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等到真的要分別的時候,才感受到這段時光多么難忘,一張張試卷,一本本課外書,一天天時光,啊哈,一天天消磨著的我們的時光,我們的光。
一個個班級,一輛輛大巴車,在那天還沒有亮起來的黎明停歇在校門口,這是我們高二五班最后一次集體活動。
作為鎮(zhèn)上唯一的高中高考是件大事情,跟鎮(zhèn)上所有人都相關(guān)。
相處了很多年的小飯店老板的生意再也照顧不到了,他們將迎接下一批新的老顧客,某個理發(fā)店的小姑娘不知道會不會為了招攬客人,私自降價剪發(fā)被同行圍堵,其實這個小姑娘很蠢,她若是不講價也一樣有顧客,她長得多俏,剪貴的也可以的。
小禮品店,照相館紅火一陣后,又要進入漫長的淡季了,就連老是從廁所一側(cè)翻墻私自送外賣進來的胖子都要少準備些了……
車子一會兒像是一只只巨大怪物,橫行在峽谷中,一會兒又像一只青龍,在這群山萬壑中盤旋,所有的學(xué)生都握緊了拳頭,一顆顆閃亮著光的眼睛里都透露著堅決,一定要拼盡全力!
在山頭剛剛升起來一輪紅日的時候出發(fā),等到達縣城提前預(yù)定的酒店都已經(jīng)是半個晌午,天氣格外明媚又熱辣,刺得人眼睜不開。
我們的酒店是縣城很普通的酒店,高中時間很漫長,高考時間很短暫,兩三天就結(jié)束了。
第一天的下午,我托人邀請徐一快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她答應(yīng)了,在縣城的小公園里,我們幾個人坐了旋轉(zhuǎn)木馬,在夕陽下,笑得都很開心,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一圈,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認識的那個起點一樣,在短暫相處正常聊天后,感覺真的很好,又覺得挺遺憾,為什么不能夠早點鼓足勇氣約出來一塊談?wù)勑哪兀?p> 或許我……或許我,我是說就不會到現(xiàn)在站在體育特長生位置還要憂愁文化課能不能過二本線。
我的文化課真的很爛,但是我卻能夠想著去給別人鼓勵,在那天晚上,我們吃完飯,在酒店的天臺上,我們俯視著整個縣城。
這里的風光的確要比鎮(zhèn)上好多了,萬家燈火,格外的繁華,應(yīng)我的意思,我們被特意放在天臺的一角,她和她的朋友陳和姜都走開了,我很干,我不知道說什么,我很傻……
我看著遠方,將手撐了又撐水泥護欄,然后又放兜里,真是一雙無處可安放的手呀,我說:“你……”
“你……”她說。
“哦。”我停住,臉紅了,還好這是傍晚,看不到我那夸張的表情,心跳加速得很快,有點缺氧,這是高原反應(yīng),站得真的是太高了,我從來沒有站得這么高過。
“剛才你要說什么?你先講啊。”她眼珠很亮,在夜晚中都很亮,既飽滿又黝黑,很美麗的眼珠,有著十分的靈氣。
一切都是錯亂的,互相將就著想將這個天聊下去,終究我們還是被從岳西河對面升起的一點點燈光拯救了這該死的尷尬。
“看,著火了!”我指著遠方。
她很靈巧的轉(zhuǎn)頭,看向遠方的黑,其實她是與我同時發(fā)現(xiàn)的,她指著笑話說,“拜托,大哥,那是孔明燈!”
誰不知道那是孔明燈,真是一個冷到極致的幽默,這漫天的黑夜中,忽然有孔明燈從遠方飄蕩來,在這個離別又似乎決定人命運的日子里,讓人不得不想到一切冥冥中安排好的,可是誰又不會在這特殊的日子里紀念和祈禱一下呢?
目光一毫克也不離開這孔明燈,我?guī)缀醪桓铱此哪槪拖裎覐膩聿桓腋蛘泻粢粯拥模@個時候卻勇敢的說了句,“快許個愿吧。”
“恩。”她雙手握緊,閉上了眼。
問過她到底許了什么愿望,同樣她也問了我的,她沒有告訴我,她說許說了就不靈了,我的行為,卻透露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們的話茬子被打開了,聊了很多,解開了許多的千千結(jié),我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喜歡她,我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遇見她連話都說不出口,我說……我說……我說了很多我說…………
她在聽,她也在說。
從來沒有一次能夠這樣酣暢淋漓,那可比跑一場馬拉松,出一桶的汗水還要舒坦許多,說精疲力盡,說到人影散亂,說到不能再說,明天是高考呢。
我們彼此祝福,我真心希望她能考上理想大學(xué),她應(yīng)該也會真心祝愿我吧,畢竟我的希望挺大的,文化課隨便發(fā)揮一下就可以了。
我都當著她的面說,我要報考一所大學(xué),我問她畢業(yè)后想去哪里,我說,“離家近點吧。”
然后我又轉(zhuǎn)頭問她,“你呢?”
她想了一會兒,最后回答,“上海。”
不知道那個時候有沒有北漂,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們懂不懂什么為漂,我不能理解為什么要去上海,甚至我連外面城市到底究竟是怎么運行的,城市里人是怎么生活的,對大學(xué)都是沒有什么概念的……
我只知道,上海是個很大的城市,很繁華的城市,是在教科書里,電視臺里才會出現(xiàn)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到底多大,多繁華,若干年后的日子會告訴我們的……
衷心祝福朋友您海道成功,幾乎這是畢業(yè)最后一次聊天,我們聊得那么的投入,如果早一點能夠打破僵持,相信我們可以聊很多很多,可惜時光不能在重來,這成了我們作為同學(xué)最后一次聊天,也是第一次如此快樂的釋放,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
第二天清晨,她如約收到了我為她準備的考試文具還有鼓勵小紙條,每一場考試都有,對做事情認真和聰慧,樸實又有靈性,都是深深值得讓人吸引的,總是能從她的身上找出許多的優(yōu)點。
或許我能給出答復(fù)為什么那么令人著迷,因為……被認同,而不是單純的優(yōu)秀,那個年紀的我被極度的認同她身上散發(fā)出的各種氣質(zhì),包括著對她缺點的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