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已過(guò)(guò)，清晨的城市籠罩在一片寒冷之中。除了賣早餐的店鋪，街道旁的其他門(mén)(mén)店基本關(guān)(guān)閉，偶爾幾輛汽車劃過(guò)(guò)街頭，三兩個(gè)(gè)行人呼哈著霧氣，快步流星。

　　當(dāng)(dāng)然，不管有多冷，城市的清晨永遠(yuǎn)(yuǎn)少不了環(huán)(huán)衛(wèi)(wèi)工人，揮動(dòng)(dòng)的掃把發(fā)(fā)出唰唰聲，在聳立的高樓中回蕩！若是你走進(jìn)(jìn)些，沒(méi)(méi)準(zhǔn)(zhǔn)能聽(tīng)(tīng)到一兩聲抱怨“破天氣，怎么突然就降溫了，好冷……誰(shuí)(shuí)的衣服？”

　　本來(lái)(lái)與往日同樣的平靜時(shí)(shí)刻，被一聲驚呼打破！

　　“??！死，死人，死人啦！”

　　癱倒在地的環(huán)(huán)衛(wèi)(wèi)工人顫抖著撿起丟在一旁的掃把，哆嗦著雙腿奔到對(duì)(duì)面早餐店！片刻之后，早餐店里，一個(gè)(gè)紅衣男人推門(mén)(mén)張望，對(duì)(duì)面不遠(yuǎn)(yuǎn)處的爛尾樓前，果然有一個(gè)(gè)人趴著，似乎是光著身子！快步跑過(guò)(guò)街道，男子膽子不小，徑直跑到那具幾乎赤裸著的軀體一旁蹲下，呼喊一聲：“嗨，兄弟，喝多了”？感覺(jué)(jué)到趴著的人沒(méi)(méi)有反應(yīng)(yīng)，費(fèi)(fèi)力的把他翻過(guò)(guò)神來(lái)(lái)，嘟囔一句

　　“我去，不會(huì)(huì)真的死了吧，這么冰”？

　　有些顫抖的手在胸膛輕輕感覺(jué)(jué)，又在鼻子下探探食指，猛地打一哆嗦，甩甩觸碰過(guò)(guò)的手，幾步?jīng)_到店里。

　　馬上，在城市的另一處，警笛聲似乎應(yīng)(yīng)聲而起。

　　像是心靈感應(yīng)(yīng)，路過(guò)(guò)三三兩兩的行人在距離尸體兩三米遠(yuǎn)(yuǎn)的距離圍成一圈。從早餐店里出來(lái)(lái)的環(huán)(huán)衛(wèi)(wèi)工人驚魂未定，站到最外圍給旁邊的人時(shí)(shí)不時(shí)(shí)說(shuō)(shuō)說(shuō)(shuō)，引起他們陣陣唏噓。

　　幾分鐘后，警車趕到。在車子還沒(méi)(méi)有停穩(wěn)(wěn)時(shí)(shí)，后面一輛警車后門(mén)(mén)快速打開(kāi)(kāi)，先后跳下一個(gè)(gè)留著寸頭，滿臉嚴(yán)(yán)肅的年長(zhǎng)(zhǎng)警查和穿著白大褂的法醫(yī)(yī)。二人撥開(kāi)(kāi)人群，看到尸體幾乎赤裸，雙腿蜷縮，雙臂卻平攤在地。不遠(yuǎn)(yuǎn)處是環(huán)(huán)衛(wèi)(wèi)工人摔倒的垃圾桶，里面有幾件破損的衣服。

　　環(huán)(huán)衛(wèi)(wèi)工人擠出來(lái)(lái)給趕來(lái)(lái)的二人匯報(bào)(bào)，許是有些緊張，說(shuō)(shuō)話居然結(jié)(jié)結(jié)(jié)巴巴，情急之余，左右尋找！

　　“他，他也，也知道！問(wèn)(wèn)，問(wèn)(wèn)他……”

　　紅衣男子忙不迭走到他們旁邊，向警察描述了當(dāng)(dāng)時(shí)(shí)的情況。二人相視一眼，眉頭各自一皺。招呼一聲，其他警員迅速驅(qū)(qū)散人群拉起警戒線。

