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冬風的妻子,一雙眼晴里淚旺旺的,望著站在她頭前的兒子:“兒子你你、你這會什么話都別說了。我跟你爸爸這這一輩子,就愛吃肉肉餅了,你給我跟你爸爸烙一頓肉、肉餅吃吧,就算是我跟你爸爸求求你了。”
兒子冷冷的一笑:“你們甭求我,現在我們沒有那個閑工夫,給你們倆烙肉餅吃。現在時間就是金錢,你們倆不知道哇?”
石冬風的妻子:“時間再再是金錢,我我跟你爸爸想吃肉餅了,你們插個空也也、也給我們烙一頓肉餅吃吧。叫肉餅都快饞死我們倆了。”
兒子:“我不管你們倆有多么的饞餅吃,我們也決不會給你們倆烙著吃的!”
石冬風的妻子:“兒子,這這、這是為什么呀?”
兒子:“這是為什么呀?我來告上你們倆么。因為有一天一早些,咱家烙的肉餅吃,咱們一家子人都吃的肉餅,都快使肉餅把我老爺給饞死了,你們倆都不給我老爺吃一口!”
石冬風的妻子:“你你、你可是我跟你爸爸的親、親兒子呀。”
兒子:“我爸爸還是我老爺的親兒子哪,你們倆是怎么對待我老爺的呀?我老爺說的那句話對:不怕我兒餓著我,就怕他兒餓我兒啊。現在光么應驗了吧。你們倆辦的那些個,對不起我老爺的事兒、說過的那些個對不起我老爺的話,我就不說了,我要是說出來都嫌寒磣!”
石冬風:“兒子,咱這么著吧,你你、你們兩口子,愛給我們倆什么飯吃、就給我們倆什么飯吃吧,吃不不飽就拉倒。你們兩口子哼是帶著我跟你媽媽,上醫院里頭瞧瞧病去呀。你們要是能給我們倆把病瞧好了,我們倆也省了叫你們兩口子成、成天價伺候我們倆了。”
兒子:“你說的倒真輕巧,上醫院里頭要是給你們倆瞧病去,不得花錢呢?我問你那錢上哪來呀?”
石冬風:“我、我跟你媽媽,沒有少給、給你們兩口子留留、留下錢呢?”
兒子:“你們倆躺在炕上這么些個日子了,凈喝西北風活著來呀?你們倆給我們留下的那點窮丁,早就叫你們倆瞧病拿藥給花完了。”
石冬風:“就算是我跟你媽媽,給你們兩口子留下的錢,早就花完了。你們兩口子也也應該出錢,給我還有你媽媽瞧病去呀?這個病要是不瞧去,我跟你媽媽不大差么就死了,好死還不跟賴賴活著哪。”
兒子:“你們倆死了還不正好嗎?白賺著活著受這份洋罪!死了有多享福啊?早死早托生,干嘛非得活著楦世不行啊?”
石冬風:“你你、你怎么能這么,跟我還有你媽媽說話呀?”
兒子:“你們倆想想過去,是怎么跟我老爺說話來吧。這個人說話辦事得翻翻個兒,就連烙餅還得來回翻翻個哪,要不翻個還得把烙餅烙煳了哪,你們倆說說是不是弄么回事啊?我還是犯不著搭給你們倆了哪,我還得緊著家走,吃肉餅喝酒去了哪。”兒子說完氣乎乎的一轉身,走到了屋門口使勁一掀門簾兒,一溜小跑著就跑出了屋里。
這就真了老萬那天上午,說石冬風的那句話了:一輩不孝順、輩輩更加勁兒,你肯定的有不了什么好下場!
石冬風夫妻倆,默默的流下了后悔的眼淚呀。
這會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正當石冬風夫妻倆,后悔傷心的流著眼淚兒,院子里傳來了弟弟石秋風,親熱的喊聲:“大哥、大嫂子,你們倆睡覺了嗎?”
石冬風夫妻倆一聽是弟弟,石秋風的聲音,還以為弟弟是來看,他兩口子的笑話哪,立刻就止住了眼淚,羞愧的急忙抻被蓋住了臉。
石秋風一手拿著裹著肉餅的搌布包兒,一手提著剛從小鋪買回來的一兜子水果兒,一撩門簾走進了里間屋。他先把手里的肉餅包兒、水果兜放在了炕上,轉身拉著了電燈泡兒,站在屋里地上:“大哥、大嫂子,你們倆吃過飯了嗎?”
石冬風夫妻倆沒有應聲。
石秋風走到了炕尾兒,撩開了哥哥石冬風蒙在頭上的被:“大哥你跟我大嫂子吃了后晌飯了嗎?”
石秋風一連問了三遍,哥哥石冬風的眼也沒有睜開,只是搖晃了兩下頭兒。
石秋風:“正好我給你還有我大嫂子,送來兩張新烙出鍋的肉餅來,你們倆快著趁著熱乎吃了吧。”
石冬風夫妻倆人還是沒有應聲。
石秋風放下了手里的被:“這屋里也忒冷了,我給你們燒點火去吧,順便燒點熱水,我給你們洗洗手、洗洗臉再吃肉餅。”石秋風轉身來到了外間屋里,蹲在灶火膛旁邊燒開水。時間不長鍋里的水就燒開了,他站起身找到了洗臉的盆,和舀水的舀子,往洗臉盆里舀著熱水,又往水缸里舀涼水,往洗臉盆里對。
這個工夫躺在屋里炕上的,石冬風夫妻倆偷偷的,撩開了一個被縫兒,看著放在炕上的肉餅搌布包兒,讓肉餅饞的他們倆,順著兩個嘴角兒,直流口水呀。
石秋風端著一洗臉盆的,不熱不涼的溫乎水走進屋來,石冬風夫妻倆緊著忙著的,放下了撩起的被縫蒙住了臉,閉上了眼睛。
石秋風先把端著的洗臉盆,放在了嫂子的被窩旁邊兒:“嫂子來,我前給你洗洗臉、洗手。”石冬風說完,撩開了蒙在嫂子頭上的被,在洗臉盆里撈起來,擦臉的手巾輕輕的給嫂子擦著臉。擦完了臉又給嫂子擦兩只手。
石冬風撩開了蒙在頭上的被,歪著臉看著弟弟給他的妻子擦手,聲音顫微微地:“秋、秋風你是來、來看我跟你大嫂子熱鬧的吧?”
