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有了答案。

　　江有雪深深看向這個女人，這個她平白冤恨了多年的女人，曾經用那樣溫和的笑容喂自己吃點心的女人。

　　——本宮從未害過先皇后。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竟然有淚光。這是她飲血的蟄伏，以苦恨寫平靜得來的公道，終于能坦蕩磊落地說出這句話。

　　江有雪伸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將自己的體溫源源不斷地傳給她。

　　麗妃還在叫罵著，已經被人拖了下去。

　　下一秒，靜貴妃倒了下去。

　　江有雪眼疾手快地接住她，蕭誠一個箭步上前鎮定低吼：“傳太醫！”

　　老皇帝站在一旁，目光有些呆滯。

　　他竟然被一個敵國的異姓王玩弄于股掌之間。

　　眾人忙亂之間，江有雪突然回過頭，赤著雙眼說：“陛下，此事絕非一日之寒。”

　　蕭誠暗中捏了捏她的手腕示意她冷靜。

　　江有雪拼命平復著情緒，她咬緊牙關，眼里的恨意幾乎要滲出來。顧爾玉，你到底要奪走我多少才算完？

　　“我去玄丘國。”

　　江有雪這話完全不像商量，靴踢赤鳳，迎著烈日大步離去。

　　老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蕭誠一眼，意有所指道：“江帥，到底是個將軍。”隨后轉身看靜貴妃去了。

　　蕭誠看著江有雪的背影，沒說什么。

　　江有雪收拾了行囊，當晚就準備走，蕭誠站在門口輕聲一嘆：“不能大婚之后再走？”

　　“我現在就要去手刃了這個王八蛋。你讓開。”

　　“花不語不在，你好歹要帶個心腹。”蕭誠側了側身，宮門外赫然跪著曲蓮，“你師父的人，想必可以信任一二。”

　　江有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正準備走卻突然想到什么，轉過頭問：“老三，你會不會覺得我功高震主？”

　　“不會。我還沒登基呢。”

　　“我認真的。”

　　“不會。”蕭誠笑的溫溫和和，“小雪，我的早就都是你的了。”

　　夜色深深，半縷愁思飄飄裊裊落在蕭誠半張面孔，讓那雙眼睛顯出清亮的顏色，猶如有星辰，星辰之中倒映著江有雪的臉。

　　江有雪突然覺得有點愧疚。

　　她走上前抱了抱蕭誠：“老三，等我處理了這些事，一定回來和你大婚，我做你的皇后，無論走到如何兇險之地，危樓百余尺，我陪著你。”

　　蕭誠依然淡淡地笑：“好，我等你。”

　　江有雪讓曲蓮坐上馬車，自己卻大步流星踏上高頭大馬，幾名隨從一驚，江有雪已經自己拿發冠將長發高高束起，與男兒沒有兩樣。

　　蕭誠有一瞬的恍惚。他覺得江有雪不是自己的，也不會是自己的。她宿在清風朔氣，人間的風月似乎都留不住她。

　　江帥啊……

　　蕭誠沒有停留多久，轉身進入聽雪樓，撫摸著墻壁。椒房之寵，不知道江有雪是否注意到了。

　　大約沒有吧，她那樣的性子。

　　蕭誠沒能笑出來，聽著窗外風聲不止，披著月光站在聽雪樓良久良久。

　　他最后想，江有雪這樣干凈的女子，一定能聽到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