　　片刻之后，幾名警員低聲細(xì)(xì)語(yǔ)(yǔ)，法醫(yī)(yī)也檢查完畢。退出警戒線脫下手套，對(duì)(duì)和他一同下車的年長(zhǎng)(zhǎng)警察說(shuō)(shuō)道：“江局，初步斷定，死者應(yīng)(yīng)該是凍死的。臨死前因?yàn)檣眢w過(guò)(guò)激反應(yīng)(yīng)只至于脫掉衣物，而且，面色蒼白蠟黃。嘴唇干裂口腔內(nèi)(nèi)部緊閉，腹部凹陷，應(yīng)(yīng)該是長(zhǎng)(zhǎng)期沒(méi)(méi)有進(jìn)(jìn)食！”

　　江局掃了一眼地上的尸體，嘆了口氣“他，應(yīng)(yīng)該就是江省財(cái)(cái)經(jīng)(jīng)學(xué)(xué)院的那個(gè)(gè)在逃嫌疑人！”

　　江省財(cái)(cái)經(jīng)(jīng)學(xué)(xué)院，也算省內(nèi)(nèi)有名的野雞大學(xué)(xué)，這里讀書(shū)(shū)的不是學(xué)(xué)渣就是人渣，不過(guò)(guò)，因?yàn)楦鞣N原因，這里的薪資待遇相當(dāng)(dāng)不錯(cuò)(cuò)。

　　哪怕是在這里做一個(gè)(gè)保衛(wèi)(wèi)，也是很多人眼里的香餑餑。

　　劉喜，農(nóng)(nóng)村出身，沒(méi)(méi)學(xué)(xué)歷也沒(méi)(méi)長(zhǎng)(zhǎng)相，人海里的一滴水，托遠(yuǎn)(yuǎn)房親戚的關(guān)(guān)系，也爭(zhēng)(zhēng)取了一個(gè)(gè)保衛(wèi)(wèi)員。

　　臨走時(shí)(shí)，老母親眼里含淚，拉著他的衣袖，再三囑咐：喜娃，這次是你頭一次出門(mén)(mén)，到了城里，好好干活，別怕臟，別怕累。人家說(shuō)(shuō)干啥就干啥好好掙錢(qián)，不要惹是生非。到了明年開(kāi)(kāi)春，娘就托人給你說(shuō)(shuō)媒。村里老吳家的啞巴姑娘，人就不錯(cuò)(cuò)，雖然不會(huì)(huì)說(shuō)(shuō)話，不過(guò)(guò)勤快老實(shí)(shí)。等你回來(lái)(lái)去他們家走動(dòng)(dòng)走動(dòng)(dòng)，我估計(jì)(jì)老吳也同意你倆的事情！

　　感受到褲兜里特殊事物的硬度，劉喜躲閃著老母親期許的眼睛，一邊不耐煩的說(shuō)(shuō)著知道知道，放心好了，一邊推搡著老母親進(jìn)(jìn)了房門(mén)(mén)。

　　“喜娃，你老舅說(shuō)(shuō)了，他二姐在車站等你，下車別亂跑……”

　　那是劉喜聽(tīng)(tīng)到老母親的最后一句話。

　　約莫二里鄉(xiāng)(xiāng)間小路，來(lái)(lái)到村口，兩個(gè)(gè)鐘頭后，遠(yuǎn)(yuǎn)處的柏油路上出現(xiàn)(xiàn)了等待已久的中巴，趕緊拾起包裹，沖到處大喊一聲：師傅，去省城是不？

　　“是，快上，東西放后面！自己看好嘍，丟了俺們不管的！”。

　　大包小包放好，一屁股摔到座位上長(zhǎng)(zhǎng)吁一口氣。猛然回頭，熟悉的山頭，房屋和狗叫早已遠(yuǎn)(yuǎn)去！

　　我，要進(jìn)(jìn)城了！劉喜心跳加速，有些期待，又有些懼怕！

　　搖晃的中巴，陌生的風(fēng)(fēng)景。沿途的山逐漸平坦，平房慢慢變?yōu)楦邩譴髲B，就連上下的乘客，穿著打扮也靚麗許多，偷偷掃過(guò)(guò)旁邊剛坐下的年輕女子，聞著從未聞到過(guò)(guò)的香水味。劉喜突然覺(jué)(jué)得，自己這一趟，真是來(lái)(lái)對(duì)(duì)了。

