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晴了。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臉上暖融融的,馬余援醒了過來,他剛睜開眼,立刻又閉了起來,眼瞳已適應了黑暗,一時接受不了這刺激的陽光,他將身子轉了下,重新睜眼,腦袋木木的難受的緊,這是魂傷后外在的表現。
馬余援使勁的搖了搖腦袋。
“吱呀!”
房門被推開,早有小廝在門口候著,正在等著他,被伺候著洗漱后,早餐也送到了房里。
簡單用罷。
馬余援去往廳堂。那兒,屋子的主人那致仕的主簿早已等候多時了,見著馬余援,他趕緊起身相迎,臉上帶著討好的神色。以他的交際面,世家嫡子已是需要極力巴結的對象,他眼神一瞥,在這主人家的身旁還有一個面上同樣帶著恭謹的十二三的少年,這主人家隨后就介紹了,這少年正是他的幼子,立刻,馬余援便明白了這須發潔白的主人家的用意,他這是想要為兒孫鋪路。
寒暄過后,馬余援被客氣的敬到了上首,主人家在旁賠了,小廝上了香茗之后,便是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敘,這主人家言語間極力推崇他這幼子,馬余援自無不可,他又不是什么騙子,確是貨真價實的世家子,便也順著話考校了少年幾句,畢竟出生官宦人家,自小受的培養不同,這少年雖不出眾,卻也勝過中人之姿,言語之后,馬余援留下一張名帖,這意思便是他接納了這少年,日后若這少年真有幸定品為官,便算是他山陰馬氏的附庸,主人家大喜過望,連聲的讓這少年行禮,口稱‘恩主’,馬余援坦然受了,這于他只是舉手之勞,只是收一個附庸而已,以他世家嫡子的身份,替家族搜羅人才擴張勢力,本就是應有之義,并不用付出太多,而若是以后,這少年真有作上官的那一天,作為讓馬氏不滿意了,區區一個附庸,自然也隨時都可以踢開。但于少年而言卻是巨大的機遇。
這天下,終究是世家的天下。
確定了身法,這主人家的言語愈發恭謹了。
馬余援無心久待,他看了看外面晴好的天色,又敘了會閑話,便提出告辭,少年也是個又顏色的,在主人家挽留了一二沒有成功后,便自去馬廄牽出了自家最好的馬匹,備好一應物什,又是一陣表忠心和感謝,父子二人領著一大家的下人一直將馬余援送上村口的官道,這才駐足,看著他翻身上馬,打馬遠去。
微涼。
雨后的空氣有些清新,迎面撲在臉頰上,讓人精神不由一振,隱隱的連腦袋的木然都松泛了幾分。官道旁,是一人高的枯黃蒿草,離著官道最近的土邊上,隱約間,新嫩的小芽兒正在網上冒,往會稽的方向縱馬疾馳了一會兒,馬余援便放松了韁繩,馬兒的速度慢了起來,信馬由韁,日中時,馬余援從馬背的包袱上取了干糧用了,就這樣,一個白天的時間過去,一路,郊游也似,
馬余援在末時又打馬加了一點速度,趕在申時時候來到了驛館。
有著世家子的身份,同樣的驛館中的驛卒恭恭敬敬的給馬余援安排了驛館中最好的房間,兩名驛卒一個牽了馬余援的馬兒去洗刷喂食,另一個給他準備飯食,待到食訖,天色也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房間里,馬余援點著蠟燭,仰躺著床鋪上,幽幽的一縷陰魂從肉軀中飄出,低頭,果然在陰魂腳下已經有了‘影子’,凝實的‘影子’,甚至比此刻因著受傷而黯淡的陰魂顏色更甚,這‘影子’極短,矮矮的一點點,落在地上只比指甲蓋略微大上那么一定點兒,訴說出馬余援‘顯形’新丁的身份。
馬余援又檢視了一下魂形,連續湮滅了五道‘顯形’魂形后,此刻他陰魂下只剩下二道魂形了,一只是泰山府煉化的魚妖,另一只是敖黿贈送的‘顯形’法器中,生前修為最高的一只蟾蜍魂形,修為足足有二十年,而有了這只魂形,即便初入‘顯形’,馬余援的爭斗實力便不弱于一般的資深者了。
陰魂重歸肉竅。
該修行了。
雖然境界已經突破到了‘顯形’,但遺憾的是,此時馬余援身上已經不剩下檀香了,只能回歸之前最原始的修行方法,修行時,心念亂舞,馬余援將兩道魂形釋放出來,陰魂藏在肉軀中,絲絲法力觸須般散向四周,挾裹縷縷月華。
夜漫長……
……
后半夜。
“踏!踏!”
忽然,從外面的官道上傳進來一陣亂響。
馬余援心神一亂,修行停了下來,魂形收回體內,他睜開眼,眼瞳中閃過一絲不滿,卻也沒有說些什么,官道是讓人走的,有人事情急,半夜趕路也是常有的,五識放開,外面影影綽綽是十幾只雜亂的火把。
下一刻,馬余援的眼神微微一凝,他看到一隊三四十人的隊伍,為首的兩個騎馬,其余都是步行,這些人衣著凌亂,身上帶著還新鮮的血跡。
“二當家的,軍師,這兒有一處驛館!”
突然,隊伍里有眼見的瞥見了近處影綽綽的建筑,將手中火把一擺,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