待了好幾年,雖然他也只小學文化,但東北這個軍區全國招兵,來自大地方走門路的人著實不少,他又會做人,和戰友們相處的都很融洽,跟著眼界和思想也開闊不少,聞言不覺又好氣又好笑,就弄不明白這八竿子都貼不上邊的事這群人是怎么張羅的這么起勁這么繪聲繪色,還如此有理有據有節理直氣壯理所當然。
然而這世上沒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楊東見他二哥那表情也沒啥惱羞成怒或者自怨自憐,登時也沒了顧忌,擠到枕頭邊堆綏身子接著道:
“三奶還說,那女方老爺們也是個好的,能打能料,你要不介意最好一起過來,畢竟有時候你有啥事人一女的也不方便,還省的她兩頭跑,顧這頭顧不到那頭。”
楊鐵都傻掉了,小五剛剛——這是都說了啥?
楊巖這時候也不掖著了,反而有些幸災樂禍也歪下身子堆綏到他二哥旁邊道:
“嗯啊,就是這樣二哥!三奶給你找的這個女人不僅能給你當媽,還免費送你兩個像我和小五這么大的閨女兒子,你心要再大一點,還能得個外姓拜把子!”
“砰!”
楊鐵一本書拍在自家小四頭上罵道:
“滾蛋!少改那胡說八道!”
楊巖捂著腦袋道:
“真的啊二哥!三奶還說人全家說了都愿意伺候你一輩子,炕拉炕尿多久也沒關系,那個那啥之后更不會讓你孤單,逢年過節肯定少不了給你燒牛燒馬燒紙錢。媽就跟她干,罵她損透頂了,咱老楊家爺們摁死也不當那個活王八,還說小二有哥有弟趕明個兒還有侄子,就算她和爹都成灰了你也有指性。”
楊鐵是真的要扶額了,只聽外面吵嚷聲更大了,這要是在山里頭,門氏那大嗓門能引來雪崩!
“梁三腳,你個瘸腿吧唧的缺八輩子大德了,屯里誰不知道你是啥巧!讓我兒子養那一窩虎(傻缺),那得多大的壘!那是一窩什么玩扔兒,小嘎達的偷、大的搶,老爺們搞破鞋,老娘們偷漢子,上誰家就跟飄忽(屁股)沾漿的似地,坐那攆都攆不走。別以為老娘不知道,那是你娘家老三家的臭九,小河圈都沒人捋(搭理),跟你一樣都他媽隨你們老梁家那虎根——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有那閑操蛋的功夫積積德吧,讓你家那七郎八虎少偷雞摸狗上人家墳地刨地瓜土豆,你不嫌磕磣,我都沒臉說!”
梁三腳漲紅了老臉,她是后邊小北屯的閨女,上個世紀解放初國家鼓勵人口生育,中國人又自古就有多字多孫多福祿的傳統,沒戰爭,醫療條件又好轉了,人均壽命噌噌高漲,這樣沒節制的結果就是人口暴增,她家六個姐妹四個兄弟她排第五,孩子一多又是女娃,家里又沒個識大字的,所以連個正經名子都沒有,只是長大點她老娘總罵,說這丫頭片子太費鞋,她那些哥哥姐姐的鞋她都撿(穿別人穿小的)不了,一個窮丫鬟偏生個小姐身子,一雙腳比人家大三輪,納鞋底子都比別人費麻線,因此得了個外號叫梁三腳,到后來落戶口干脆就直接落這個名了。
等到梁三腳嫁人后那更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灘上,一氣生了八個兒子四個閨女,真應了越窮越生越生越窮那句話。那時候人沒啥消遣,只祖祖輩輩人口相傳留下來那么幾個老故事,楊家將那就是其一,七郎八虎就這么來的。只不過窮三家的本來就沒多少地,而地貧瘠也打不出多少糧食,所以七郎八虎乃至全家都餓的眼冒金星看誰都像饅頭,都瘦骨嶙峋一副骨架子挑著個大腦袋。這人要是餓急眼了哪還有什么禮義廉恥,冬天扛鍬掘老鼠洞偷草籽的事都干出來不少回,更別說偷人墳前上供的糧食那一堆硬通貨了。
這要是現在,任誰被人這么戳脊梁骨那也羞死了,可是梁三腳硬是沒挪步,反而往屋里闖,口里只道:
“你胡攪蠻纏我跟你說不清,我去找鐵子。”
門氏罵罵咧咧當然擋著不讓,可是梁三腳不愧是梁三腳,腳大力氣也大,一只手就把門氏扒拉開,挑起破草鏈子就進屋了,只聽“哎呦”一聲,摔了個大馬趴,哼哼唧唧正爬不起來,聽見楊鐵罵道:
“小四,凈瞎胡鬧,還不快把三奶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