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晚上十點，馬路上的車輛稀少，行人也幾乎看不到。

　　街邊的店鋪倒還亮著燈，有零零散散幾個壯漢在店鋪門口抽煙聊天。不知道說到什么，其中一個花臂壯漢哈哈大笑起來。

　　正在興頭上，花臂壯漢對面的男人直起身子，望著眼前。花臂下意識扭過頭。

　　不遠處，一個女孩在道路上狂奔，奔跑的方向正是他們仨人的方向。

　　如果只是女孩在路上狂奔，其他人看一眼也就罷了。女孩留著陰陽頭，穿著白色T恤和黑色短褲，光著腳，脖子上還帶了一個鈴鐺項圈，邊跑鈴鐺項圈邊發出清脆的‘當當’聲，著實讓人很難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在女孩和花臂擦肩而過的剎那，花臂忽然抬手把女孩摟住，然后又大笑起來，“你是誰？為什么要跑這么快？”

　　女孩雖然被陌生男人抱住，臉上卻完全沒有害羞的樣子，而是用殺氣騰騰地目光瞪著男人，喉嚨里發出呼聲，非常生氣的樣子。

　　但花臂完全無視女孩的怒火，開心地笑著要帶女孩去街對面買肉吃，“你是不是餓了？在找東西吃？我帶你去對面，那里有賣烤串的，特別好吃！”

　　女孩不樂意，直接伸手撓了男人的臉，五道爪印光榮地印在男人臉上。這男人居然還不知死活繼續挑逗女孩。

　　女孩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害怕極了，一度以為自己要被人誘拐了，顫抖著用手機打了110，但因為害怕，一次打開了計算器，還好幾次把110摁成了別的數字。

　　到街對面，才總算把電話打出去。女孩見電話通了直接把電話塞進口袋。

　　“要三斤羊肉串！一斤羊腰子！再來瓶冰鎮啤酒！”花臂跟老板說。

　　“要辣的不辣的？”老板問。

　　“你想吃辣的還是不辣的？”花臂扭頭和女孩問了一句，女孩自然不會有答復，想了一會，“一樣一半吧。”

　　“得嘞！”老板開始烤羊肉串，“里面有座位，您里面坐著就成，就是小心點，”老板看了一眼女孩，“別把我東西糟蹋咯。”

　　“放心吧。”花臂男人坐在桌子邊，托著下巴瞅著女孩，被女孩瞪回去也沒有不悅。

　　女孩見他不禁錮自己的自由，又拿出手機。發現電話還通著，但對面一直在‘喂喂喂？你在哪里？發生什么了？’的問話，女孩格外茫然，呆呆地看著手機，像是從來沒有用過這種機器。然后，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跟對面的人說，她在川德市。

　　對面笑了，說女孩打的是川德市的警察局電話，肯定在川德市，有沒有更詳細的路標或者位置。

　　女孩警惕地四處望著，尋找可以稱之為路標的東西。

　　這時面前有一個穿制服的女人走過去，她拉住女人，你是警察嗎？

　　女人愣住了，女孩繼續說，我正在被壞人追……

　　妝容精致的女人一言不發，甩開女孩的手，走了。

　　漸漸的，電話里的聲音也有些不耐煩了，你到底在哪里，到底會不會打報警電話？要是沒事，麻煩把電話掛了，還有別的市民需要打報警電話的。

　　女孩說她面前就有個女警察，但那個女警察沒有理她。

　　電話對面說，這個時間段不可能有女警在外巡邏，女警要么執內勤，要么就下班了。

　　由于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地址，女孩還是掛斷了電話，她的表情有些絕望。

　　似乎是想安慰她，店老板給她塞了幾塊沒沾調料的羊肉。

　　女孩又害怕起來，她覺得笑得一臉和善的店老板和那個花臂壯漢是一伙的。

　　最后她緊緊攥著那幾塊生羊肉，癱坐在馬路邊上等待著永遠也不會來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