　　終點(diǎn)(diǎn)站，劉喜拖著行李艱難的擠下車門(mén)(mén)，上車前老母親帶的干糧在搖晃中吃的干干凈凈，經(jīng)(jīng)過(guò)(guò)幾小時(shí)(shí)醞釀和心情激動(dòng)(dòng)之下，他現(xiàn)(xiàn)在急需解決大小便問(wèn)(wèn)題。拖著大包小包東張西望也找不到廁所，亂竄亂問(wèn)(wèn)之后，總算是解決了身體問(wèn)(wèn)題。不過(guò)(guò)，在找?guī)倪^(guò)(guò)程中，他早就出了車站，高樓聳立的街頭，劉喜才晃過(guò)(guò)神來(lái)(lái)“自己找不到車站了”

　　掏出老式手機(jī)(jī)撥通親戚的電話，說(shuō)(shuō)明情況后引來(lái)(lái)一陣擠兌，進(jìn)(jìn)過(guò)(guò)將近半小時(shí)(shí)的形容，終于大致描繪出自己所在的位置，親戚在電話那頭吼出最后一句話就掛了電話：呆在那里別動(dòng)(dòng)，我來(lái)(lái)找你！

　　在等待的時(shí)(shí)間，他買(mǎi)了一根叫“哈密瓜”的水果，那是一個(gè)(gè)老太太三輪車上買(mǎi)的。劉喜吧唧著嘴品嘗，感嘆這東西居然要兩塊錢(qián)！

　　“劉喜”！

　　來(lái)(lái)人喊了一聲，是個(gè)(gè)女人，頭發(fā)(fā)卷曲滿臉褶子，沖劉喜擺了擺手“跟上，別走丟了??！”

　　“哦！”

　　來(lái)(lái)不及細(xì)(xì)細(xì)(xì)品味，兩三口吃完剩下的半根哈密瓜。提起行李跟在女人身后，東走西拐，上天橋，下臺(tái)(tái)階！終于在他快要求休息一下的時(shí)(shí)候，到了目的地：江省財(cái)(cái)經(jīng)(jīng)學(xué)(xué)院！

　　剛進(jìn)(jìn)大門(mén)(mén)，女人招呼一聲，推開(kāi)(kāi)旁邊的小房子，和里面一個(gè)(gè)油膩大漢說(shuō)(shuō)了說(shuō)(shuō)，讓劉喜趕緊喊人：“那誰(shuí)(shuí)，這是咋們學(xué)(xué)院的保衛(wèi)(wèi)科科長(zhǎng)(zhǎng)，張勇，以以后得喊張哥，知道么？”

　　“哎，張哥，我，我是劉喜……”劉喜還想說(shuō)(shuō)讓多關(guān)(guān)照自己，看到女人有些厭惡的表情，只好作罷。他們互相客套幾句，女人風(fēng)(fēng)一般匆匆離去。

　　劉喜記得老母親的叮囑。再加上他本來(lái)(lái)也就老實(shí)(shí)，打掃衛(wèi)(wèi)生，打水倒垃圾這種事?lián)屩觶淥麕讉€(gè)(gè)保衛(wèi)(wèi)員倒也不壞，幾天下來(lái)(lái)幾人算是熟絡(luò)(luò)。晚上沒(méi)(méi)事也出去過(guò)(guò)幾次，學(xué)(xué)會(huì)(huì)了不太標(biāo)(biāo)準(zhǔn)(zhǔn)的普通話，也算得上小半個(gè)(gè)城里人。

　　不過(guò)(guò)，來(lái)(lái)時(shí)(shí)的興奮早在這幾個(gè)(gè)月被消磨殆盡，雖然本職工作也算清閑，只是保衛(wèi)(wèi)科科長(zhǎng)(zhǎng)總是指手畫(huà)(huà)腳，劉喜伺候的甚是乏累。尤其是讓劉喜隔三差五去買(mǎi)煙酒，完事不給錢(qián)，總是推脫下次下次。劉喜自己感覺(jué)(jué)不能有臉色，誰(shuí)(shuí)讓人家官大一級(jí)(jí)壓死人，而且自己也是中了邪，聽(tīng)(tīng)他投什么股票。

