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并不大。

　　當時何川與謝嶼鹿之間的距離不到半步。

　　他就看著學姐當著自己的面，脫下衛衣和牛仔褲。

　　而后。

　　“騙你的啦，”謝嶼鹿說，“就知道你會不好意思。所以我在里面穿了泳裝?！?p>　　她原地轉了一圈。

　　黑色的比基尼泳衣，小小的杯沿上還有貝殼狀的可愛紋路。

　　下身的泳褲是環保省料的系帶式。

　　“就算是泳衣也——”

　　謝嶼鹿打斷了何川的話：“別吐槽了，趕緊換衣服吧，很冷的?！?p>　　于是何川取來旁邊的唐制襦裙，遞給學姐。

　　她伸手探了探領口，又探了探胸口。

　　按照對襟齊腰的方式穿上。

　　這種石榴裙的設計上短下長，可以完美地襯托出謝嶼鹿身材的黃金比例。

　　據傳在天寶年間，楊貴妃常穿石榴花浸染成的紅裙。

　　而唐明皇又要求眾臣見到楊貴妃須行跪拜禮，因而有了“跪在石榴裙下”的民諺。

　　何川聽過這個故事，但直到親眼看見謝嶼鹿穿上。

　　才能感同身受那種崇慕的沖動。

　　“你覺得怎么樣？”

　　“有種原地穿越了的感覺?！?p>　　謝嶼鹿看了看何川，又看了看鏡子，發現裙子后方有一處褶皺。

　　讓何川幫忙整理下。

　　何川剛剛做了個半蹲的姿勢，就見眼前一黑又再度亮起。

　　整件襦裙自上而下完全滑落。

　　“怎……怎么會。”

　　何川迅速反應過來。

　　唐代國風開放，以豐腴為美，服裝上也強調袒胸，曲線示人。

　　而嶼鹿學姐，莫說是曲線了。

　　簡直是波平如鏡的海面。

　　這種情況，除非定制，否則無論如何是撐不起這套唐制漢服的。

　　“不是。我明明連泳衣都沒有解下來啊?！?p>　　謝嶼鹿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考慮到這種情況，她還特意選擇了塑形款的內衣來著。竟然這樣也沒撐起來。

　　這就離譜。

　　難怪剛才店長含蓄地推薦了宋制。

　　宋制漢服的褻衣，又稱之為宋抹，顧名思義就是抹胸。

　　就算是嶼鹿學姐的身材也駕馭得了。

　　只不過既然是抹胸，就沒辦法再用泳衣撐了。

　　學姐單手護住胸口。

　　另一只手換上淺綠色的宋抹，褙子和紗羅裙。

　　渾身散發出如同三月江南般的氣息。草長鶯飛，雜花生樹。

　　“這件呢？怎么樣？”

　　謝嶼鹿除了兩個基本點的問題之外，其他堪稱完美身材。簡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何川看得呆住，兩眼間或一輪：“很……很好看啊。”

　　“可是我覺得太娘了，”

　　謝嶼鹿說，“你劇本里的女主角是那種魔女性格的人設吧。穿成這樣太良家了?！?p>　　何川若有所思點頭。

　　也有道理。

　　“反而上一件的唐制比較適合。”

　　“唐制也行。但就是。”

　　“都說了這里是定制成衣坊吧，版型是可以改的。”

　　謝嶼鹿指著貼在墻上的告示說，那是一張《測量須知》，上面寫著：

　　其一，為保證成衣效果，請用卷尺準確測量；

　　其二，為保證測量效果，請讓他人幫助測量；

　　其三，為保證尺寸準確性，請取下內衣進行測量。

　　店長隔著門簾，適時將卷尺遞了進來。

　　“那么，量吧?！?p>　　謝嶼鹿說，“知道你又要害羞，我會把眼睛閉上的?！?p>　　“你把眼睛閉上有什么用！”

　　“因為你作為測量者不能閉上眼睛啊。”

　　“但你至少可以轉過去吧。”

　　“對面是更衣鏡，你確定有必要嗎？”

　　謝嶼鹿仰頭四十五度角看向何川，看到何川的臉已經紅到耳根，

　　“好吧好吧，不逗你了，我對著墻，背過來行了吧。”

　　她把長發從中間分開，把發尾撥到身前。舉起雙手，反扣起來，抱在腦后。

　　“失禮了?！?p>　　何川努力讓自己秉持正念，誠心誠意，測完頭、肩、胸、腰、臀五圍之后。

　　已經是滿頭大汗。

　　“辛苦你啦?！?p>　　謝嶼鹿雙手撐在高腳凳上，坐了上去。

　　“既然卷尺都拿來了，能麻煩你幫我把腳的尺寸也一并測了嗎？”

　　“……”

　　“就是腳長和腳寬，”謝嶼鹿解釋道，“畢竟是唐制的云頭履，是不可能有歐洲國際尺碼的吧，必須準確地測出毫米數才行啊。”

　　她往后退了退，把裙擺撩開。伸出修長而筆直的腿。

　　何川握住腳踝用卷尺量了量。

　　二百二十八毫米。大約是歐碼尺寸里三十六碼不到的樣子。

　　“這樣以后買鞋也能用得上了。謝謝?！?p>　　“不用。不用?！?p>　　記好了所有數據，離開試衣間。

　　何川也很快挑選好了自己的衣服，他的身高體重比例很勻稱，無須再做定制。

　　兩人走到店門口。

　　附近路過的人明顯變多，甚至還有人因為好奇他們而進店觀摩。

　　女生們指著何川交頭接耳地說好帥。

　　男生們則是用無數次的回頭來證明謝嶼鹿的顏值。

　　“你們確實很搭?！?p>　　店主也放下書這么說了，“就像是請來的明星模特一樣。要不給你們拍個定妝照，到時候作為海報，也算幫我這做個宣傳什么的。價格上可以給你們打折。”

　　何川有點不適應。

　　但看謝嶼鹿完全是很想拍照留念的樣子。

　　“可以是可以了。不過我男朋友可能會有點不好意思，我們只展示服裝上身效果。臉上的話，”謝嶼鹿環視四周，看到旁邊的折扇，“就用扇子擋一下吧。”

　　既然不露臉的話就沒什么關系。

　　何川點頭同意，兩人一左一右，拍完了定妝照。

　　謝嶼鹿又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店主，讓她幫忙，這次給拍張露臉的。

　　“這張我就自己收藏了?！?p>　　再往后就是搜集尺碼，把款式發回冉陽拉的廣播社團小群，定制各配角的衣服。

　　回到酒店。

　　已經是下午了，何川此時連備用電池都快燒光了。

　　躺在床上倒頭就睡。

　　再次醒轉過來的時候是次日中午，桌上有咖啡，有他喜歡的那家日料的燒肉定食午餐。想來也是謝嶼鹿給他準備好的。

　　接下來就一鼓作氣完成劇本吧。

　　他坐在桌前，又用了大概兩三天的時間，完成了這部作品的初稿。

　　暫定名為《失去殺氣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