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李舒究竟在這次的討賊行動中是個怎樣的分量，董卓與李儒并未給出明確的答案，加上牛輔本身對于他就是一種敵視的態度，以至于直到出征之前，李舒依舊沒有收到牛輔的通知。

　　本身對牛輔就沒有感冒的李舒自然不會熱臉去貼冷屁股，在處理完自己手上的事務之后，他早早的就離開了相國府。

　　在路過卓家酒肆的時候，李舒糾結再三，還是決定買了壺酒，就當做是自己給自己踐行了。

　　回到蔡府，蔡邕此刻尚未歸來，因此府中僅有他一人，在草草的洗漱之后，他便提著酒壺將自己關在了房間之中，心中倒并無悲憤之感。

　　也不知是何時，李舒只聽聞門外有人在似有似無的喚著他的名字，便只得奮力睜開眼來，仔細的辨認之后方才聽出是管家的聲音。

　　“這就來！”

　　李舒稍稍理了理身上尚未脫下的衣衫，推開門便走了出去，門外已是月色當空，左右樹木林立，在月影之下左右搖曳，發出陣陣聲響。

　　近了蔡邕的書房，李舒這才發現書房之內燈火通明，左右卻并無家仆在側。

　　在自行通報之后，房內這才傳出蔡邕許可的應答聲來。

　　“蔡公喚我？”

　　李舒被門外的冷風出了一遍，頭腦已是清醒，只是身上那陣陣的酒味卻是消散不掉，引得蔡邕微微皺起眉頭。

　　“將要遠行，這杯中之物，還是少沾為妙！”

　　“諾！”

　　蔡邕見他雖是恭敬的應答，但臉上并無悔改之意，也不強求，只是借著說道：

　　“牛輔雖說倨傲，但這次河東之行未必就不是你的機會，不過萬事皆要量力而行，若是牛輔聽你的提議便罷了，若是不聽，你只管保全自己！”

　　李舒倒未想到蔡邕會如此開門見山，在愣神之后，連忙回道：“多謝蔡公提醒，小子定當謹記！”

　　“老夫知曉你留在洛陽并非本意，子干之舉實為強求，如今你已入董卓手下為官，必然遭受他人非議，在事態尚未明朗之前，多加隱忍，或不失為上上之策！”

　　“諾！”李舒發覺蔡邕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往日間他與蔡邕交談之語每日不過十句，從未有過如此深入。

　　“你不必訝異，子干既已將你托付與老夫，老夫自當對你負責。”蔡邕對李舒的警惕感到驚訝，不過這也不算是壞事，便沒有多問。

　　李舒抬起頭來，看著這個年近花甲的老人，面對董卓的威脅而被迫入京的蔡邕，身上背負的東西或許比他想象的還要多。

　　“小子謹記蔡公之言，深夜勞蔡公憂心，小子慚愧！”李舒沉默之后，重新拜了下去，至少真心為他的人，并不太多。

　　“好了，你且去歇息吧，明日還需起早！”蔡邕自然知道牛輔沒有將李舒請進兵營的事情，這些事情，到頭來還是需要李舒自己看得開才是。

　　“諾！”李舒拜退，在關上了書房的門之后，他轉身看向夜空中的明月，仿佛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身影。

　　翌日天未亮，蔡府之外便響起了馬兒嘶嘯的聲音，不多時，李舒的背影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休息的還算安好，李舒拿著李儒交給他的通行令，順利的出了洛陽城，在辨認了兵營的方向之后，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也不知是李舒起得早了還是如何，等到他到了兵營的時候，卻發現整個營寨也僅有點點星火，寨門外是數名聚在一起取暖的兵卒，而環視四周之后，他也沒有發現有例行巡邏的隊列。

　　“哪來的小子，知道這里是哪里么？”或是李舒的動靜太大了些，候在寨門外的那幾名兵卒此刻已然醒了過來，正對著李舒指指點點的說道。

　　“我乃此次征討黃巾的監軍李舒，牛輔將軍何在？”李舒見士卒這般懶散的模樣，對于牛輔的能力不免產生了極大的懷疑，看樣子蔡邕的擔憂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將軍酒醉尚未醒來，李監軍可自行入營去！”那幾名士卒在瞧見了李舒手中的牌子之后，倒也沒有多加阻攔，只是移開了寨門外的鹿角放李舒入營。

　　“宿醉？”李舒策馬而入，嘴中不免嘀咕著，主要是自己昨夜也是飲酒，自然是沒有指責他人的道理。

　　這一等就是近兩個時辰，待到日上桿頭之時，李舒這才聽聞了牛輔醒來的消息，礙于自己的身份，他還是決定主動去見見牛輔。

　　在通報的士卒進去之后，李舒這才有機會打量牛輔這營寨的布局，好歹也算是在盧植的手下待過五年的人，在仔細的打量了牛輔的中軍大營之后，他也不得不說一句廢物，從這幾件事情來看，牛輔顯然就不是一個能帶兵的人，而董卓這位久經沙場的人必然看得出來，這次征討黃巾，或許就是想要接著西涼軍的威勢來給牛輔撈上些功績。

　　“李監軍，將軍有請！”約莫兩刻鐘之后，那士卒才堪堪跑了過來對李舒說道。

　　“嗯！”李舒也不覺時間漫長，仿佛無事一般走了進去。

　　牛輔一人獨坐帳中，兩側跪坐似是軍妓的女子，而營帳之中便再無他人所在。

　　“那日在岳丈府中不便與你細言，此次征伐黃巾賊，某才是這一軍統帥，你莫要以為你是岳丈提拔的監軍就能對老子指手畫腳的，你可知曉？”

　　李舒微微一笑，順著牛輔的話便答道：“不敢搶將軍權勢，此行河東，李舒定不發一言以擾將軍！”

　　如此上道的態度倒是讓牛輔沒法接著將自己的話說完，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只能說道：“你知曉便好，待某這次討了黃巾賊，其中功勞少不了你的！”

　　“謝將軍！”李舒樂得如此，便帶著幾分真誠又是拜了拜。

　　“行了，你下去吧，午時拔營，你莫忘了！”牛輔失了樂趣，便將李舒揮退。

　　“諾！”

　　有了牛輔的這番話，李舒便能合理的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就連出征祭旗的時候，他也只是鎖在最后面，連面也懶得去露一下。

　　過了午時，大軍倒是準時的拔營出征，李舒走在隊伍的右側，回望遠處的洛陽城，或許下一次再見到它的時候，這天下的風云早已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