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里,寒山內被綁的絕大部分男子都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他們全都來到了同一個地方,那里山花爛漫,綠草氤氳,一女子坐在那顆巨大的桃樹上,看不清長相。
只知她身穿粉衣,左手捧著蟠桃,右手指著東北方向,發出的聲音極其悅耳動聽。
片刻后,四周滿地粉紅卷起,木枝招搖,天色大異,那女子緊跟著從桃樹上落下,朝遠處突顯的石門狂奔。
眾人全都忍不住皺起眉頭,看向女子倉皇奔跑的背影。
“有鬼!”
眾人驚恐得看向不斷從石門里涌出的駭人陰魂,眼看著他們步步逼近,自己的身子卻如同石化般動彈不得。
良久,他們才從自己發出的尖叫聲中驚醒過來。
“有鬼,有鬼!”
眾人猛然從床上爬起,冷汗順著額頭淌下,大顆大顆地滴落在寢被上止不住喘息。
天界內,玉衡也同樣從夢中驚醒過來。
不過他并非畏懼夢里那群從石門中涌出的惡鬼,而是發現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身粉衣和那聲音,還有那似曾相識的感覺,都與他在翅雨國遇到的女子相近。
是她嗎,可她為何要進那石門,萬鬼又為何紛紛避讓于她。
玉衡緊皺眉頭,看向東北方向,對宣顏親來歷的種種疑惑再次涌上心頭。
次日清晨,當眾人驚覺他們做的都是同一個夢,而且內容分毫不差后,瞬間臉色煞白,趕忙派人買來香火供品,一同前往離他們最近的鎮川廟里上香祈福,希望以此來驅散陰邪之氣。
香火幽幽,乘風直上飄入云間,鎮川殿的仙人收到寒山村民的祈禱后,只是不屑一笑,轉眼就將此事忘得一干二凈。
像這種做噩夢的小事,他們應該去找的是周公,而不是大費周章為求心安祈福到鎮川殿來。
玉衡見沈川陰著臉走來,面無表情地問他是不是又被小仙娥纏上了,怎么今日這副表情。
沈川四仰八叉地倒在他的床榻上,揉了揉眉心道:“怎會,只不過昨晚做了個夢,費了些心神而已!”
玉衡聽到這話,立刻放下手里的卷軸,疑聲道:“什么夢!”
沈川抬頭枕著自己的雙臂,閉上眼睛疑神道:“一個女子,萬鬼,桃花樹!”
玉衡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地倒吸口涼氣:“是不是在桃枝的東北方向,有一個石門!”
沈川見玉衡提及自己夢到的場景,立刻起身,睜開眼睛看向他:“沒錯,難道你也夢見了?”
玉衡點了點頭,兩人先顧無言對視了一下,隨即又心有靈犀般起身往青峰殿趕去。
青峰殿內,青朗大人正在埋頭處理卷軸,周圍的小仙君們源源不斷得將批閱好的卷軸送到各殿,忙碌得竟無一人注意到二仙。
玉衡避開抱著一摞卷軸的小仙君,磕磕絆絆地走到青朗大人案前,弓起手指在木案上叩了幾聲。
青朗大人被這聲脆響打斷了思路,面色稍顯不悅地抬頭看向來者,見是玉衡二人,只是悶悶的白了他們一眼,就繼續寫他未完成的卷軸。
“青朗兄,我有一事不解想請你幫忙!”
玉衡語氣謙和的朝他拱了拱手,沈川雖覺得對這小子行禮有些掉價,但還是學著玉衡的姿勢,將手微微抬了抬就立刻收了回去。
青朗見沈川那樣,無奈地撇了撇嘴道:“等我寫完這份!”
“什么,你小子別給臉不要臉,我倆都卑微到這份上了,你就趕緊從了吧,問你啥你就說啥!”
沈川沒好氣地拍了一下桌子,這一下倒弄得玉衡有些不痛快,直說他求人的方式可真獨特。
青朗大人見狀只是微微一笑,快速的將卷軸寫好后,領著他倆進了青峰偏殿。
“說吧,找我何事!”
青朗示意兩仙落座,然后吩咐小仙娥泡了三盞茶遞到各自面前。
玉衡帶笑接過后并未入口,而是同青朗一樣側目瞪向一臉色瞇瞇的沈川。
“少打我青峰殿的主意!”
小仙娥見狀滿臉嬌羞的跑出偏殿,只留下淡淡的脂粉香氣。
沈川不以為然地抿了一口茶,然后才嚴肅道:“我們做了個噩夢!”
青朗大人認真地挑了挑眉,道:“夢?然后呢,讓我安慰一下你們嗎?”
沈川斜昵著瞥了他一眼:“誰要你個大老爺們安慰,我說的可是正事,我倆從寒山回來后,當天晚上就做了相同的噩夢,場景一模一樣,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青朗大人放下茶碗仔細地想了想:“或許你倆是在寒山受了相同的刺激,才會做同樣的夢,純屬巧合罷了!”
沈川見青朗這小子也忒以偏概全了點,趕忙道:“受到的刺激哪里相同了,他在洞內啥罪也沒受,就是被綁了半天,哪有我倒霉,再說了這要真是巧合,那也太湊巧了吧!”
青朗嗯了一聲,然后看向對面的玉衡。
“這不是巧合,那夢中女子我若沒看錯的話,應該就是我之前在翅雨國遇到的那位宣姓女子,沈川從未見過她,可他的夢里也出現了相同的人物?!?p> 玉衡皺眉看向青朗,頓了頓又道:“而且,在夢里,那女子坐在桃樹上指著東北方向的石門,剎那間石門內萬鬼盡現,再加上她之前神神秘秘來路不明,我總覺得此事頗為蹊蹺!”
沈川見玉衡完整的將他心里想說的全盤托出,認同的點了點頭。
青朗聽罷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身從萬千文書里搜出有關東北桃枝的卷軸,交到他倆手中。
“三界動蕩之前,陰司內曾有兩名守門的鬼差,常年盤踞在一顆桃樹上,每逢陰歷七月十四,便會手抱蟠桃,用桃樹枝指向東北方向,屆時石門大開,萬鬼涌動!”
玉衡打開卷軸,看著上面所陳述的內容,驚道:“你是說那女子就是那看守石門的鬼差?”
青朗目光深邃的皺眉搖了搖頭:“雖不得而知到底是官差還是鬼魅,但當時天界清繳萬鬼,那兩名鬼差確實因擅自打開石門,導致被關押在九重間里的惡鬼被釋放出來?!?p> “現如今萬鬼通往的鬼門早已不是那東北方向的石門,而是位于陰陽混沌處的幽魂道內,至于你們口中所說的那個女子,既然有名可尋,那我便派人去陰司查問一番,無論是人是鬼,總會有明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