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看向醫院。
陳舊、滄桑，圍墻上布滿了藤蔓，和恐怖館里‘恐怖醫院’主題的建筑，幾乎一樣。
難怪師姐一刻也不想多待。
但說實在的，我的心情并沒有太大的起伏。
我本身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否則也不會選擇學醫。
“陳軒醫生是吧？”這時，一名體型微胖的男子走了過來，微笑著，主動向我打招呼。
我不認識對方，于是問道；“你好，請問你是？”
對方很客氣地拉著留下來的幾個人說道：“我叫王磊，之前做過特種兵，在這邊的任務，主要是保護你和其他工作人員，后面醫院改建完成，我的其他幾個同事也會一起過來。”
“你……哦，抱歉，恕我唐突，您真的當過特種兵？”
王磊笑道：“覺得我太胖了是吧，不像是當過兵的人？老實說，我當兵之前，可是有兩百多斤，去了部隊才減下來的，新兵期的魔鬼訓練，差點沒把我弄死……”
“不過你放心，雖然我退伍之后，因為訓練減少，體重有點反彈，但身體素質和技術都還在，保證你們幾位的安全，絕對沒問題。”
我聽完以后，禮貌地笑了笑。
事實上我也不是擔心他能力不足，畢竟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危險，就算是強盜，對這里也是不屑一顧吧！
王磊繼續介紹道：“這位是護士小姐姐劉思雨……”
“你好！”
“我的助手，安保何洪奎……”
“你好！”
握完手，我看了看周圍：“就我們幾個？”
王磊點頭：“是的，醫院的意思是這段時間病人不多，我們幾個差不多就夠了，后面如果還有病人轉移過來，他們的主治醫生也會跟著過來，這樣慢慢先弄著，反正，主要目的，也是為了緩解總院的壓力。”
我點了點頭。
王磊卻壓低聲音說道：“不過我們并不是第一批入住這里的人，在我們來這里之前，已經有一位牛人，在這里住了一段時間了。”
我說道：“我知道，你說的應該是楊教授吧，他本身就在老院工作過很多年，平時工作又喜歡埋頭苦干，專心做自己的研究，所以老院重新投入使用的決定一下來，他就毫不猶豫地申請調到這邊。”
所以，這也是我的小算盤之一。
要是我能做楊教授的研究生，對于我以后的工作，無疑又是一次鍍金。
王磊點了點頭：“行，既然情況大家都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那我們就先進去分配寢室吧！”
達成共識，我們幾個沒有拖沓，收拾好東西，走進了醫院大門。
進去之前，我又抬頭看了看醫院的大樓，心里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復雜。
“房間是一樓的病房改建的，大家先將就一下，根據各位工作崗位的不同，我的安排大致是這樣……”王磊很利落地安排寢室。
“老何，你主要負責安保工作，經常要值夜，所以，你的宿舍，我給安排在了走廊盡頭，最靠大門的位置。”
“好，沒問題。”
“小劉，你的在中間，這樣離兩邊都近一些，有情況，更好應付。”
“我都行。”
我打斷王磊：“等一下，雖然發生危險的幾率不大，但如果按照職責來分配，你住中間才最合適吧！”
王磊點頭：“我住小劉斜對面，和病人在一排，至于你，就只能住走廊盡頭靠樓梯的那一間了。”
我下意識地看了過去，看到盡頭的墻上，寫著一個紅色的‘一’。
回頭，我說道：“既然房間分配好了，那你們就先回去休息吧！”
“劉護士，我們再去看看病人的情況。”
劉思雨點頭，王磊卻攔下我說道：“太晚了，明天再去吧！”
我皺眉道：“現在醫院只有我們這幾個工作人員，我必須去確定病人的情況，這是我的責任。”
王磊不退步：“我說，太晚了！”
我愣了一下，被他的氣勢給震住了。
我知道他當過兵，有著嚴格紀律性和計劃執行力，對當下的狀況，也有一定的掌控欲。
所以剛才我并沒有反駁他的‘領導’。
直到現在，我才突然發現，這個王磊身上似乎不止有退伍軍人的優良素質。
還有點霸道。
“我是醫生，我有義務對病人負責，而你的責任是保護我們的安全，而不是在這里自作主張！”
劉思雨柳眉緊蹙：“你們怎么吵起來了……都少說一句，這么晚了，要不還是明天再去看吧！”
何洪奎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說道：“我去守門了，病人的看護問題，我幫不上忙。”
說完，他屁顛屁顛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一把關上了房門。
王磊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臉上看不出怒意：“第一，你現在雖然已經轉正，但并沒有負責過病人，所以說到底，你只能算是一個實習醫生，而和我們一起轉移過來的病人，沒有一個是實習醫生能應付的……”
“第二，醫院的領導說了，這三名病人不用治療，也不用做任何評估，他們只能關在這里，每天給足一日三餐，保證他們身體不出毛病，就夠了……”
“所以，這段時間，你只需要好好待在這里，沒事多看看書，或者直接去找楊教授請教，求他給你一個上升的機會，才是你應該考慮的事！”
我愣住了。
驚愕了半天才開口說道：“你調查過我？”
王磊淡淡說道：“這些顯而易見的事，不需要調查。”
說完，他看向劉思雨：“行了，你們各自回房休息吧，晚上別亂跑，特別是這段時間，如果有事，先來找我，切忌晚上的時候，一個人去一樓以外的任何地方！”
說完，王磊環抱雙手，擋在我的面前，似乎不看到我回房，不會罷休。
我知道自己打不過對方，無奈之下，只能對劉思雨點了點頭。
拿上自己的東西，各自回了房間。
關上門。
我立刻對著走廊的方向豎起一根中指，將王磊的家人，挨個問候了一遍。
隨手將行禮放在地上，坐在單人床上，重重地呼了一口氣。
房間是病房改造的，有獨立的衛生間，除了衛生間，整個房間可謂是一覽無余。
我起身，打開衣柜，里面很干凈，整個房間都被打掃過，我便沒有再打掃，直接將衣服放了進去。
弄了十幾分鐘才拿上牙膏牙刷，走進衛生間洗漱。
不知道是不是電線老化的緣故，本就昏暗的白熾燈還總是一閃一閃的。
沒有過多地去在意燈的問題，反正要修也只能等明天。
一邊刷牙，我一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腦子里想起王磊剛才的話，越想越氣。
的確，每個精神病患者的情況都不同，情況好的，都不用專業醫生，一般的護士都能照看。
而情況差的，不止需要專業的醫生看護，甚至同時還需要好幾個。
說我手嫩，沒經驗，處理不好那幾個病人，我認……
可不給他們治療，只給他們基本的生存條件，算怎么回事？
他們又不是犯人！
畢竟犯了法的病人，私立醫院可沒有接收的資格。
也不知道，醫院那邊到底是怎么想的，難道不怕病人的家屬投訴嗎？
嗯？
想到這里，我微微一滯。
下一刻，心臟猛地一震！
愕然抬頭，錯愕地看著鏡子里，自己一會兒消失一會兒又出現的臉，手里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