石秋風扭過頭來看著大哥,一邊給大嫂子用毛巾擦著手,一邊笑微微地:“大哥,我們倆是親兄弟,長嫂為母,我來能看你們什么熱鬧啊?我現在幫你們還幫不過來哪。如果我能替你們倆有病,躺在炕上受罪,我會心甘情愿的,替你們倆得病躺在炕上受罪的。”
石冬風夫妻倆一聽弟弟,能說出這樣有情有義的話來,心里又是感動、又是內疚、又是后悔呀。
石冬風:“兄兄弟,我過去對你說說的話,在你身上辦的事兒,實在的是對對不起你們兩兩、兩口子呀!我們兩口子更更、更對不起咱爸爸呀!”
石冬風的妻子,歪脖仰臉望著石秋風:“兄兄弟,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兒、我做下的孽、都是我的罪過呀!如今我們倆到了這個份上,躺在炕炕上受罪,兒子不不管我們倆,都是老天爺給、給我們倆的報應啊!”
石冬風的妻子說完,這兩口子可就嗚嗚的哭上了。
“、、、、、、”
轉眼間就到了二零一四年的春天了,國家在農村里開始施行了“土地流轉”的政策。
現任杜柳村的黨支部書記姬里強,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一天頭吃早晨飯的時候,李真鋼站在自己家的胡同口前,正在和兩個街坊說著閑話兒。這兩個街坊一個人叫汪宗坡、一個人叫章俊槐。汪宗坡、章俊槐兩個人,都是四十歲出頭的年紀。
汪宗坡抽了一口煙:“真鋼叔你聽見說了嗎?”
李真鋼扭臉看著汪宗坡:“我聽見說什么了?”
汪宗坡:“我夜里個聽見別人說,咱們村的那幾個村干部兒,要把村里社員(村民)的,承包地都給賣了。幾個村干部兒,正在開會商量這個賣地的事哪。”
李真鋼:“我也聽說這個事了,咱們全體社員(全體村民)賣不賣、給多少錢賣、怎么個賣法兒,還是個事哪。他們幾個村干部說了不算,做不了全杜柳村社員的主兒。”
汪宗坡:“我聽說賣一畝地,才給社員兩萬四千塊錢,賣十五年。一直賣到二零二八年,也就是賣到社員兒,承包土地的期限為止。”
李真鋼:“弄么著十五年以后的事兒,誰管、怎么辦呢?”
汪宗坡:“十五年以后的事再說唄,現在張羅著賣地的這幾個村干部兒,準還活的了十五年呢?現在得亂七八遭的病挺多的,黃泉路上沒老少,誰知到他們幾個村干部兒,得個什么暴病會死了哇?他們幾個村干部兒,就是糊弄著咱們老百姓,緊著把地賣了,他們幾個村干部前得了意,有了錢過上好日子。”
章俊槐氣哼哼地:“閑話免談,一畝地給我多少錢我都他媽的不賣!漁民靠船、農民靠田。農民們靠種地活著,農民們要是沒有了土地,靠什么吃飯、靠什么活著哇,你們說是不是這么個理啊?”
汪宗坡:“誰說不是來呀?反正這一賣地,他們這幾個村干部兒,準得前富起來、發了家,他們就不管咱們老百姓的死活了。”
李真鋼一擰脖梗子:“嘿嘿嘿!”
汪宗坡:“真鋼叔你嘿嘿嘿什么呀?”
李真鋼點著了一支煙,抽了一口:“我嘿嘿嘿什么呀?我嘿嘿嘿姬果強這個窮種下界哪!”
汪宗破:“姬果強又什么事兒,叫你好嘿嘿嘿的呀?”
李真鋼:“我嘿嘿嘿他終于等到了機會發財了!”
章俊槐:“真鋼大爺爺,姬果強怎么等到機會發財了?”
李真鋼:“他好么的己個拿出一部分錢來,把咱們村的這骨碌道給修好了嗎?他安心不善、他早有預謀!”
章俊槐:“他早有什么預謀哇?”
李真鋼:“他想己個拿出點錢來,把村里的這條道修好了圖個好名兒,叫上級的領導跟咱們村的老姓,對他都有個好的印象他好當官兒,當了官以后他好等待個好機會搞貪污,他己個好過上有錢的好日子!光么這會機會來了吧?他的小狐貍尾巴也快露出來了。叫你們倆說說,打他爸爸姬思忠那輩兒,到他這輩長過好心眼嗎?他要是不圖名不圖利,他己個能拿出點錢來修好了道,叫老百姓好走了,他有的了這么傻嗎?”
章俊槐:“真鋼大爺爺分析的還真是這么一回事兒”
汪宗坡也點了點頭兒。
李真鋼:“你們看,打靳強不當這個村支書了,換了兩發村干部了,這兩發村干部頭上來當村干部的時候,家里都很窮。當了幾年村下了架以后,家里頭都富了,你們倆說說這是怎么一回事啊?”
汪宗坡:“這個事我還是真說不忒清楚。”
章俊槐:“我也不忒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李真鋼:“我給你們倆說個現象,你們倆就知道是怎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