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御靈和元凌走出小倉庫，外頭是祠堂正廳，大約也有五六排牌位，最頂頭的果然寫著木凌二字，都御靈突然想到方才她們倆人在人祠堂翻云覆雨，好像有些。。不大妥當，老臉一紅，隨即就踢開這個情緒，回身淡然地說道：“看來我猜的沒錯，這木凌還真是給自己留了后，占山為主了。在我都家人的皇陵上，建了這么個村子，倒是心大的很。不過，這好好的皇家統(tǒng)領和前朝皇妃之后，容貌怎么都有些不大好看，基因突變了？心性還如此齷齪，真的是有辱整片山谷。”

　　都御靈也沒想從他那兒得到什么回答，純粹吐個槽而已。沒想元凌這次卻出聲了：“主子，那個木凌旁邊的牌位有些問題。”

　　？？

　　元凌撿起地上一塊石頭，嗖地砸中那塊寫著先妣端康二字的牌位，只聽咔咔咔好幾聲，從一排牌位后面?zhèn)鱽恚麖埮_面像前挪動了一尺。

　　暗道？元凌看了一眼都御靈，都御靈點點頭，他便閃身進去了。過了沒多久，便回來了，“主子，可能是地宮入口。應該很多年沒人踏入了，積灰很嚴重。”

　　“什么？這木凌還真是放飛自我，地宮門口建自家的祠堂。”都御靈頓了頓，“元凌，你去村子里搜點干糧和水，我們進地宮。”

　　“是。”

　　此時剛過丑時，祠堂外一片漆黑寂靜，元凌潛回了木庸的院子。元凌雖腳傷未愈，不過這身手此時卻綽綽有余，像一陣風一般刮過，帶走了一些干糧，無人感知。

　　木庸年邁，早早就睡下了，倆耳不聞窗外事；倆個時辰前，木香被元凌狠狠地踹飛，腦袋磕在了地上，昏迷不醒；而另一個屋里，木鐵衣裳半敞著，躺在地上，臉色蒼白，被元凌點了穴不能動彈，驚懼加上凍得瑟瑟發(fā)抖，嘴里發(fā)出咳咳的聲音，進氣已經比出氣少了許多。

　　村里其他人都陷入莫名的狂歡之中，無人來打擾，所以也無人發(fā)現村長一家的異樣。

　　元凌去找干糧的這段時間，都御靈獨自將整個祠堂都翻了個底朝天，東敲敲西摸摸，倒是也摸出了幾個看著有些年頭的東西，都是些有關木家的事情，沒什么用處。

　　倆人會合后，便直接進了地宮的入口，臨走時還合上了入口。

　　的確許多年無人踏入了，入口甬道一層厚厚的積灰，仿佛踩在了地毯上。都御靈咳嗽了好久才適應著灰蒙蒙的空間。元凌舉著火把走在前頭，甬道不算長，沒多久，就看到了耳室，里面只有幾根木頭樁子，似乎是被搬空了的樣子。連著幾個耳室都是如此，都御靈明白了，這怕是木凌那些后人干的，背靠著地宮生存，搬空地宮是遲早的事，雖然地宮也許原本也沒什么東西。

　　目前看來，整個地宮仿佛被搬空了一般，就連機關都失效了，就是一個空殼的地下室而已。正當都御靈有些失望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扇精美有余的石門，她舒了口氣，總算有點帝陵的樣子了。不過這石門精美歸精美，依舊沒什么特別之處，開關就在右側，除了有些老舊卡殼之外，開啟的不要太容易。都御靈不經感慨，別人那是盜墓筆記，她這是逛地下室。

　　石門后，可以看得出，內室的精美，卻依舊是空曠的很，總給人一種破落之感，當中的石棺孤零零地躺在那，蕭瑟凄冷。石棺前有個小桌案，桌腳已有些腐爛，桌案上的香爐也積了層厚灰，香爐后歪著的牌位上依稀可見并列的八個字：先考木凌先妣端康。所以這石棺里是木凌和那個皇妃？這倆人還真生不同衾死同穴了？

