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承別站在人群中央看著夜鈺珩，白色的舞裙襯托著她瘦小的身體，長長的水袖勾勒出一個又一個完美的弧度，火光映照著她蒼白的臉，笑容在她臉上顯得那么不真實。

　　應承別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了夜鈺珩哭泣的樣子，想起了和她第一次見面，想起他當時站出來自請護送她到不夜城……

　　他死死閉上眼睛，想要忘記這張臉。

　　他答應陪她唱完這一曲然后回去復命，從此兩人再無瓜葛……

　　不知為何，有種無法言說的感覺，讓他喘不過氣。

　　舞池里的女子，一顰一笑在他看來都帶著些許惆悵。

　　最后一段歌唱罷，所有的樂器在霎那間驟停。

　　應承別站在騷亂的人群中間，周圍充斥著此起彼伏地尖叫聲。

　　舞池中央，女子小小的身軀像一只白色蝴蝶，水袖飛旋，濺上一滴一滴艷紅的血。漫天雪花洋洋灑灑飄落，圍繞著女子在空中打著旋，被一點一點染成紅色。

　　啪！

　　夜鈺珩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刀刃上殷紅的血刺得應承別眼睛生疼，那一聲更像是壓在他心口再也拿不去的巨石。

　　哪里來的刀，她怎么會有刀！

　　應承別在腦海里迅速回想著，但是他始終想不起這把刀是何時被她拿走的，是來時就帶著的，還是什么時候藏起來的……

　　但是她為什么會求死？他費那么大勁送她來不夜城，難道是為了讓她死嗎？

　　為什么！

　　女子看著應承別，涂的嫣紅的嘴唇翕動。一個一個模糊的音節消散在咫尺間。

　　“……鈺珩！“

　　應承別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痛苦……

　　心臟停住了一般，他跌跌撞撞的穿過人群，跪在癱倒在雪地里的女子身邊。

　　“你這是為什么……”

　　他任由夜鈺珩滿是鮮血的手抓住她的衣衫，血液順著衣服的紋理暈染開，一點一點，爬向應承別的心口。

　　“把從前離恨總成歡歸時說“

　　夜鈺珩斷斷續續地唱著，她看著空中的月亮，慘白的月光敵不過火光，隔了好遠好遠……

　　夜鈺珩從來沒覺得這么冷，她白皙的脖頸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刀口，血從她的喉嚨，她的嘴里冒出來，她全身抽搐著，不知是冷，還是血快要流干了。

　　她還是堅持著唱完了最后一句，本該結束，卻又再一次重復的唱段。

　　應承別用手捂住刀口，血從指縫里冒出來，像是永遠也流不盡……

　　“為什么？你告訴我為什么？”

　　“陪……陪我最后一會……好嗎……我……不想……一個人……在這里……”

　　應承別已經聽不清夜鈺珩最后說了什么，只能憑著她的嘴型辨別。

　　他感到懷中的人一點一點冷了，傷口的血也漸漸少了，周圍安靜下來，只有一個人的心跳聲，一下，一下……

　　雪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落在夜鈺珩的臉上，睫毛上，頭發上……

　　應承別拿掉落在夜鈺珩睫毛上的雪花，就像來時所想的那樣，只是她再也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