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有一事不明?”多恩再一次向察猜發問。
“唔,什么事?”
“既然他們不想讓我們把真相帶走,那為什么不在我們剛登陸時就狙擊我們呢?”
“確實遠洋航行之后舟車勞頓、人困馬乏是在所難免的,這個時候出手貌似比較占優,但你忽略了重要的一點——情報。”
“情報?”
“雖然我們立足未穩,根基尚淺,對敵更是一無所知,但雙方的條件其實是對等的。”
“在信息不透明的情況下,輕舉妄動方首先會打草驚蛇,使敵有所防備,搞不好會損兵折將,大敗虧輸。畢竟之前的討伐隊也不是吃素的,所以誘敵深入等待良機是最妥的方略。”
“而且他們要確保將我們一舉殲滅,不能有任何的漏網之魚。如果我們當中有人僥幸逃脫,他們的任務也就失敗了。”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他們絕對不會貿然出擊。”
“而且他們樂于觀察我們。”
“享受窺探獵物的樂趣嗎?”
“獵物?這可未必。我敢肯定,先前那九支討伐隊一定給他們帶來了巨大殺傷,所以他們只會一次比一次更謹慎。”
“有一點你沒搞明白,他們想要殺死我們,并非出于對抗意識,而是立場問題。”
“嗯?”
看到多恩一團困惑地注視他,察猜又不厭其煩地解釋:“如果我們把混沌大陸有文明存在的訊息帶回去,你猜結果會怎么樣?”
“唔——”
“首先會引發一場大轟動,緊接著伴隨而來的就是淘金熱了。”
“不管我們告誡世人混沌大陸是如何的兇險,利欲熏心者都不會就此止步,不親眼見到自己的血,他們是不會感到恐懼的。欲望是可以暫時湮沒恐懼的,這正是它的可怕之處。”
“造成大批不必要的傷亡,這也僅僅只是對我們的影響,對大陸的居民而言,一群不速之客只因一己私欲就擠占了原屬于他們的生存空間,他們能接受嗎?”
“如果是沒有抵抗力的人,也就忍氣吞聲罷了。但是,能在混沌大陸長久居住的人可絕不會那么怯懦。”
“先等一下,剛才你一直在自說自話。我們可以與他們建立外交關系啊!”
“你突如其來打斷我,我還以為你能有什么高妙的發言。”
“天真!獵殺前九支討伐隊就是其對人類世界傳遞重要信號。”
“信號?”
“仔細想想,每一支討伐隊都處于不同的時代,前六支在工業革命之前,后三支在工業革命之后。但無論是哪一時代,討伐隊毫無疑問都集結了人類的精萃,說是世界第一部隊也不為過。”
“通過對討伐隊隊員的觀察,他們能獲取大量的重要情報——人類文明的實力、組織力、科技水平、執行任務的能力,都可一窺究竟。這也是我剛才說的他們樂于觀察我們。”
“而能在不同的時代消滅掉討伐隊,至少說明他們的文明不遜于我們。消滅討伐隊后不再有下一步動作,這里的意圖就很明顯了。”
“——不要染指混沌大陸,同樣我對你們的世界也沒有興趣!這就是他們傳遞的信號。”
“也就是說他們想要閉關鎖國。”
“閉關鎖國?他們的大陸可比我們的整個世界可還要大。”
“說的也是。”
“那為什么我們要執意探索大陸呢?”
“我這樣說倒并非是擔心自身安危,這種行為不是會帶來戰爭風險嗎?”
“你的擔憂不無道理。但是……”
察猜沉思了片刻后語重心長地講:“我給你講一個小故事:曾經有一個記者采訪登頂的勇士時問道:‘為什么要執意登頂呢?你已經攀了很高了,已經很了不起了,為什么要執意登頂呢?山峰如此陡峭,路途如此奇崛,不怕有生命危險嗎?’勇士沉思了片刻笑了笑回答:‘因為山峰就在那里。’‘山峰就在那里?’記者不解。為了消釋記者的疑惑,勇士再一次答復:‘山峰就在那里,即使你不攀登,也總會有人登頂,既然如此的話,那個人為什么不能是我呢?’”
“你問我為什么要執意探索大陸?我也無法準確的回答。如果非要回答的話,那我也只能告訴你,因為——征服未知是強者的宿命!”
多恩注意到察猜堅毅銳利的目光,心中默默嘆服,“原來這敏感的小個子也會有如此熱血澎湃的一面,看來人真是不可貌相!”
“好了,我不會再問了。”多恩知趣的打住了。
“那么,你現在知道我們扮演什么樣的角色了?”
“呃——”察猜突如其來的發難又使他怔住了。
“是偵察兵,偵察兵喲!”
“偵察兵嘛——”多恩想了想說:“確實我們并不需要帶回任何東西,但又一定要把訊息傳遞出去,這的確像偵查兵的任務。”
“要傳遞訊息的可不是我們,是莉莉她們。”
“莉莉?”
“是的。”
“我們這一支討伐隊和先前的九支相比,還有一點不同,那就是組織成員的不同。先前的九支討伐隊全員都是戰士,只有我們這一支混雜了其他行業精英。小說家、攝影師、氣象學家、地理學家、古生物學家、藥學家,在加兩個廚子和糕點師就完美了,不知情的還以為我們是來旅行的。”
“但是會長這樣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吧?”
“雖然會長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但我覺得這一次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加入太多的非戰斗成員,這樣不是會降低效率嗎?”
“恰恰相反,這樣做反而能提高效率。”
“嗯?這是怎么一回事?”
“首先你要明確自己的目標,清楚的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干什么。我們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來戰斗的,而是要證實混沌大陸的文明存在,并且要搜集到大量能佐證的相關信息,這樣就需要用到專業人士了,雖然在戰斗方面他們與常人無異,但在專業領域上,他們勝過我們十倍。”
“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可還有一個問題,他們如何自保呢?”
“這就需要丹弗爾隊長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怪不得下船之后隊長寸步不離地待在他們身邊,我還以為隊長不滿意來到這窮鄉僻壤的生地方,鬧情緒消極怠工呢。”
“你的智力和我家哼哼差不多。”
“哼哼?那是誰,你兒子嗎?”
“不是,不過也差不多吧。”
“不會是,一條狗吧?”
“嘿,你答對了!”
“你竟然把同伴和一條狗相提并論。”
“哼哼雖然不聰明,但還是挺可愛的。”
說罷察猜突然立在他的身前,上下仔細打量他一番后,淡定地說:“你要是能把胡子給刮了,不把護胸毛袒出來,你的智力或許還能讓我覺得你還蠻可愛的。”
“你這是在諷刺我嗎?”
“你竟然還能聽出來,真了不起!”
“矮冬瓜,蘿卜丁。”多恩不吃虧的還了一句。
“時間差不多了。”
“嗯?”
“我們來到這里將近一個月了,資料也收集的差不多了,也該回去了。”
“啊。”
“果然不會那么簡單嗎?”察猜挺身望著黑黢黢的山洞,幽邃的洞穴更深處傳來一種異特的嘈切聲。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會飛的沙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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