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總,今天真的是謝謝您了。希望我們以后合作愉快。”樊星笑瞇瞇的看著合作方的老總,心里真的是要樂開了花了。
“合作愉快啊,小姑娘。你啊,你還真有兩下子。能說服我老余的人不多啊,這么難啃的項目,換別人來談,可能早就嚇跑了。呵呵,都快下午了,要不要一起吃個飯?”余總一邊收拾合同,一邊目光和藹的看著這個直率又果敢的小姑娘。
“謝謝余總美意,等下我還要去見個老朋友,我就不叨擾您啦。希望我們的合作長長久久。再見啦,余總。”
走出了金科大廈,樊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份合同,公司整整追了兩個月,領導也被弄得愁眉苦臉的。說來也奇怪,不是合同有多難簽,是余老爺子總是對公派來簽合同的人不滿意。今天終于被樊星搞定了。“我還真是幸運啊,能get到他老人家的點,這個月的獎金怕是少不了啊,哈哈。”樊星一邊走著,心里一邊樂開了花。
但開心終究是一時的吧。其實,她沒有什么朋友要見。當她看著陌生又有點熟悉的環境,她才想起來,這里是h市呀。
“上一次來h市,是六年前了吧。”樊星在心里默默的想著,“六年過去了,亦宸他還好嗎?”
樊星用手機叫了一快輛車,像似有了目標一樣,奔著某個地方就去了。
下車后,樊星四處張望著。六年了,她也不確定自己腦海里的印記是否還準確。但是看著看著,突然的她就笑了。
這個地方依舊是腦海里的樣子。路口那指揮交通的紅綠燈桿子還在,右手邊的天橋上依舊有行人在穿梭。左手邊,馬路對面是一個小學。放學的時間到了,一堆小娃娃背著書包從校門里出來,被父母拉扯著一起過著馬路。
樊星站在馬路這邊,看著紅綠燈交替直發愣。看著身邊的行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她卻始終邁不開步子。她知道,這是她夢里也來過的地方。夢里,她也是站在馬路這邊,而亦宸站在了馬路對面。夢里,他還是那樣高高瘦瘦的,帶著他最喜歡的帽子站在那里。他們互相望著對方,樊星不停地掉著眼淚,她希望亦宸會跑過馬路來找她,拉起她的手說他原諒她了,他們不分開了。她知道這是夢,那她也希望夢里亦宸會原諒她。可是那天等到她哭醒了,夢里的亦宸,也沒有跑過馬路來找她。所以,后來樊星一直想著這件事,她覺得要么這輩子就再也不來h市了。來了,就一定要回來這個路口看一看。
入秋了,天氣漸冷,天黑的也很快。不知不覺,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大半。市里的大學城本就選在了偏僻的位置上,而這個路口更是難找。一天都沒怎么吃東西了,站的久了,樊星覺得有點餓了。看到不遠處有個學生超市,她就進去買了些面包,還有一小瓶白酒。面包可以充饑,白酒也可以暖身吧,她這樣想著。
可是她忘了,她酒量很差的,她從來不輕易喝酒的。上大學的時候,班里聚會,同班的女同學喝完酒,有嚎啕大哭然后又哈哈大笑的,還有鬧人拉著人跳舞的,給她都看呆了。而她只喝了一瓶啤的,就昏昏欲睡的睡過去了。打那以后,同學們送了她一盒綽號,叫她“一杯倒”。想起這些,她不禁又笑了。不一會,面包下肚,一小瓶白酒也下了肚,樊星好像有些飄了。她只覺得身體暖和起來了,但是人也有點站不穩了,她只好坐在路口旁路燈下的花壇緩一緩。
有幾個吹著口哨的小流氓這時剛好從她身邊經過。這幾個人看見她獨自一人在那里坐著,其中一個就走上前跟她說著“呦,這么冷的天,小姐姐怎么一個人坐在這喝悶酒啊,這多冷啊,不行跟哥幾個換個地方繼續喝啊?”他話音剛落,其他幾個人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哈哈,就是就是,走,小姐姐,咱們換個地方繼續喝”。說著說著,居然有人上前拉扯她的衣服了。雖然頭很暈,但樊星還是有意識的,“奶奶的,你們還真當我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啊。工作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沒見過,還沒見過你們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樊星心里想著,看了看四周,然后抄起了花壇里的一塊大磚頭,然后向這幾個小流氓扔了過去。
