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我在這里一廂情愿?
頭皮發(fā)(fā)麻的當(dāng)(dāng)然不只有陸成。
就連在場(chǎng)(chǎng)年紀(jì)(jì)最大的趙拓?fù)洌彩菦](méi)辦法從自己的閱歷中找出來(lái)甚至一個(gè)(gè)理由來(lái)解釋面前的局面。
明明婉兒一直都還和柔兒說(shuō)著話,偏偏又在此刻看到了她的‘尸體’被人給抬出來(lái)了。
那么問(wèn)題來(lái)了。
剛剛說(shuō)話的婉兒是死是活?
甚至是不是個(gè)(gè)婉兒?
陸成雖然說(shuō)見(jiàn)過(guò)不少生死,可他卻從沒(méi)有見(jiàn)過(guò)人死后到底是什么情況啊。
假如按照之前那兩個(gè)(gè)衙役的說(shuō)法,再結(jié)(jié)合之前說(shuō)話的婉兒與現(xiàn)(xiàn)在被搬出來(lái)的“婉兒”的現(xiàn)(xiàn)實(shí)(shí)寫(xiě)照,豈不是說(shuō)?
我也?
果然并沒(méi)有讓陸成的猜測(cè)(cè)失望,在第六個(gè)(gè)被抬出來(lái)的人里面,趙柔找到了自己!
嚇得直接軟倒在地。
趙拓?fù)湟餐瑫r(shí)(shí)一屁股栽倒在地上,他寧愿接受自己死了,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兒的‘尸體’抬出去。
第十三個(gè)(gè)人里面,趙拓?fù)湔業(yè)攪俗約海?p> 這時(shí)(shí)候他只是麻木地看了那人一眼,雙目空洞著。
而在第十五個(gè)(gè)‘尸體’中,陸成也看到了自己那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容。一時(shí)(shí)間更加呆滯地說(shuō)不出話來(lái)。
一對(duì)(duì)又一對(duì)(duì)的‘收尸人’魚(yú)貫而出后。
最開(kāi)始進(jìn)(jìn)入到里面的那個(gè)(gè)叫黃三的衙役和捕頭莊炎明才跟在眾人身后走了出來(lái),
腳步匆匆,
根本就沒(méi)有多看陸成他們所在的地方一眼,
即便此刻的趙柔和婉兒在相擁低泣,按照常理來(lái)講,雖然她們的聲音很小,但是正常情況下莊炎明不會(huì)(huì)有聽(tīng)不見(jiàn)的可能。
這就有些詭異了!
緊接著,人群離開(kāi)之后,柵欄里又陷入了沉寂之中。
而且石門(mén)也同樣被關(guān)(guān)上,視線再次首先,再次變成了之前那種昏暗。
此刻的昏暗與之前好像完全不一樣,竟然止住了婉兒偶爾的抽泣。
趙拓?fù)洳畈歡嗍窳撕靡粫?huì)兒功夫之后,才重新站了起來(lái),對(duì)(duì)著婉兒那邊的柵欄走去,口中叫著:“婉兒,婉兒!”
因?yàn)樗麖鬧澳莾蓚€(gè)(gè)衙役的對(duì)(duì)話中,想到了一種可能。
假死!
作為一名老醫(yī)(yī)師,他很明白假死存在的幾種情況。
第一,昏迷不醒。
第二,魂魄離身。
若是第一種,那么他不可能與自己的女兒見(jiàn)面,也不可能看到如此一幕,只能是魂魄離身的假死。
因此,他現(xiàn)(xiàn)在應(yīng)(yīng)該是魂魄狀態(tài)(tài),而既然是魂魄狀態(tài)(tài),按照醫(yī)(yī)書(shū)上的說(shuō)法,是可以穿透世俗的障礙物的,比如說(shuō)眼前的柵欄,看似堅(jiān)(jiān)硬,但是魂魄本就無(wú)根無(wú)形,自然不會(huì)(huì)被凡鐵給攔住。
Duang!
趙拓?fù)渥叩糜行┳孕牛窮^卻直接撞在了鐵柵欄上。
頭很暈,但并沒(méi)有疼痛的感覺(jué)。
“爹。”看到趙拓?fù)渥駁沽耍w柔也是從失神中醒了過(guò)來(lái),關(guān)(guān)心道:“你沒(méi)事吧?”
趙拓?fù)鋼u了搖頭,才慢慢蘇醒,安慰道:“我沒(méi)事。這鐵柵欄有古怪,你不要再?gòu)?qiáng)(qiáng)行硬闖了。”
“讓我好好想想,讓我再好好想想。”
趙拓?fù)錄](méi)有遇到會(huì)(huì)是現(xiàn)(xiàn)在這樣的情況,如今這種情況,那么他之前所留的一切后手,都將化作泡沫。
魂魄離身過(guò)久,假死也會(huì)(huì)變成真死。
但是他們卻被困在了這鐵柵欄里面。
到底是那位貴人授意要以這種修行者的身份把他們殺死?還是只是巧合?
