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鬼了!”我把杯子重重的摔在桌上,這讓護士嚇了一跳。
“您還好吧?克拉克醫生?”
“沒事,我沒事,忙你的吧?!贝巴獾奈L吹動桌子上的檔案,把它慢慢的吹到我的面前,當護士走后,我的好奇心再也抑制不住,我拿起病人檔案,試著尋找克里夫德身上漏掉的信息。
克里夫德.沃森。俄亥俄州克利夫蘭人,1863年入住克利夫蘭精神病院,69歲,頸部有胎記,患有精神疾病,并無酗酒,吸煙習慣。
原來并沒有什么,我長舒口氣,看來是我太神經質了,于是我起身回辦公室,已經過了夜里12點了,該休息休息了。
“克里夫德!回來!”
恍惚間,我又來到了沼澤地里,我面前是黑茫茫的沼澤,背后是隊友們不停的呼喊,他們離我很遠,史蒂夫貌似很生氣。
“克里夫德!回來!除非你想死在那該死的地方!”
雖然史蒂夫在后面不停的呼喊,但我卻依舊往前走,前面的路越來越黑,就在這一片漆黑中,我貌似踩到了一個水坑,但這坑里的液體真的是水嗎?這液體貌似是黏黏的,這讓我抬腿略顯吃力,我繼續往前走,水沒過了我的膝蓋,當我回頭,我已經看不見身后的隊友們了,我在這水中越走越吃力,這液體黏的像膠水,黑暗中我看不見前路,只能繼續淌水前進。
我聞到空氣中有股濃厚的怪味,就像是燃燒的樹木散發出來的,但又夾雜了像是工廠機器的機油味。隱約中,我仿佛還聽到低沉且壓抑的嘶吼,聽著像是驢子和象的叫聲雜糅在一起。
但這黑暗中的叫聲和氣味并沒有讓我恐懼,相反的,更大的好奇心吞噬了我的理智,我甚至加快速度往前走,當我走出水坑后,我踉蹌來到一片空地,從這里能看見一些月光,漸漸的,我的眼睛看清了一些黑暗中的東西。在不遠處長著一顆顆奇怪的樹,他們大多有三根樹干,三根形狀怪異的樹干在頂端相交,上面只有少量枝葉,就連鳥兒都不在這上面筑巢。
于是我上前查看,我驚訝的發現這樹干非常光滑,仿佛就像金屬做的一樣,我發現我有一把小刀,于是我朝著樹干插了進去,樹皮很薄,我輕易就捅了進去,這里頭貌似是空的?我敲了敲,里面發出來悶悶的回聲,我抽出小刀,上面沾滿了粘液,就像切西亞轟掉的那顆大樹里的粘液。這粘液就像是活物,它在我的刀尖蠕動著,當我專注于觀察這粘液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我的肩膀。
“該死!終于找到你了!”
我回頭一看,是卡爾文,他接著說到:“趕緊歸隊,史蒂夫要關你禁閉!”
我看見我的身后又燃起點點火光,是大部隊的身影,后來卡爾文把我拉回營地,史蒂夫氣瘋了,他把我關在帳篷里,里面還有切西亞,并聲稱接下來的任務都用不上我,讓我看好切西亞等他們回來。
“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他了!切西亞不停的重復這一句話,然后他注意到我,拉住我的手說到……
“你看到他了么?”他的眼睛睜的很大,死死的注視著我,我逃不開他的視線,仿佛他的雙眼給我設下了監牢。
“克拉克醫生?克拉克醫生!”我感覺有一雙手把我從切西亞的注視中掙脫,我猛然醒來,果然又是一個夢,外面的天已經蒙蒙亮了,而我的對面,有一張富蘭克林的畫像,那雙眼睛仿佛也在注視著我……
我快速的收拾了桌子上的病歷,以及昨晚喝剩的酒,我去水房洗漱了一下,但當我擰開水泵,我卻想起夢中那些粘稠的液體,呆呆的注視著水流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你好,克拉克醫生?!?p> 我回過頭去,居然是克里夫德的侄子,他這次來是為了找醫院退還他叔叔剩余的住院費,可他來的太早了,現在才早上六點鐘,于是我們閑聊起來……
“我叫達里安,達利安.沃森?!彼统鲆恢煟瑒倻蕚潼c起,嘆了口氣卻又放下。
”你知道嗎,醫生,我叔叔家原來很富有。”可我從他的語氣里聽不到傷感“但他們從沒把我們當成親戚,尤其是我叔叔的兒子!別看他老早就發瘋了,可他瘋之前就有了一個兒子,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工廠老板!”說到這里,他的語氣有些氣憤。“如果不是兩年前的投資錯誤,他們家不會是現在這樣,那之前他們家經營一座工廠,就在西邊?!闭f著,他指了指遠處。
“但是后來呢?因為他們投錯了錢!加上工人運動!他們家該死的工廠倒閉啦!”他愈發有些幸災樂禍。
“他們家完全是活該!從沒接濟過我們,我把他父親當叔叔,可他兒子卻不把我當兄弟!我每天在他工廠里工作16個小時!每天也是只拿一塊五美元!”他越說越激動。
“然后,感謝上帝!他們該死的合伙人搞垮了他的工廠,我的工友們還上街去抗議,那群可憐蟲,有兩個還被警察打死了?!彼穆曇糁薪K于有了些憐憫和傷感。
“最后,他們家的工廠垮了,我叔叔他可恨的兒子上吊自殺,他家的資產被合伙人們吃干抹凈,只剩下我叔叔還傻傻的望天……”說到這里,他長嘆一口氣,又抬頭看了看剛剛升起的太陽。
“然后我把我叔叔接了回來,醫生,我們雖然很窮,但我們跟他家人不一樣,我們還算是人,我叔叔的兒子,那個錢蒙了眼的該死鬼,他連人都不算!按我說,有一個算一個!他媽的一群有錢的混蛋!”
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插嘴,我只是靜靜的聽,眼前這個男人說的好聽,但我也明白,他接來他的叔叔只是為了得到他叔叔家可能存在的遺產,他還拿走了他叔叔的一只金表……
“我的大兒子,醫生說他沒救了。”他聲音有些顫抖,眼淚從他面頰流過。
“他才二十三歲啊,他十歲就跑去礦場打工,結果染了肺病,可他掙得錢,以及我們家掙得錢根本不夠給他看病,那該死的老板一天讓他工作十多個小時!兩年前這幫王八蛋還信誓旦旦的說著八小時工作制!然后呢?”
“我還為這該死的聯邦打了幾年仗,我沒了一只胳膊!可該死的聯邦才給了我多少錢?”他越說越激動了。
“醫生,抱歉讓你聽到這些,我有些激動了?!闭f罷,他把頭重重的垂下,然后祈禱著……
“主啊,請拯救我的靈魂,拯救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