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飛離開門禁小姐和那個導購員。

　　在地下生鮮區轉悠，總覺得哪里不對。

　　轉悠了半圈還說不出來哪里奇怪。

　　“好奇怪阿，這氣氛。是因為顧客人均人上人嗎？”

　　不是。

　　轉悠著，到了蔬菜區，郁飛突然回過神來

　　“臥槽！”

　　面前的蔬菜欄上，明碼標價清清楚楚——

　　“冬白菜，5.7元一斤

　　西藍花，9元一斤

　　青椒，6元一斤，

　　豇豆，9元一斤。”

　　郁飛下意識抓緊了口袋。

　　“這是正常價格么，海東郡真就全員人上人？”

　　郁飛撇過頭去，目光落在禽蛋類區域——

　　雞蛋，10元一斤。

　　“可能是冬季蔬菜價格波動性上漲吧，再加上警笛頭的原因。”

　　郁飛想著，走到冷鮮肉柜。

　　“小帥哥來點豬肉嗎，腿肉大促銷呢。一星期就今天促銷奧～”

　　“腿肉多少錢？”

　　“后腿肉38塊8一斤。可以免費切片，切塊，按您滿意的形狀來。”

　　后腿肉38塊8......豬肉是第一消費肉類，整個海東郡到丘城到兗城，都是這樣。

　　瘦肉多，肉質密嫩的腿肉——比軀干的肉便宜。是銷量最多的肉，普通人首選。

　　后腿肉38塊8，這還能活么。

　　郁飛一眼把肉價欄望了個邊。

　　里脊肉45塊，五花肉48塊，

　　排骨55塊。

　　“海東郡的人怎么活的阿。這不比牛肉還貴一大截么？”

　　牛肉欄就在旁邊。

　　普通牛肉，60元一斤。

　　實錘神仙價格。

　　郁飛依稀記得，在海東郡大學實習時。實習工資3500元。因為專業性高，已經比很多工作數年的工人舒服了。

　　工薪階層，工資中位數也不過3800元。

　　海東郡從一年前起，就沒有對工作時間進行明確要求。

　　也就是說，3800元工資，是建立在每天無限時間工作上。

　　“一個月工資，就買100斤豬肉？”

　　郁飛快步走到禽類肉柜。

　　雞肉冷鏈工業，已經很成熟。速成雞鴨，價格便宜，脂肪率低，還是優質蛋白質。

　　雞胸肉20元一斤。

　　“一年前，海東郡冷鏈雞胸肉是8塊5一斤。這就成鳳凰肉了。”

　　“小哥哥來點雞么？”

　　郁飛抬頭一看，一個十八九歲模樣的女孩，在柜臺里。

　　“來點吧。雞胸肉”

　　“小哥哥考慮辦張卡么？看你臉生，口音也不像這里的。我們這里都是憑卡出售——因為雞肉銷量實在火爆。有卡的可以提前預約呢。”

　　“辦卡需要費用么？”

　　“是的呀。不過不貴，500元就行。這500元可以在本柜臺消費呢。”

　　買雞肉都得辦卡了。這是郁飛沒想到的。

　　“小妹妹，你是今年工作的吧？”

　　“是的呢，先生怎么知道。”

　　“以前在海東郡實習，經常來這里，那時沒見過你。”

　　“奧。”

　　“我個人有些好奇，你現在工資多少錢一月呢？”

　　小姑娘倒也爽快，對工資問題并沒有諱莫如深。

　　“哈，小哥哥，我們不按月薪發放呢。以季度發放。折合每個月2700塊吧。”

　　“季度。是你這個行業這樣，還是按季度發工資已經普遍了呢？”

　　“小哥哥一看就好久沒來海東郡了。我們這里服務行業幾乎全部按季度發工資——一年發四次。不過年底有分紅呢。干得好，老板會給不少錢。”

　　“那要是不干了，工資怎么算。畢竟三個月發一次工資，隔得太久了。”

