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希爾巴貢的角度出發,欺負它是白內障患者是絕對無法容忍的一件事情。就某種意義而言,這是對它的一種侮辱,是對它的嘲諷。雖然它有著堪比那個六邊形戰士的力量,但有這樣的致命缺陷在,它永遠都要比那些對手、敵人弱上一籌。
不過沒關系,在過往的無數次爭斗中,它們這一群體也針對該缺點做出了應對方法,那就是無差別式的360度方位野蠻沖擊。反正它們這一群體皮糙肉厚極為耐操,在群體數量的進攻下,不怕找不到那些個靜止不動的敵人。唯一比較麻煩的是,它現在是孤身,做起這種事耗時耗力,付出不值得。可考慮到這片地區就這么大,也就是來會走動幾步路的樣子,倒并非無法接受。
于是,它選擇了這種‘笨方法’去嘗試。
然而相較于希爾巴貢正在為零號機欺負自己是白內障患者而憤怒,而去嘗試著尋找對方,零號機內她的情緒也沒好到哪里,令她產生情緒變化的原因有二。
其一是被吸收的吉普他3號的三位宇航員,他們沒有死透,反而向這個融合奪取了他們生命的生命體發起了攻擊,要摧毀她建立起來的生物引擎系統。其二是制止零號機暴動的那個男人,她起初只是將這人當做一個有點子力氣的男人看待,早晚會被零號機所吞噬,就跟那三位她以為會死透的宇航員那樣,也就沒在意。可現在情況不同了,那個被她不在意的男人,其真實身份居然會是那個她尋找已久的最佳潛在盟友——行走的六邊形戰士,迪迦奧特曼!
他,就要現身了!
時間,再往前推一些。
在這灰蒙蒙的霧氣空間里,鐘山正在墜落,墜入那無盡的深淵。在自救一番無力,期盼小宇宙爆發的時候,外力到來了。先是那個他一直在尋找的超能力者桐野傳話,跟著就是那句熟悉且經典的臺詞回響在耳邊:“大膽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我要你原形畢露...”然后,在這無盡的深淵中便出現了一道白芒,耀眼圣潔。
這一刻,他嘴唇顫抖,他知道是誰來了,因為這句臺詞他只在一人面前講過,所以他極有可能要得救了。然而在與那白芒相遇后,他卻有了一種吐槽的沖動。
“那啥,如果你要是騎龍而來的話,那就更完美了。”在與白芒相遇后,鐘山清晰感知到,自己擺脫了那股力量的束縛,而且他也沒在繼續墜落,身體安然無恙。他輕舒一口氣,看向面前的那道身影,唇角下意識的抽搐了幾下。“但無可否認,你這出場還是挺拉風的。”
他萬萬沒有想到,井龍居然是赤著上身而來,而且肩上還紋了一條過肩龍。就是有點可惜他不是光頭,否則就真跟他印象中的那個和尚身影重疊在一起了。
“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笑。”井龍神色嚴肅。
察覺到鐘山出事時,他正在休息,前些日子和宿那鬼的爭斗讓他消耗頗多,后來跟奧比克的那番談話讓他意識到未來的敵人究竟有多么恐怖,那將會是一段無比煎熬的歲月,所以他在想應該怎么辦。
毫無疑問,哪怕鐘山可以變身巨人,但在這樣的敵人面前,只怕也撐不過幾回合。當然,這是從說話不好聽的角度出發的,可即便從說話好聽的角度出發,那也無濟于事。
鐘山的氣息就是在這種場景下消失在他感知中的。
他知道這座遠東基地的防護,自建成以來大大小小的動亂基本都從未波及到這邊,所以他這邊也就并未在意,但倉促間發生這種事情,真真是半點準備都沒有。此時他很慶幸有一道陌生聲音做指引,不然他不一定找尋的到當事人。然后…他就以這幅姿態現身了,沒成想上來就被吐槽。
“別生氣,我這是為了調節氣氛,放輕松些。”鐘山擺了擺手。
“我一點都輕松不起來。”
“好了,不鬧了,說正事。既然你來了,那我們就可以離開了,對不對?”也許是認為可以離開了,鐘山的語氣聽來很放松。
“這個...”
見井龍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話,鐘山才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復雜性。
“我們無法離開嗎?”他問。
“這個一時半會很難說清楚,說來話長...”井龍撓了撓頭,“我先送你離開。”
“送我離開?”
“是。”
“那你呢?”
“你走了我才好走。”
鐘山沒說話,而是在思考。過了一會兒,他才說:“你該不會是要犧牲你自己來成全我吧?”
一開口就別言中,井龍無話可說。
鐘山嘖了一聲:“你還真是高尚啊。”
“高尚?”
“對,犧牲你自己來成全我,這不是高尚是什么?”
“要是不這樣做,咱們就都得呆在這兒。”
鐘山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抓了抓頭發:“不要急著下結論,一定還有其他方法的,讓我想一下。”
“除了讓你變身巨人,沒別的法子了。”
“我不信,我不會讓這種局面出現的。”鐘山瞪向井龍,用力握了握手,“我們可以一起離開的,一定可以。”
“我就知道,要說謊騙過你,我實在沒把握。”井龍把頭向左右彎了彎,弄得關節噼啪作響。下一瞬間,他抓住鐘山的衣領,“如果你真的尊重我,就不要拒絕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做呢。”他兇狠的語氣讓鐘山不敢回嘴,可能認為這樣已經算是說服了對方,他松開手說,“我這輩子干過很多有意義的事情,這次也沒打算錯過。請收下我的這份禮物,這是不弱于光的力量,足以讓你完成使命。”說完話,他的身體便開始一寸寸的粉碎,化作星星光點,向著鐘山的身體墜落過去。
“井龍,你...”
“人生而為凡,賤如螻蟻,我見不得人認命,最終走向滅亡。”井龍臉上出現了難解的復雜神色,有悲愴,有凄然,也有淚水滾滾,最終卻成為了輕松。他張開手臂,伸向鐘山說,“所以未來如果你能活下去,請不要忘記,生而為人,謹記為人!”
點點光雨落身,感受著身體涌現而出的力量,鐘山面無表情的輕聲自語:“走了都不忘給我上課,嗯哼?”他頓了頓,“不過,你好像搞錯了一點,那就是我一直是人,過去是,現在是,以后也是。”說完話,他抬起手中的神光棒:“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