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xù)(xù)走著,漫無(wú)(wú)目的,在這里并沒(méi)(méi)有方向感可言,每一處幾乎都是那么單調(diào)(diào)——發(fā)(fā)光的土壤。
他緊皺眉頭,捶了捶胸口,試圖將腦海中老是出現(xiàn)(xiàn)的呲呲聲趕走。
但一切都是徒勞的,如果軒轅櫻沒(méi)(méi)有停止呼叫,這個(gè)(gè)聲音永遠(yuǎn)(yuǎn)不會(huì)(huì)消失。
他向著前方走了一天,身后留下一雙漫長(zhǎng)(zhǎng)腳印,他感覺(jué)(jué)這里是天堂,但皮膚上傳來(lái)(lái)的微微刺痛感,告訴他這里并不是天堂。
走了半天,饑餓,缺水,精神混沌,一切負(fù)(fù)面狀態(tài)(tài)開(kāi)(kāi)始在他身上出現(xiàn)(xiàn)。
這一刻,他面臨著兩個(gè)(gè)艱難的選擇,要么繼續(xù)(xù)走下去,要么現(xiàn)(xiàn)在就停下。
選擇前者不一定能活下來(lái)(lái),選擇后者絕對(duì)(duì)會(huì)(huì)死掉。
他不想死,咬著牙,走了下去,跨過(guò)(guò)一個(gè)(gè)個(gè)(gè)發(fā)(fā)光的小潭,謹(jǐn)(jǐn)慎繞開(kāi)(kāi)一切看起來(lái)(lái)不好惹的生物。
漸漸地,這些麻木了他的臉,走了這么久之后,什么都不能在讓他動(dòng)(dòng)容一分了。
這條路,他走了許久,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正在走出這片大坑。
天上輻射云層愈發(fā)(fā)淡薄,好像被人混進(jìn)(jìn)清水稀釋了一樣。
他終究是倒下來(lái)(lái),雙膝跪地,以這樣一種朝圣的姿勢(shì)(shì)注目遠(yuǎn)(yuǎn)方,遠(yuǎn)(yuǎn)方那一直未曾消散的發(fā)(fā)光霧,迷幻又致命。
他倒下了?這片土地又要埋進(jìn)(jìn)一具骸骨嗎?不,他需要休息,他只是累了。
他側(cè)(cè)頭昏倒了,趴在了這片土地上,姿勢(shì)(shì)像親吻大地。
昏迷之前,他什么也聽(tīng)(tīng)不到了,嗡嗡耳鳴聲,呲呲聲,一切都從他的世界離開(kāi)(kāi)了。
半夢(mèng)(mèng)半醒是他現(xiàn)(xiàn)在的狀態(tài)(tài),但隨著呆在發(fā)(fā)光海時(shí)(shí)間越長(zhǎng)(zhǎng),他的意識(shí)(shí)越發(fā)(fā)混沌,昏迷前只聽(tīng)(tīng)到兩人對(duì)(duì)話。
“老喬,這里有個(gè)(gè)人!還活著!”
“怎么可能?真的!”
之后,他便失去了對(duì)(duì)外界的一切感知,被黑暗包圍。等醒來(lái)(lái)時(shí)(shí),卻是躺在了一張有上下鋪的雙床上,他睡在下床。
他沒(méi)(méi)下床,身體的虛弱不允許他這樣做,他僅能帶著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周圍。
這是一個(gè)(gè)木制小房間,更是一個(gè)(gè)集體宿舍,如棺材一樣的狹小,擺下了一排床之后,空間只剩下胡同小巷大小,十分緊張。
房間沒(méi)(méi)有窗,唯一與外界聯(lián)(lián)通的便是出去的一扇門,老舊的木門幾乎都快掉下來(lái)(lái),他看不出這跟沒(méi)(méi)門有什么區(qū)(qū)別。
那是誰(shuí)(shuí)救了自己呢?
“我到底是在那?”
他迷茫的看著周圍,眼角余光暼到了手腕處,眼神突然鋒利了起來(lái)(lái)。
他手腕處,正有著一排數(shù)(shù)字,9721。
“這是什么?”