大磚頭“哐”的砸到了其中一個人身上,那個人氣急敗壞的,眼看著就要上來打樊星一巴掌了。“你們在干什么!聚眾斗毆嗎!還不快滾!”突然間,樊星就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呵斥著,把她嚇了一跳,而這些小流氓也都被嚇了一激靈。他們回頭看到這個男人,一瞬間全都跑沒影了。
嗯?一輛車不知道什么時候停在了路邊,還走過來這么一個人。樊星抬頭瞇起眼,想看清這個人幫她的人。但她已經喝醉了,借著微弱的路燈光,她也只能隱隱約約看著應該是個穿著警察制服的人。她剛站起來想跟他說句謝謝,頭卻疼的要裂開似的。入秋的夜,冷的她直哆嗦,醉酒的困意也上了頭,眼看著,她就要躺下去了。好在,對方很及時的扶住了她,對方好像一直看著她沒有說話。樊星真的覺得自己醉了,因為她感覺自己好像聞到了一種特別熟悉的味道。但是她實在是太困了,所以她覺得,一定是開始做夢了。
“樊星,是你嗎?”她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你,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樊星閉著眼稀里糊涂的問了一句,對方沒有回答她。樊星終究是睡過去了,第一次這么失態的斷片了。
再次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八點了。樊星強忍著頭疼,慢慢的坐了起來。看來,昨晚她住在旅店里了,她看了看自己,還好衣衫完完整整,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她又環顧了一下四周,她有點傻住了。這不是那家旅店嗎?因為偏僻,這附近的旅店沒有幾家。那年她第一次來找亦宸的時候,亦宸就安排她在這間有點朝鮮風格的旅店住下。這些細節她有的都是還記得的。“昨晚那個人,好像是個警察吧?哎呀,真的記不清了,以后可真是一瓶都不碰了。幸虧遇到的是個警察,不然真是后怕了。”樊星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心里懊悔的要命。
“咚咚咚”“樊星,你起來了嗎”,敲門聲夾著這個男人的聲音又把迷迷糊糊的樊星嚇了一跳。“他怎么會知道我叫什么?是我以前的同學嗎?奇怪了。”樊星心里嘀咕著,然后起身回答道“我起來了,你等我去開門”。
門開了,樊星愣住了。眼前這個穿著警服拎著早餐的男人,是亦宸。
夢里亦宸沒有過馬路來找她原諒她,而現在亦宸就這樣真真實實的站在了她的面前了。
“是不是夢都是反的?”樊星心里一邊想著,一邊紅了眼眶。
“余亦宸,好久不見”。
“孟樊星,好久不見”。
他笑了,依舊是少年時的模樣。
“樊星,你別發呆了,你快把早餐吃了吧。昨天,還真是巧了。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恰好我下班那時又路過那里。本來我都開過去了,但是不經意看到那些小流氓在糾纏一個女人,所以我又開回來了。我不知道是你,我也沒想到會是你。但是看見是你我也是很高興,我今天跟單位請了一天假,一會陪你到處轉一轉吧”,亦宸看著吃包子的樊星,說起了昨晚遇見她的前因后果。
“噢,我是來出差的,昨天下午簽完合同,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就瞎走,走到那了。行,一會兒,我們出去轉一轉吧,我很多年沒來了。”樊星紅了眼眶卻依舊沒有讓眼淚流下來,她抬起頭,微笑著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緩緩的說著。她很多年沒看到他穿警服的樣子了。
亦宸,你不記得了嗎?
那個路口,是我們第一次牽手的地方。
在那個路口,你第一次拉起我的手,帶著我穿過擁擠的人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