　　那可是他全部家當(dāng)(dāng)，當(dāng)(dāng)初從老母親口里得知要來(lái)(lái)城市，他幾個(gè)(gè)晚上睡不著，聽(tīng)(tīng)有從城里回來(lái)(lái)的年輕人說(shuō)(shuō)城市花銷大，沒(méi)(méi)錢(qián)根本活不下去，他也是腦袋發(fā)(fā)熱，把老母親在鞋柜里藏的錢(qián)全部偷了出來(lái)(lái)！也不知道年邁的老母親發(fā)(fā)現(xiàn)(xiàn)后會(huì)(huì)不會(huì)(huì)氣的大病一場(chǎng)(chǎng)！

　　周末沒(méi)(méi)啥事，其他同事兩個(gè)(gè)休假一個(gè)(gè)請(qǐng)(qǐng)假。就剩劉喜和張永二人，劉喜自從投了股票，每天沒(méi)(méi)事就盯著那臺(tái)(tái)看電腦。根據(jù)(jù)張勇的說(shuō)(shuō)法，紅是漲，就賺錢(qián)綠是跌，就賠錢(qián)！剛開(kāi)(kāi)始幾天，看著紅線不停。劉喜還主動(dòng)(dòng)用為數(shù)(shù)不多的錢(qián)給張勇買(mǎi)東西。可是，最近一段時(shí)(shí)間，紅線再也沒(méi)(méi)出現(xiàn)(xiàn)，那一條綠線讓劉喜心里直打哆嗦！

　　看著冒綠光的電腦，墻角的小太陽(yáng)(yáng)呼呼的吹著風(fēng)(fēng)。聽(tīng)(tīng)著床上張勇的呼嚕聲，忍不住皺起眉頭，長(zhǎng)(zhǎng)嘆一聲，就要出去，“那誰(shuí)(shuí)，回來(lái)(lái)時(shí)(shí)幫哥帶包煙！”

　　呼嚕聲戛然而止，張勇神不知鬼不覺(jué)(jué)坐起身來(lái)(lái)，油手搓了搓了出汗的肉臉。

　　“?。亢綿希巧?，張哥還是泰山么？”

　　劉喜眼皮一跳，暗道后悔，左手按了按褲兜，眼角似乎又抽搐了一下。張勇一手拿起床頭的小鏡子，一手在頭發(fā)(fā)稀疏的頭頂來(lái)(lái)回劃拉。

　　“哥？”，劉喜輕聲叫到：“那個(gè)(gè)，還是泰山唄？上次那超市我去買(mǎi)，居然漲價(jià)(jià)了，也不曉得是不是騙我呢！”

　　張勇停下擺弄的手，放下鏡子，不耐煩的呲牙：“滋，要不我說(shuō)(shuō)，小老百姓就是小老百姓，斤斤計(jì)(jì)較，還在這里指桑罵槐？不懂的啥叫投資，咋？怕張哥不給你煙錢(qián)咋的啊，哥再給你長(zhǎng)(zhǎng)長(zhǎng)(zhǎng)見(jiàn)(jiàn)識(shí)(shí)，就前段時(shí)(shí)間哥幫你投的錢(qián)，絕對(duì)(duì)讓你小子賺翻！”

　　原來(lái)(lái)，劉喜來(lái)(lái)到保衛(wèi)(wèi)科，這張永也是自來(lái)(lái)熟，沒(méi)(méi)過(guò)(guò)幾天就把劉喜從上到下打聽(tīng)(tīng)個(gè)(gè)遍，聽(tīng)(tīng)到劉喜苦惱賺錢(qián)難時(shí)(shí)，大手一揮告訴劉喜，賺錢(qián)有啥難的？看張哥教你：保衛(wèi)(wèi)科股神讓你走上人身巔峰！