他疑惑說(shuō)(shuō)出口,并有手擦拭,以為是有人和他開(kāi)(kāi)玩笑,趁他昏迷而寫上去的。
但嘗試了幾次無(wú)(wú)果后,心情開(kāi)(kāi)始沉重了起來(lái)(lái)。直覺(jué)(jué)告訴他,這里并不是個(gè)(gè)好地方。
他坐了起來(lái)(lái),下了床,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被換掉的衣服,更加重了他離開(kāi)(kāi)這里的決心。
匆匆穿戴好一切,尋找著周圍對(duì)(duì)他有幫助的東西,什么也沒(méi)(méi)找到,這里簡(jiǎn)(jiǎn)直比他臉還干凈。
他走到門前,小心推門,但沒(méi)(méi)想到迎面撞見(jiàn)(jiàn)的卻是,一群穿戴著薄薄防化服人。
這群人罵罵咧咧道。
“草,又死了一個(gè)(gè)。那些惡魔就應(yīng)(yīng)該下地獄。”
當(dāng)(dāng)這群人和他撞到一群之后,那群人更是震驚說(shuō)(shuō)不出話來(lái)(lái)。
“他.......,他活了!”
這群人好像看到了一個(gè)(gè)活生生的奇跡一樣,竟然在發(fā)(fā)光海那么強(qiáng)(qiáng)悍的輻射環(huán)(huán)境之下,不穿防化服,置身其中,還能活下來(lái)(lái)。
他打量著這群人,人人手上拿著一把鐵鎬,身子瘦弱得一碰就碎一樣,但每個(gè)(gè)人的脊梁都是那么堅(jiān)(jiān)挺。
這群人圍了上來(lái)(lái),看怪物一樣,對(duì)(duì)他糾扯,仿佛要把他不懼輻射的秘密找出來(lái)(lái)一樣。
這時(shí)(shí),其中一人看不下去了,站了出來(lái)(lái),對(duì)(duì)其他人吼道:“好了,都別看了。回去?!?p> 這人在這里頗有威望,只是那么一句,其他人瞬間停止了下來(lái)(lái),懶懶散散的走進(jìn)(jìn)了宿舍。
趕走其他人后,這人拉著他,也進(jìn)(jìn)了宿舍。他沒(méi)(méi)與這人做對(duì)(duì),因?yàn)樗麤](méi)(méi)感受到這人對(duì)(duì)他有惡意。
就連抓著他的手的力道也不是很足,他只要稍微一用力,自己便可以掙脫。
這人拉著他,一邊對(duì)(duì)他說(shuō)(shuō):“少說(shuō)(shuō)話,等下有人來(lái)(lái)查房。你先躲起來(lái)(lái)。”
說(shuō)(shuō)完,他便被這人塞進(jìn)(jìn)了床底,而這人也開(kāi)(kāi)始脫下了身上的防化服。他只能看到這群人的腳,不過(guò)(guò)那如老樹(shù)(shù)皮一樣的肌膚震驚到了他。
聽(tīng)(tīng)著聲音并不老,怎么看起來(lái)(lái)年歲不小的樣子。
他心中閃過(guò)(guò)這樣的疑惑。
“今天,又到了查房的時(shí)(shí)間?!?p> “唉,也不知道黃鼠狼會(huì)(huì)不會(huì)(huì)整我們?!?p> “哼,你那次見(jiàn)(jiàn)過(guò)(guò)他不整我們?!?p> 外面那群人議論紛紛,藏在床底下的他豎起耳朵傾聽(tīng)(tīng)著。
話還沒(méi)(méi)說(shuō)(shuō)完,門嘭一聲便被踢開(kāi)(kāi)了,門口走進(jìn)(jìn)了三個(gè)(gè)人,不過(guò)(guò)他只能看到來(lái)(lái)人噌亮的皮靴。“哎呦,不錯(cuò)(cuò)嘛。還有力氣在閑聊,看來(lái)(lái)你們的任務(wù)(wù)是有些輕了呀?!?p> “從明天開(kāi)(kāi)始,你們采礦的任務(wù)(wù)翻一倍?!?p> 他看到皮靴來(lái)(lái)回興奮蹬著腳,明顯有些興奮,對(duì)(duì)于皮靴來(lái)(lái)說(shuō)(shuō),欺負(fù)(fù)這群卑微的奴隸,算是自己被發(fā)(fā)配到這個(gè)(gè)鬼地方唯一的樂(lè)(lè)趣了。
這地方,沒(méi)(méi)啤酒,沒(méi)(méi)女人,漫漫長(zhǎng)(zhǎng)日,還真讓這習(xí)(xí)慣了花天酒地的皮靴度日如年呀。
不過(guò)(guò)一想到不久之后,自己的監(jiān)(jiān)守期就要到了,自己也快要脫離這片苦海了,皮靴因此更加暴虐了
說(shuō)(shuō)完,便帶著人到了其他地方,出門前,還一腳將已經(jīng)(jīng)不堪重負(fù)(fù)的木門,踢得破了個(gè)(gè)大洞。
皮靴走遠(yuǎn)(yuǎn)后,原本壓抑的空氣沸騰了起來(lái)(lái)。
“草,這個(gè)(gè)混蛋。老是壓榨我們。真想干掉”
“噓”
他只聽(tīng)(tīng)到噓一聲,便被一只手給揪了出去。
然后被這群人圍著,他咽了口氣。
圍著他的,是一群幾乎是皮包骨的骸骨,深深眼窩里充滿了絕望。
“你.......,你們。”他震驚說(shuō)(shuō)不出話,好像什么東西堵住了他的喉嚨一樣。
“唉,這下子竟然沒(méi)(méi)被嚇到。老喬,你救回來(lái)(lái)的人,該不會(huì)(huì)是什么厲害的人物吧。”
其中一人說(shuō)(shuō)。
干尸一樣的人群中擠出一道更瘦的身影,眼中散發(fā)(fā)著智慧光芒的他,看了他一眼說(shuō)(shuō):“不像,我更感覺(jué)(jué)他失憶了?!?p> 這是一種與這群人面容匹配的聲音,蒼老而暮氣沉沉。
“那我們?cè)趺刺幚硭?,將他絾緊黃鼠狼是嗎?”
