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今子急不可待的把那把菜刀握在手中,他感受到菜刀在剛入手時發出的輕微顫動。
這是一種愉悅的共鳴,這把被他切了十年白菜頭的菜刀,直到今天,直到這一刻,才真正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同樣的,他也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這樣的共鳴,不是依靠感官和任何一種外在的方式,而是從心神上,從內到外的融合。
盡管這種融合才剛剛入門。
“感悟到刀意了?”大漢平靜的聲音在莫今子的身后響起。
他被大叔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急忙回過身,大叔正站在距離他不到半丈的位置,面露欣慰之色。
這是大叔第一次以一種溫和的態度面對他,大叔在莫今子的印象中,一直都以一個古板嚴厲的形象存在著。
“是?!蹦褡踊剡^身,他不敢在大叔面前表現出太過急躁的情緒,盡管他對大叔對自己的態度緩和很是感動,他覺得自己的眼眶熱熱的。
直到這一刻,他才體會到,大叔看似嚴格,甚至到不近人情的地步,而其中包含的,無不是對他的期望,與關愛。
“嗯,還不錯,我還以為你還需要一段日子才能達到這一步?!?p> “帶著刀,跟我來?!?p> 大漢面上的表情,只存在了一瞬,隨即,就又恢復平時那般如石樣的堅硬。
大漢說完,自顧自的朝前走去。
莫今子沉默,也只是跟在大叔身后。
他已經有所覺察,大叔又有新東西要交給他了。
不論是鴻鵠刀決第二層還是修煉秘法,總之,對他有益就夠了。
修煉,對于莫今子來說,并不是特別重要。
他的內心中,始終認為,實力,夠用就好。
大漢帶著莫今子穿過一塊塊土地,再走上田坎,又走下田坎,最終,在淌過莫今子平時最愛來捉魚的小溪后,走上了進入密林的小道。
再一直沿著這條小道,走過一個個分叉口,走到小道的盡頭。
兩人在這里站定。
而他們面對的,只是一片布滿荊棘的灌木叢而已。
“把刀給我?!贝鬂h依然面無表情。
“是?!蹦褡哟饝宦?,把菜刀遞給大漢。
大漢接過菜刀,微一凝神,看似十分隨意的將菜刀舉起來,再揮下去。
就這么簡單的揮刀動作,所引發的威力卻相當不凡。
隨著大漢的手落下,揮落的菜刀裹挾著一股匹練的無形刀芒,刀芒帶著呼呼風勁。
硬生生的穿過眼前的荊棘灌木叢,一直朝前延伸出去,無形刀芒所過之處,一切化為飛灰,只剩下一條剛好夠兩人并肩而行的坦途。
這道無形刀芒一直飄到目測一二十里外,將一塊布滿青苔的巨石擊的粉碎后,才徹底消散。
莫今子就這么直挺挺的站著,他的眼睛無神的盯著刀芒消散的地方。
大腦依然被剛才那一幕所震驚。
大叔是什么境界,莫今子不知道。
大叔有多強,莫今子也不知道。
他從未見過大叔動手,他只是潛意識里覺得,大叔應該是個高手。
畢竟,也只有一個高手,才能教徒弟。
可是,直到剛才,他才算是親眼見到了大叔實力的強橫,而且,他只是這么輕描淡寫的隨意揮動了一下那把他平時只是用來切菜的菜刀。
就能夠達到如今這樣駭人的效果。
莫今子覺得,頂尖高手,也就如這般了吧。
姑蘇城有沒有高手?
有。
而且有很多。
但在莫今子的記憶里,姑蘇城從來就沒有爆發過真正的高手與高手之間的對決。
一切,都是那么的太平。
正是因為這樣的太平,才讓莫今子認為,如今盛世,哪怕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也能夠安享晚年。
而現在,大叔所表現出來的不俗,使他的心境稍微有了一絲轉變。
如果,只是如果,像大叔這樣的高手對他出手,大叔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讓他萬劫不復。
那位王公子,他的身邊不過是多了兩位共融期的修士,就能將自己踩在腳底下摩擦。
那像大叔剛才所表現出來的這般實力,豈止是共融期,恐怕比共融期都還要高出幾段。
莫今子不敢想象,如果他招惹到這種存在,那么他的下場有多凄慘。
“走了。”
大叔平淡且有些冷漠的聲音將莫今子從內心的震撼中拉回現實。
莫今子依然沉默,麻木的跟在大叔的身后,朝深山密林中走去。
他的內心,依然還沉浸在剛才的震撼之中。
這一路上,大漢幾乎是見到什么東西擋在前面,就絲毫不講道理的揮動手中的菜刀開路。
莫今子絲毫不懷疑,哪怕擋在前面的是一座山,一座凡人只能仰望的高山,大叔也能像這般輕描淡寫的一刀劈開。
真可謂說是見山開山,遇水斷流了。
這就是高手的生存狀態嗎?
他莫今子,別說什么高山,哪怕前方擋路的只是一塊百斤大石,他恐怕都得屁顛屁顛的繞道走。
“到了?!贝鬂h魁梧的身形停下,停在一條峽谷的入口處。
“到了?”莫今子不由疑惑的問。
“對,我就送你到這了,你自己進去?!贝鬂h說著,把手中的菜刀遞給莫今子。
“我?自己?”莫今子接過刀,滿臉霧水,這特娘的里面是什么刀山火海啊,要我自己進去。
大漢沒有理莫今子,只是自顧自的轉身往回走。
“大叔,我……”莫今子直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想叫住大叔,可人家直接鳥都不鳥他,就這么隔著背影,扔給他一句話。
“進去,修煉?!?p> 還不是一句完整的話。
“算了,還是先歇一會吧?!蹦褡有念^無比的沮喪,他先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合適的借口,一屁股坐在地上。
坐了片刻,他又覺得就這么坐著不是很舒服,干脆往后一仰,整個人倒在路旁的草地上,踏實了。
心里剛踏實沒一會,他又開始感到焦躁不安。
他實在是猜不透峽谷中到底有什么。
但他能斷定,只要和大叔口中的修煉沾邊的事,統統不是好事就是了。
“也不知道致不致命。”這是莫今子如今最關心的。
也是直到現在,他才算是開悟。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才是真啊。
如果今天他就這么稀里糊涂的進去,莫名其妙的掛掉,那還不如珍惜那段緣,和村東頭張大爺的二兒子的外孫女她二姑多一段往事。
好歹嘗過女人的溫柔鄉,也不白來這世上走一遭。
雖然他莫今子沒有姑蘇城中那些美男子的容顏傾城。
也沒有村西頭二狗子的形體那么健美。
更不及大叔的壯碩。
甚至因為偶爾營養不良還整得有些平桿。
但好歹還是有幾分風韻,風韻?
這個詞不行,好像是形容女人的。
那……那,唉,實在是怪他莫今子識字不多,竟然想不到用什么詞來形容自己。
那就一般吧,路人,路人。
即便自己再怎么自我感覺良好,可多年來的個人生活,讓他覺得自己,也就這水平了。
莫今子心里就這么調侃著,這是他自己獨特的一種解壓方式。
時間慢慢過去,太陽也高懸正空。
調侃了自己一通,莫今子整個人輕松不少,他知道一切總是要面對的。
都走到這一步了,自己也不可能回去。
要是就這么灰溜溜的回去,沒準能被大叔把腿給他打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