趙拓?fù)錄](méi)辦法猜測(cè)(cè)對(duì)(duì),也根本揣摩不了那位貴人的心思。
只能使自己慢慢地冷靜下來(lái)。
也不知道過(guò)了多久,忽然,趙拓?fù)潯娙碩悸?tīng)禂囁聲音,宗Eh(yuǎn)處的黑暗處傳來(lái)。
“果然是老趙他們,他們的魂魄也被關(guān)(guān)了,快把他們也放出來(lái),我們一起想辦法。”
聞聲,趙拓?fù)澠c趙柔幾人同時(shí)(shí)抬頭,赫然看到將近四十個(gè)(gè)人,一同向他們這邊靠來(lái)。
為首的赫然是十幾個(gè)(gè)中年以上的中年人或是老者,皆是如同趙拓?fù)湟粯擁納碇t(yī)(yī)師服。
趙拓?fù)湟灰煌ィ謚杏畜@恐也有驚喜地道:“老金,老陳,你們也?”
“別多說(shuō)了,咱們?nèi)緗穸繼幱諏思偎罓顟B(tài)(tài),應(yīng)(yīng)該是有人施法將我們所有的魂魄都驅(qū)(qū)逐出了身體,才導(dǎo)(dǎo)致了眼前的局面。”
“而關(guān)(guān)我們魂魄的這些柵欄,都是法器,不過(guò)好在老于有一弟子乃是修行者,想辦法打開(kāi)了困住他們的法器,然后一一把我們也解救了出來(lái)。”
趙拓?fù)湔f(shuō)著的時(shí)(shí)候,果然從人群中走出來(lái)了一個(gè)(gè)年紀(jì)(jì)在三十歲左右的青年,手中微微一施法,就解開(kāi)了幾人困住的鐵柵欄的門(mén)鎖。
而后給自己的師父回報(bào)(bào)說(shuō):“師父,可以了。”
于久,乃是與柳縣接壤的黃縣的一名老醫(yī)(yī)師,聲名遠(yuǎn)(yuǎn)揚(yáng)(yáng),大部分的人都認(rèn)(rèn)識(shí)(shí),而且為人謙和,所以在眾人眼中都有一定的份量。
于久見(jiàn)趙拓?fù)淅w柔與婉兒走出之后,就惡狠狠道:“這一次沒(méi)想到他竟敢冒如此大不韙,將我們整個(gè)(gè)郡城包括縣城里面的醫(yī)(yī)師全都置于死地。難道就真不怕圣上怪罪下來(lái)么?”
“而且,即便我們有罪,但罪也不及妻兒!”
“他竟敢如此!若有機(jī)(jī)會(huì)(huì),我一定將此事上報(bào)(bào)于黃御醫(yī)(yī)!”于久很憤怒,非常憤怒。
醫(yī)(yī)家傳承本就不多,從古自今,就很少出現(xiàn)(xiàn)有把一個(gè)(gè)地方所有醫(yī)(yī)師全部殺絕的情況發(fā)(fā)生,而且還連罪妻兒,這簡(jiǎn)(jiǎn)直就是草菅人命。也是置一方生民于水火。
生老病死,除了病有醫(yī)(yī)者可治,生老死全都是聽(tīng)天由命。
若無(wú)醫(yī)(yī)家坐震一地,想也能夠想到,一地之人的平均壽命,恐怕會(huì)(huì)直接降十年以上,甚至更加多都不為過(guò)!
那人是如何有這種膽子做這樣的事情的?
于久想不通,甚至沒(méi)有人想得通。
醫(yī)(yī)家自古就不與其他傳承爭(zhēng)(zhēng)名奪利,就是固守一隅,如今已經(jīng)(jīng)落寞,也不可能得罪什么人。
就算一個(gè)(gè)人得罪了,總不至于一個(gè)(gè)地方所有的醫(yī)(yī)師都得罪了人吧?
這無(wú)疑是對(duì)(duì)醫(yī)(yī)家的蔑視和挑釁,而且是不死不休的挑釁。
“于老哥,你先消消氣。這件事情,不是一時(shí)(shí)半會(huì)(huì)兒能夠講得清楚的,即便是要上報(bào)(bào)給黃御醫(yī)(yī),也要先等到見(jiàn)到黃御醫(yī)(yī)再說(shuō)。”
“如今之計(jì)(jì),我們恐怕還得先一起齊心協(xié)(xié)力,先想想有沒(méi)有什么可以讓我們魂魄歸身的辦法才是大計(jì)(jì)。”另外一名老者先勸道。
“是啊是啊!”另一人也是應(yīng)(yīng)付著。
于久剛剛也只是突然被情緒沖昏了頭腦而發(fā)(fā)泄,并不是毫無(wú)頭腦地怨天尤人,
聽(tīng)了眾人的勸導(dǎo)(dǎo)之后,他當(dāng)(dāng)機(jī)(jī)立斷道:“我剛剛的失態(tài)(tài),也讓諸位同道見(jiàn)笑了。現(xiàn)(xiàn)在我們說(shuō)得不好聽(tīng)點(diǎn)(diǎn),就是一條繩子之上的螞蚱,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各位同道都再次清點(diǎn)(diǎn)一下自家的子弟,看看可否還有遺漏。免得到時(shí)(shí)候因?yàn)檫@些小事而傷了和氣。”
這般說(shuō)完,于久又才對(duì)(duì)趙拓?fù)淶潰骸擺w醫(yī)(yī)師,你們也就三人嗎?”