　　他忽悠劉喜乘年輕要敢博，翻出一個(gè)(gè)寫(xiě)(xiě)寫(xiě)(xiě)畫(huà)(huà)畫(huà)(huà)密密麻麻的小本子，告訴劉喜這是自己多年的研究成果，拿出手機(jī)(jī)給劉喜看自己的微信收款，沒(méi)(méi)等劉喜看明白，就咋呼一聲自己賺了賺了。

　　張勇說(shuō)(shuō)的神奇，加上保衛(wèi)(wèi)科其他人起哄，幾天下來(lái)(lái)，劉喜也有些心癢癢。假如自己賺了大錢(qián)，回家后穿著昨天路過(guò)(guò)那家衣店里的那件大衣，給老母親也買(mǎi)幾件。那時(shí)(shí)，老母親一定會(huì)(huì)含著淚光拍打自己的肩膀：好好好，我的喜娃出息了，出息了！

　　終于，劉喜從里衣褲兜里摸出全部從家偷來(lái)(lái)的錢(qián)，一張一張數(shù)(shù)好，交給張勇！

　　這不，劉喜聽(tīng)(tīng)到張勇這么說(shuō)(shuō)，低聲反駁道：是聽(tīng)(tīng)你的才投資這個(gè)(gè)啥來(lái)(lái)著？現(xiàn)(xiàn)在不都賠了嗎？這可是我攢了好久的錢(qián)！。”劉喜低著眼皮盯著架子床旁邊的電腦屏幕。

　　張勇瞅了一眼，再次撿起鏡子，批評(píng)(píng)劉喜大驚小怪，聲稱正常，又摻雜了幾句專業(yè)(yè)術(shù)(shù)語(yǔ)(yǔ)，企圖打發(fā)(fā)劉喜，奈何劉喜不依不饒。

　　張勇只好賭氣的說(shuō)(shuō)出“行了。只要賠了一半以上，我張勇替你扛了，行吧！”總算是吧劉喜打發(fā)(fā)過(guò)(guò)去。

　　劉喜應(yīng)(yīng)了一聲，走出門(mén)(mén)外。有些后悔！

　　“一半錢(qián)，萬(wàn)(wàn)一虧了，早知道不給他了，待會(huì)(huì)回來(lái)(lái)我就讓他給我退回來(lái)(lái)！”

　　劉喜自言自語(yǔ)(yǔ)，心里想的算是錢(qián)的事，沒(méi)(méi)注意腳下的路，一腳踩空居然摔倒在旁邊的綠化帶。

　　一瘸一拐的劉喜回保衛(wèi)(wèi)室找藥，剛走到門(mén)(mén)口，就聽(tīng)(tīng)到張勇在打電話，似乎談?wù)摰氖莿⑾不隊(duì)(duì)繅?mèng)繞的事情_(kāi)(kāi)股票！

　　“嗯，對(duì)(duì)，這次是新來(lái)(lái)的那誰(shuí)(shuí)，我騙那小子說(shuō)(shuō)買(mǎi)股票，我給他看的那個(gè)(gè)只是幌子而已！哈哈！”張勇的聲音刻意放低：“對(duì)(duì)了，這次咋們中了沒(méi)(méi)有，??？老程，我這次可是最后的希望了，工資卡被凍結(jié)(jié)了！一屁股債，全靠這次翻本了！”

　　電話那頭不知說(shuō)(shuō)了什么，張勇突然驚呼一聲：“啥玩意？”

　　“你他媽逗老子呢？全賠了？”

　　“你不是告訴老子你有專業(yè)(yè)導(dǎo)(dǎo)師定制計(jì)(jì)劃嗎？”

　　咚

　　門(mén)(mén)外的劉喜癱軟在地上，手推開(kāi)(kāi)門(mén)(mén)，指著張勇尖聲問(wèn)(wèn)道：“哥？你，你開(kāi)(kāi)始就是騙我的？你把我的錢(qián)弄哪里去了？我的錢(qián)沒(méi)(méi)了？是嗎？啊？”

　　張勇聽(tīng)(tīng)到聲音，胡亂掛掉電話。門(mén)(mén)口，劉喜扶著門(mén)(mén)框顫巍巍站起。他趕緊走到劉喜身邊，支支吾吾說(shuō)(shuō)：“小劉啊，哥，哥不是有意，我也沒(méi)(méi)想到啊！”