　　都御靈撇撇嘴，寡婦另嫁這本沒什么，死后和現任一起葬在前夫的陵寢里，似乎有些膈應了。“這端康皇妃倒也是個離經叛道的狠人。”

　　元凌默默地看了眼她的神色，對離經叛道這四個字，她似乎是贊同的，欣賞的，卻又帶了一絲戲謔，他有些看不懂她。

　　“元凌，你去看看有沒有什么機關暗門，我總覺得這個地宮不該如此平淡，讓殤王走上滅國之路的帝陵怎么可能這般無趣。”

　　“是。”元凌四處搜尋查探，都御靈則走向了內室正中央的那面墻，墻上是一整副壁畫，不該壁畫已經有些風化了，顏色灰暗，不仔細研究根本看不出畫的是什么，不過有幾處線條走向還是能看出大致輪廓，似乎是描繪天宮的意思，有山有巒有云，估摸著想表達羽化登仙的意思吧。最最正中間刻著一條龍，這個倒是不用猜，那龍惟妙惟肖，數百年都不足以磨滅暗藏其中的國之龍氣，這大概就是底蘊的效果，無論前朝如何破滅消亡，底蘊總是存于骨髓之間的，就好像這地宮，哪怕空空如也，一墻一面都能感受到帝陵之儀，只是氣數已盡罷了。

　　都御靈被那只龍吸住了目光，手不由自主地撫了上去，手指輕輕擦過龍頭，忽的指尖傳來一陣刺痛感，她猛然縮回手指，手指心有一點紅，湊近龍頭看去，才發(fā)現龍口處有一個細細的尖銳，像銀針一般鉗在里頭，都御靈大驚，倒退一步，不會吧，這是個機關么？有毒沒有？會有什么變化么？

　　元凌聞聲飛至，將她護在身后，倆人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四周毫無動靜，那龍頭也沒有任何變化，都御靈的手指上的血點也幾乎看不見了，愈合了。

　　都御靈狐疑地說道：“這什么意思？惡作劇么，就為了扎一下摸龍頭的人？”

　　元凌搖頭，眼神警惕地看著四周。

　　又等了一會，“算了，還是回離殤村吧，看來還得借助木庸他們。”都御靈正待轉身，只聽元凌沉聲喊道：“主子！有變化！”

　　都御靈抬頭，看向元凌注視的方向，那龍頭的確有了變化，一絲血線緩緩從龍頭處蔓延開來，沿著墻上的刻痕四散開來，不消片刻，整個壁畫被血線點亮，勾勒出一幅山川疆域圖，“這是？前朝地圖？”未等元凌回應，只聽轟隆隆一聲，墻面中間緩緩裂開，鋪落落掉了都御靈倆人滿臉的碎灰，元凌立刻將她帶遠，站在遠處看著這面墻從中間打開，露出了幾級石階。

　　等動靜停下來，元凌揮開飄散的灰塵，都御靈才看清，那石階似乎是玉做的。

　　她拍了拍元凌：“終于有點皇陵的味道了。這石階是玉做的。”

　　元凌在前，她在后，倆人緩緩靠近石階，朝內里一望，好家伙，這是天梯么，一長串玉石階，閃著瑩瑩的光，綿延向上，望不到頭，似乎除了石階之外，其他皆是黑洞洞的虛空。

　　“羽化登仙的臺階？？”都御靈不知為何有些心悸，“元凌，這是給亡魂走的路吧？”

　　元凌默默點頭：“不過，剛剛打開之時，屬下感覺到了一絲風，石階盡頭也許是出口。”

　　都御靈看向元凌，“你確定？這石階看著讓人發(fā)慌，萬一是死路，這么長，那咱倆真的就羽化登仙了。”

　　“屬下先去試試，若是。。”

　　“不用，要試一起吧，就這狀況，與其我一個落單了不知道有什么下場，還不如跟著你一塊死了。”

　　元凌一時有些語塞，雖明白她只是字面意思，卻總有種不太一樣的感受，心頭微熱。“好。屬下開路。”

