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個結果,羅恩表古怪得厲害。
他最原本對于朱麗爾小姐的猜想就是朱麗爾小姐已經懷孕了,但是昨天他自己推翻了自己的猜想,并肯定地認為朱麗爾小姐已經開始妖化。
沒想到今天,命運又給了他一個驚人的反轉。
羅恩半晌無言。
朱麗爾小姐將自己的秘密說出來之后顯得釋然了許多,同時智商也提高了一截。
這個時候,她注意到了羅恩的異常,忍不住問道:“你看上去很驚訝?”
羅恩咳了兩聲,“是有一點,情況與我猜測得有些不同,我原本以為……”
說到這里,羅恩閉上了嘴。
“你原本以為什么?”朱麗爾小姐飛快合上了衣服,有些審訊性地問道。
羅恩想了想,他回道:“我原本以為你……至少已經懷孕六七個月了。”
“你原本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朱麗爾小姐果然聰明了許多,她緊緊地看著羅恩的眼睛,幽幽問道。
“當……當然。”
羅恩的表情極為不自然。
“是嗎?你在撒謊,我看得出來。”
羅恩被朱麗爾小姐的眼神弄得有些發毛,他猶豫了很久,無奈之下回道:“實際上,我原本認為你是得了什么要命的皮膚病,例如皮蘚、紅斑瘡之類,才在這么炎熱的夏天裹上了這么厚的大衣。”
羅恩仍然沒有將自己最真實的猜測說出來。
聽聞此話之后朱麗爾小姐面色也同樣復雜得厲害,她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后幽怨地看著羅恩道:“也就是說,我足夠愚蠢而被一個壓根就不存在的皮膚病給詐得自己跳了出來?”
“也不能這樣說……”羅恩喝了一口水,“至少……難道你沒有感覺自己的壓力輕了很多嗎?”
朱麗爾小姐仍然面色復雜而幽怨地看著他,并不回話。
在此要人命的沉默之中,羅恩止不住地喝水,他愈加心虛。
實在是忍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氛圍了,羅恩咳了兩聲,借此打破了寂靜,然后開口道:“抱歉,朱麗爾小姐,是我太過自大了。我不該沒搞懂情況就胡言亂語……”
“如果不是我自己暴露了秘密,你打算怎么搞懂情況呢?”
朱麗爾小姐再次一句話嗆得羅恩說不出話來。
羅恩尷尬地再一次端起水杯,卻發現水杯已經空了。他只好訕訕將其放下,想了想之后道:“作為補償,我認為我完全有必要為你伸出援手。”
朱麗爾小姐緩緩道:“你打算買一些治皮膚病的藥膏送給我嗎?還是你早就已經買好了?”
該死,事情不能再這么繼續下去了。
羅恩雙手撐著桌面,他道:“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也沒有辦法將時光扭轉。但是我可以做你最有耐心的傾聽者,而且如果你有什么希望我來幫忙的話,我將不會有任何怠慢。”
朱麗爾小姐低下了頭,她看著自己的鞋尖,雙手捏著大衣衣角,沒有回話。
羅恩猶豫問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朱麗爾小姐,你可以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嗎?”
說完之后羅恩又飛快補充道:“當然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話,你就當我從沒說過這句話。我仍然會為你保守秘密。”
“我曾經交了一個男朋友,”出人意料的是朱麗爾小姐開口了,她緩緩說:“后來因為我發現他在與我交往的同時還在勾搭其他的女生,所以我和他分手了。但是在分手幾個月之后,也就是在半年前,我的一個姐妹辦了一個派對,我被邀請參加。但是我不知道的是,他竟然也來了。”
說到這里,朱麗爾小姐沉默了片刻。羅恩并不著急詢問,只是靜靜等待著。
“我原本很喜歡他,我不否認在與他分手之后我仍然對他懷有感情。”朱麗爾小姐繼續道:“但是我知道,他不會是給我幸福的那一個人。在派對上,為了避免尷尬,我刻意避開他。為了盡快離開,我也刻意沒有喝酒。但是沒想到,他卻主動找上了我。他說在離開我之后他一直都非常后悔,非常想念我,想和我重歸于好。實際上,我有點心動,但是理智告訴我不能相信他的鬼話。后來,他希望和我喝一杯酒。我并不愿意,但是周圍的人開始慫恿。為了讓他盡快離開,我不得不答應了他。”
朱麗爾小姐再次沉默。
然后羅恩聽見了她的抽涕聲。
“我發誓我真的只喝了一小口,就只是敷衍性的一小口,但是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開始昏昏沉沉的。”朱麗爾小姐沒有接羅恩遞過來的手帕,她帶著哭腔道:“然后他像一個魔鬼般地引誘我,希望和我去一個安靜的地方談談心。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我想要推開他,可是我感覺自己毫無力氣。沒有人幫我,所有人都看到我昏昏欲醉,但是沒有人幫我拉開他。”
羅恩嘆了一口氣,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派對,迷藥,渣男!
不僅如此,而且這或許還是有所預謀的一件事。
一群在紙醉金迷之中浮沉的無為者想要將一朵潔凈的蓮花拉入淤泥,隨后他們組織了一場騙局。
在這場派對上,所有人都是丑惡的看客,所有人都是罪孽深重的魔鬼。
妖殺人是因為失去了理智,而人殺人則是因為妒火沖天。
羅恩站起身來,拿著手帕擦了擦朱麗爾眼角。朱麗爾下意識地身體往后退去,隨后她反應了過來,從羅恩手里拿過手帕,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隨后,”朱麗爾小姐聲音之中的哭腔已經消失了,但是略帶哭泣之后沙啞,“在與瓊西祖母旅游回來之后,我才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不敢讓祖母發現,她會非常失望的。但是我又不敢將它打掉,它至少,是一個生命。”
羅恩無言。
童年遭受了陰影的朱麗爾小姐在這個青春的時間段再次遭受了這樣的事件,她懷著不該擁有的生命,無人知道她的痛楚。
多么令人惋惜,這朵好不容易從淤泥之中探出頭來的白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