　　“必須要提前3個月說啊。不然肯定不按合同的錢給——還得老板同意，老板不同意，那是自離；在海東，自離后果可是很嚴重的呢。”

　　“有多嚴重。”郁飛對這很好奇。

　　“因為我們的合同期，最少都是三個月的。自離會上失信名單，以后買房子，找工作，都很麻煩。還會被別人嘲笑。”

　　“這有什么可嘲笑的。”

　　“現在在海東找個工作很難了。老板要了這個員工，他才有工作，才能活。自離那是很嚴重的背叛。”

　　“提前三個月辭職，還得看老板同不同意——這很苛刻了。這也能算自離奧。話說你們一個柜臺幾班倒？”

　　“沒有倒班的說法。就我一個，從早到晚。額......小哥哥你到底買不買？”

　　郁飛當時有個沖動，想慫恿她辭職；愿意的話，可以帶她去丘城兗城，哪個都行。老板不同意大不了就自離。

　　這哪是人過的日子。

　　不過萍水相逢，這么做會嚇到別人的。

　　郁飛走到熱糕點區域，買了杯奶茶，提著走回禽肉柜臺——

　　給那位小妹妹買的。

　　自己套話套了這么久，也不打算買肉了。

　　買杯奶茶給她，還是應該的。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做有品味的小資精英”

　　——這一行大字，印在奶茶鋪碩大的廣告牌上。

　　這行字引起郁飛強烈的不適。

　　“做有品味的小資韭菜吧？”

　　這杯“芋泥啵啵奶茶”，25塊大洋。

　　雖然就幾勺芋泥奶茶粉，某并夕夕可以買到一大包。

　　再加上兩勺半珍珠粉圓。

　　幾塊冰。

　　一杯熱水。

　　一個廉價塑料杯。

　　25塊大洋的奶茶就成了。

　　“算了，純智商稅。換個吧。”

　　買了一袋純牛奶，250毫升5塊錢。

　　那小姑娘生活大概不很容易，估計肉也不能放開吃。

　　又買了一斤脆皮五花肉，80元。

　　賣熟肉佳肴的柜臺，已經沒有多少顧客。

　　冷肉都這么貴，熟肉更是價格翻一番。人們穿著再靚麗，也不敢隨便買。

　　一群人看著穿工裝羽絨服的郁飛，利潤買了一斤脆皮五花肉，提著就走。

　　傻掉了的感覺。

　　走到小姑娘的柜臺，把食品袋子放到里面。

　　“你吃吧，我走了。想換個環境，可以找我。我的信息，在門禁登記處有存儲。我叫郁飛。”

　　說完，郁飛拉緊上衣拉鎖，徑直走了。

　　小姑娘一呆，看著食品袋里黃油紙往外冒著熱氣，一股久違的醇厚香味，融化在鼻腔里。

　　猛烈地，挑起她祖先刻下的原始欲望。

　　忙打開袋子，里面琥珀色的脆皮五花肉，滿滿當當。

　　郁飛一刻也不想再停留。一點吃的沒買，徑直離開商場。

　　從后門出來，大晚上的這里沒幾個人。

　　“這一天事太多了奧。找個賓館吧”

　　郁飛經過顛沛流離的一天，剛才突然放松，困意便襲來。

　　打開煤油打火機，點了支香煙。

　　“對了，忘了在商場問問這里香煙多少錢，都什么牌子的？”

　　郁飛不打算回商場了，在后門胡同里找了個小賣鋪。

　　小賣鋪擋雨棚延伸出來，散發著昏黃燈光。

　　他猜到了，這商場根本不適合窮人，海東也不會人人都富。商場附近大概率有小超市之類的。

　　“一盒紅白mambo。”

　　“25塊。”

　　“多少？”

　　“25，行情價。為控制煙民抽煙量，20以下的煙不讓賣了。”

　　“不讓賣，就那個正兒八經20以上的煙阿；這煙本來15，這就是惡意加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