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畫可要裝裱？”

　　清蘭問道。

　　也當真如韓公子所言，小姐只在畫齋待了一個下午便把此前躊躇了許久的碧桂給畫成了。

　　畫早已晾干，正是裝裱的時候。

　　“叫掌柜拿去裱了吧。”

　　聶扇說道，抬手揉了揉眼睛，清蘭便出去喊掌柜了。

　　正當她用溫水洗手時，掌柜同清蘭一起進來，身后還跟了兩個小廝。

　　聶扇囑咐掌柜道：“此畫掛上之后，只可賞玩，并不對外出售，牢記。”

　　掌柜拱手稱是，也不問原因。

　　主子不說，如若問了，就是越矩了。

　　待他們拿了畫紙出去后，聶扇叫清蘭再鋪了一層新紙上去，看樣子是要繼續作畫。

　　清蘭看了眼窗外天色，道：“小姐，再過一會兒便要掌燈了，還要再畫嗎？”

　　“無妨。”

　　聶扇伸手抻了抻紙張，拿起一支干凈的細毫，捏著袖子，正思慮著從哪兒下筆。

　　清蘭不再多言，只收拾了方才用過的筆墨，拿出去給畫齋里的小廝時，吩咐了一句：“一會兒讓人到府里傳話，說小姐今夜不回去用膳了。”

　　從前這種時候也不少，清蘭也知道該如何吩咐。

　　小廝得令就趕緊去了。

　　清蘭回眸，內室里的聶扇著一身青衣，墨發半傾，神情專注，倒像極了那畫中之人。

　　她輕嘆一聲，便到后院里去給聶扇做晚膳了。

　　聶扇回府時，集市已然很安靜了，只有一些夜宵攤子還在堅守著。

　　晚上還會有巡邏的士兵，酒肆餐館都閉門了，大家伙都聚在夜宵攤子那兒吃一頓熱的，喝兩口農家自釀的黃酒，再相互扶持著家去，再洽意不過了。

　　回到聶府時，兩個小廝就坐在府門前的臺階上，就著燈光和月色侃天侃地，看見提著燈籠的清蘭，連忙起來拍拍屁股，對著聶扇，敬道：“小姐。”

　　“夜深露重，于門房處多備幾條披風罷。”

　　聶扇在他們面前停住了步伐，看著他們身上有些單薄的衣服，輕聲說道。

　　那兩小廝忙應是，聶扇又道：“近日堯京不怎么太平，爾等身為聶府家士，更應該謹慎提防著。”

　　小廝們忙應是。

　　聶扇捏了捏袖子，輕嘆了一聲，這才進府里去。

　　那兩小廝相視一眼，收起了剛剛憊懶之態，皆昂首直背，目光犀利，仿佛藏在暗夜里兇狠的狼匹。

　　聶府的下人幾乎都跟著聶云飛上過戰場，渾身的血性，只不過因傷痛從前線退了下來。

　　當初將軍幾乎每人都給了一筆豐厚的退役費，只不過他們不愿走，左右都是無家可歸的人，還不如跟在將軍身邊，替將軍守護好家宅。

　　聶二小姐雖然常居深閨。但他二人有幸見過小姐手持長劍，立于眾匪之前那颯爽的英姿。

　　只能嘆，將門無犬類……除了小公子。

　　“聶清娘！”

　　聶扇正從府內的花園路過，便聽見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喊她名字，將她唬了一跳。

　　這個聲音，是聶天藍的。

　　明明昨天還在床上燒得糊涂，今天就活蹦亂跳了，看來是病得不夠深。

　　“聶清娘聶清娘！”

　　聶天藍見聶扇并不回他也不看他，也不惱，三蹦兩跳就到了她的面前，稚氣未脫的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

　　“如何？”

　　聶扇今日心情不算差，也有耐心去陪這個調皮的弟弟拌兩句嘴。

　　“當當當！”

　　聶天藍掐著一只灰白灰白的活的物什迅速地遞到她面前，想要再狠狠地嚇她一跳。

　　聶扇一驚，往后退了一步，聽到“喵喵”的叫聲，才知道聶天藍手里是一只幼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