　　“張哥。你把我的錢(qián)給我，我不管你干什么了，你把錢(qián)還給我，算了，一半，一半也行……”劉喜哽咽著說(shuō)(shuō)到。

　　“好好好，知道了，等我工資”

　　沒(méi)(méi)等張勇說(shuō)(shuō)完，劉喜就打斷：“我不等，你剛才不是說(shuō)(shuō)了你工資卡都凍結(jié)(jié)了嗎？現(xiàn)(xiàn)在，就現(xiàn)(xiàn)在，你把我的錢(qián)還給我，”一邊說(shuō)(shuō)著，一邊不停拉扯張勇的背心。

　　嘭

　　張勇也許是被電話那頭的人擾了心神，又許是被劉喜吵的心煩意亂。一個(gè)(gè)沒(méi)(méi)注意，居然被劉喜晃的腦袋撞到架子床上！

　　怒氣突如其來(lái)(lái)，張勇一把推開(kāi)(kāi)劉喜，摸了一把禿頭，濕熱的液體從指縫滲出。怒目圓睜，指著劉喜的鼻子罵到“他媽的沒(méi)(méi)完沒(méi)(méi)了，你看給老子撞的，腦震蕩！還想要錢(qián)？要你媽！”

　　罵完之后不解氣，又狠狠踹了幾腳，直到劉喜像蝦子一樣倒在墻角。猝了一口，拿起衣服，摔門(mén)(mén)而出！

　　墻角的劉喜被踹的七葷八素，蜷縮在地上半天沒(méi)(méi)起來(lái)(lái)。過(guò)(guò)了半響，支起胳膊坐在地上，木納著腦袋，雙目無(wú)(wú)神。

　　摔倒的小凳子，冒著綠光的電腦，張勇雜亂的床，保衛(wèi)(wèi)員的柜子……突然，劉喜停了一下，柜子里，有保衛(wèi)(wèi)員的用品，制服，帽子，甩棍。電棍，還有，一把刀子，張勇私藏，時(shí)(shí)不時(shí)(shí)拿出來(lái)(lái)炫耀的刀子！

　　“張勇，你。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夜幕降臨，劉喜蒙著被子，一手抓著手機(jī)(jī)，一手抓著刀子！

　　吱呀

　　開(kāi)(kāi)門(mén)(mén)聲突然響起，劉喜猛地坐起，握著刀的手控制不住的打顫，眼睛死死的盯著門(mén)(mén)口，張勇回來(lái)(lái)了。

　　“看你媽！嚇老子一跳！老子剛從醫(yī)(yī)院回來(lái)(lái)，醫(yī)(yī)生說(shuō)(shuō)了，腦震蕩，賠錢(qián)吧小子。”張勇罵罵咧咧躺到床上。

　　“我，我沒(méi)(méi)，是你自己撞”劉喜突然停住，他頓了頓，把手里的東西塞到枕頭下，跳下床，居然走到張勇床前，跪了下來(lái)(lái)！

　　“哥。求……”

　　嘭

　　張勇從被子里伸出一只腳踹倒劉喜，順便打斷了劉喜的話！吼了一聲“滾！”

　　劉喜彎著腰，按著張勇踹過(guò)(guò)的地方，費(fèi)(fèi)力的重新躺到床上，摸出枕頭下的刀，一聲沒(méi)(méi)坑。

　　夜，很靜，房子里除了張勇的呼嚕聲，什么也聽(tīng)(tīng)不到。

　　老式手機(jī)(jī)屏幕很亮，他不會(huì)(huì)調(diào)(diào)整亮度，剛打開(kāi)(kāi)就讓和好的房里一片亮白，他短呼一聲，死死的用手壓住手機(jī)(jī)！

　　12：23

　　劉喜側(cè)(cè)耳細(xì)(xì)聽(tīng)(tīng)，張勇沒(méi)(méi)有醒來(lái)(lái)，他睡著了！他輕輕掀開(kāi)(kāi)被子，對(duì)(duì)面的呼嚕聲卻突然停了，張勇翻了個(gè)(gè)身，架子床嘎吱嘎吱響。