“這兩位,都是你的閨女?”
趙拓?fù)潼c(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頭,說(shuō):“是的,我們只有三人。”他并沒(méi)有解釋于久話里面的婉兒并不是他女兒的措辭。
只是趙拓?fù)溥@么一說(shuō)之后,趙柔立刻急了:“父親,陸成沒(méi)在。陸成也和我們一起來(lái)了。”
聽(tīng)到趙柔這么說(shuō),于久再看向了趙拓?fù)洌粲興肌?p> 趙拓?fù)溥@才道:“那陸成是我的徒弟,不過(guò)我并沒(méi)有見(jiàn)到他,只是聽(tīng)我家柔兒講,他們是一起來(lái)的。”
陸成還以為趙拓?fù)溥@是在生他的氣,所以并沒(méi)有當(dāng)(dāng)一回事。
而且趙拓?fù)湟矝](méi)有義務(wù)(wù)就要把陸成當(dāng)(dāng)作兒子一樣對(duì)(duì)待。
于久再次點(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頭:“原來(lái)如此,趙醫(yī)(yī)師的這弟子,恐怕是深得趙醫(yī)(yī)師的喜愛(ài),也才會(huì)(huì)被抓到這郡城之中來(lái)啊。”
“不過(guò),趙醫(yī)(yī)師,恐怕得先在這里給你說(shuō)一聲抱歉了,我們一行人,已經(jīng)(jīng)找遍了里面所有的地方,并沒(méi)有任何遺漏之處,但是也沒(méi)有見(jiàn)到高徒的身影,也有可能他是在外面的其他地方也不一定。”
“我們也有一些同道的弟子,并沒(méi)有與他們關(guān)(guān)在一起,你看我們是要重新在里面搜尋一番?”
“還是直接出去,或許能夠找到他,或者,在我們找到了如何返回肉身的辦法之后。”
“再?gòu)拈L(zhǎng)(zhǎng)計(jì)(jì)議?”
趙柔目光緊張地看向趙拓?fù)洌濾f(shuō)一句陸成的生死其實(shí)(shí)與他無(wú)關(guān)(guān)。
趙拓?fù)渚駝f:“既然于老已經(jīng)(jīng)隨眾人在里面搜尋過(guò)了,那自然不會(huì)(huì)有遺漏之理,咱們還是先出去再說(shuō)吧!”
“我自會(huì)(huì)親自去尋我那弟子的。不用諸位同道太過(guò)費(fèi)(fèi)心。”
趙拓?fù)溥@話說(shuō)得真誠(chéng)(chéng)。
沒(méi)辦法,趙柔就是喜歡了陸成,他再如何不喜,也不想就此斷了趙柔的感情。
而且其實(shí)(shí)不談陸成有點(diǎn)(diǎn)對(duì)(duì)趙柔不太喜歡,他的品性、資質(zhì)(zhì),趙拓?fù)潿殲€是頗為滿意的。
感情這種事,也不一定就是付出就必須要有回報(bào)(bào)的。而且陸成只是對(duì)(duì)趙柔在男女之情上有負(fù)(fù)過(guò),在同門(mén)之禮,同門(mén)之情上,卻是實(shí)(shí)打?qū)嵉匕掩w柔當(dāng)(dāng)作了師妹來(lái)看待,一點(diǎn)(diǎn)都沒(méi)有虧待過(guò)。
可他看著自己的女兒整天里的付出得不到回報(bào)(bào),做父親的也心疼啊。
于久道:“趙醫(yī)(yī)師這話就見(jiàn)外了,如今我們眾人皆是一體,自然也會(huì)(huì)花費(fèi)(fèi)心思尋找高徒的。”
聽(tīng)到這里,陸成有些懵了。
他似乎隱隱感覺(jué)到了哪里有些不對(duì)(duì)勁。
因?yàn)樽詮乃攪訴@里面,從始至終,趙拓?fù)洹②w柔、婉兒都沒(méi)有和他說(shuō)過(guò)話,他也沒(méi)說(shuō)過(guò)話,
或許,并不是他們都選擇了無(wú)視自己。
而是自己以為,他們知道自己也在,能夠看到自己。
只是不想理他,是在生他的氣。
可,這些,似乎是他自己的一廂情愿。

等水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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