　　二人簡單吃了些東西，收拾好行囊，將內室一些還有些用的書冊物件都收了起來，一起走向石階。等走出大約四五階時，身后忽的轟隆隆起來，墻面又合上了。都御靈和元凌大驚，沖向入口，奈何墻面依舊狠狠地合上了，無論都御靈如何觸摸，再也沒有龍頭扎破她的手指，沒有退路了。借著玉石階的光，都御靈看到墻面上刻著三個大字：登云梯。

　　元凌輕輕開口：“主子，只能繼續(xù)走了。”

　　都御靈深吸了一口氣，“嗯，走吧，登云！”

　　元凌早已熄滅了火把，石階是有光澤的，根本不需要照亮。倆人沿著石階一直向上爬，偶爾都御靈走不動了，停下來休息片刻，再繼續(xù)爬，一開始她還記得數臺階，再后來，累的腦子里根本就不想多想一個字。元凌比她多數了一會，最后也放棄數了，這臺階似乎根本沒有盡頭，數了也白數。

　　都御靈再次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喘著大氣說道：“歇會，點火把，照照四周。”

　　元凌沒說話，氣息也有些粗，只是拿出火折子，點亮了火把，將火把周遭不足五里大的地方照亮了，除了石壁還是石壁，和出發(fā)時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

　　這登云梯，登的怕是寂寞。。。

　　繼續(xù)往上，越往上，都御靈心中卻有了更強烈的預感，照這個走勢，莫非真的是山頂。

　　是不是山頂，都御靈不想猜，此時她真的有些困了，在離殤村和那群村民嘻嘻哈哈了大半天，問這問那的，晚上又經歷那一番，除了閉目養(yǎng)神之外，根本沒睡過，“元凌，我想睡一會，困的不行。”

　　元凌拉住了她，“不可，主子，石階太陡了，睡著了，很有可能摔下去，再堅持一會，到一個相對平緩的地方，再休息。”

　　都御靈默默看了他一眼，像受了很大委屈一般，點了點頭。元凌有些失笑，但常年冷木的臉根本看不出他在笑，更何況此時的都御靈如同死魚，壓根沒心情去看元凌的臉笑沒笑。

　　于是，繼續(xù)。

　　她總算明白這亡國的陵寢，到底亡在哪了，這沒有盡頭的玉石階，能亡大半個國了吧，要是她有辦法全部帶走就好了。。都御靈想到此，不由得有些肉疼，真是白瞎了這么多美玉。

　　走神間，前頭的元凌忽的停住了，都御靈正憑借著肌肉記憶，麻木的向前，自然就一頭撞向元凌的腿，一個踉蹌，只覺天旋地轉，腳下一松，向后倒去，元凌回身，大驚，慌忙伸手拽住，奈何倆人體力都到了極限，空間又狹小，元凌也順勢向下栽去，電光火石間，元凌憑著內力，將都御靈向上推去，都御靈借著力，正面摔向石階，慌忙巴住石階縫隙，穩(wěn)住了身體，回頭看向下方，元凌失了支撐點，向下滾落，不一會就看不見人影了，“元凌！！！！”都御靈目眥欲裂，驚慌失措。“不可以不可以，元凌~~~”都御靈淚如雨下，尤不自知，整個人都傻了。

　　恍惚間，聽到下方傳來的聲音：“主子，我還在~”

　　都御靈猛地止住了聲，生怕是幻覺，“元凌，是你嗎是你嗎？”

　　“我沒事。別哭~~”

　　都御靈這才發(fā)覺自己滿臉是淚，轉身坐在了臺階上，摸了一把臉，“誰誰誰哭了。你受傷沒？”

　　元凌剛才差點沒來得及抓住石階，劫后余生，才注意到那縹緲的喊聲里帶著的濃濃哭腔，元凌在無人看見他的地方，無聲的笑了，仿佛就此死去也沒有遺憾了。不，不能死，不能留她一個人。元凌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四肢，沒有明顯的傷，便趕緊爬起來，向上走去。

　　“主子，待在那兒別動，前頭似乎沒有石階。等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