　　劉喜握刀的手緊了又松，他屏住呼吸，心臟卻咚咚亂跳，仿佛要跳出胸膛給張勇告密！

　　好一會(huì)(huì)，呼嚕聲再次響起，余光掃過(guò)(guò)，張勇背對(duì)(duì)著他！

　　劉喜捻手捻腳下床，赤腳挪到張勇床前，禿頂?shù)哪X袋埋在枕頭里，被子搭在肩膀上，油膩的脖頸完整地暴露在空氣中。

　　劉喜愣了一下，輕吸一口氣，直直的舉起刀子

　　一刀，床上的身體劇烈搖晃，埋在枕頭里的臉?biāo)坪躋み^(guò)(guò)來(lái)(lái)！

　　又一刀。有一聲輕咳，血液從傷口噴灑流淌，慢慢，身體抽搐，不動(dòng)(dòng)。

　　直到床上的血滴到腳面，劉喜才反應(yīng)(yīng)過(guò)(guò)來(lái)(lái)，滿床的血，似乎逐漸冰冷的軀體，劉喜不由退后兩步。

　　哐當(dāng)(dāng)

　　刀子從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劉喜茫然失措的看著這一切，猛地意識(shí)(shí)到，自己，殺人了！

　　心臟再次嘭嘭作響，手臂上的毛發(fā)(fā)全部豎起，剛才冒汗的他此時(shí)(shí)感覺(jué)(jué)渾身發(fā)(fā)冷發(fā)(fā)硬，就像，床上的那具尸體一般僵硬！想要挪動(dòng)(dòng)腳步，卻感覺(jué)(jué)身體里的血液似乎隨著張永的血一起就到地面上，粘著他的赤腳不讓他逃離！

　　終于，他使勁掐自己的大腿，恢復(fù)(fù)一點(diǎn)(diǎn)。

　　他想

　　跑，趕緊跑，不對(duì)(duì)，我手上有血，洗干凈，對(duì)(duì)，洗干凈。

　　鏡子里的自己面色蒼白，衣服上也沾著不少血液，劉喜怪叫一聲，撕扯下衣服，胡亂套了一件沖出保衛(wèi)(wèi)室！

　　呼……我身上有沒(méi)(méi)有殘留的血跡。門(mén)(mén)？門(mén)(mén)鎖了嗎？有人進(jìn)(jìn)去怎么辦？

　　呼……我要不要停下來(lái)(lái)？不可以跑？會(huì)(huì)不會(huì)(huì)有人注意？

　　回家？跑回家？不行，我娘不能知道我殺人了，我，不行，不能回家……

　　呼……

　　哪里？哪里可以藏起來(lái)(lái)？破城市，沒(méi)(méi)地方藏，要是我們村里，我就跑到后山的那個(gè)(gè)山洞里，沒(méi)(méi)人知道，對(duì)(duì)，只有我知道……

　　呼……好冷……

　　那是？是不是爛尾樓，應(yīng)(yīng)該沒(méi)(méi)人進(jìn)(jìn)去吧，對(duì)(duì)，我就幫這里，對(duì)(duì)！

　　完了。怎么有人來(lái)(lái)了，怎么辦，沒(méi)(méi)有發(fā)(fā)現(xiàn)(xiàn)我吧？

　　餓死了，我要不要出去，不行，不能出去，那時(shí)(shí)，要是不聽(tīng)(tīng)張勇的話，不給他錢(qián)買(mǎi)股票了，

　　是張勇的錯(cuò)(cuò)，對(duì)(duì)，是他先騙我的，可是，可是……

　　我，好冷，好餓！城里，一點(diǎn)(diǎn)都不好……

　　出去自首吧，沒(méi)(méi)準(zhǔn)(zhǔn)，警察會(huì)(huì)放過(guò)(guò)我，對(duì)(duì)，我去自首……

　　好冷……好餓……

　　哎，早知道，不來(lái)(lái)城里了……

　　怎么這么熱，怎么會(huì)(huì)熱呢？

　　媽，我錯(cuò)(cuò)了

　　我，回不來(lái)(lá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