有人說(shuō)(shuō)道。
這話一出口,老喬率先跳出來(lái)(lái)反對(duì)(duì)。
“不,不能將他交出去,他是我們的希望。”
老喬這樣說(shuō)(shuō)。
其他人竊竊私語(yǔ)(yǔ)。
“希望?”
“不可能吧,難道他能逃出這個(gè)(gè)鬼地方?!?p> 老喬知道這些人的困惑,于是解釋道:“你們有家人嗎?”
這句話一出,在場(chǎng)(chǎng)除了少部分人搖頭之外,其他的無(wú)(wú)一例外都點(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頭。
老喬接著說(shuō)(shuō):“我們是活不了了,但我們的家人還要活下去。我們必須為他們找條后路?!?p> 他不是很明白,只是這個(gè)(gè)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guān)系,插嘴道:“如果,你們扯上我,能否考慮一下我的意見(jiàn)(jiàn)?!?p> 眾人愣了一下,沒(méi)(méi)想到一直沒(méi)(méi)開(kāi)(kāi)過(guò)(guò)口的他,現(xiàn)(xiàn)在卻是突然張口。
老喬轉(zhuǎn)(zhuǎn)了過(guò)(guò)來(lái)(lái),問(wèn)(wèn)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陷入了沉思,臉上出現(xiàn)(xiàn)痛苦的神色,良久,只回憶出三個(gè)(gè)字,帶著一絲不確定,說(shuō)(shuō):“我......,我可能叫林天易。”
老喬看了一眼,沒(méi)(méi)說(shuō)(shuō)什么,對(duì)(duì)著其他人說(shuō)(shuō)了句散了吧,拉著林天易到了一旁。
林天易有些好奇,他是有事情跟我說(shuō)(shuō)嘛。
老喬看著林天易還未逝的幼稚面孔,他笑了,這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孫女,她應(yīng)(yīng)該也跟這下子一樣大吧,不知不覺(jué)(jué)看林天易的眼光溫和了許多。
“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老喬問(wèn)(wèn)出口。
“不知道。”林天易搖了搖頭,現(xiàn)(xiàn)在他除了隱約記的自己名字外,其他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凈了。
老喬看著他年輕的模樣,有些釋然了,還未成年的孩子,應(yīng)(yīng)該不知道,隨后又問(wèn)(wèn)道:“那你知道雷伊諾頓公司嗎?”
林天易依舊搖頭,老喬鄒起了眉頭,這死亡礦場(chǎng)(chǎng)不知道也就罷了,就連聞名廢土世界的雷伊諾頓公司都不知道,該不會(huì)(huì)是........,想到這里。
老喬的腦袋里突然蹦出三個(gè)(gè)字——避難所,看向林天易的眼神不對(duì)(duì)勁了,抓著林天易手,一臉激動(dòng)(dòng)。
他這樣的神情,嚇得林天易手一縮,身體都后退了幾步,剛才老喬的樣子有些嚇人。
老喬看著林天易,心底不知道在打算什么。
林天易這一刻,心底對(duì)(duì)他產(chǎn)(chǎn)生了一絲厭惡,總感覺(jué)(jué)眼前這個(gè)(gè)看似慈祥的人,變了。
老喬沒(méi)(méi)再問(wèn)(wèn)他,反而將指著自己的床,對(duì)(duì)林天易熱情說(shuō)(shuō):“來(lái)(lái),今晚你就睡我的床。”
林天易沒(méi)(méi)說(shuō)(shuō)什么,就連一句感謝的話也沒(méi)(méi)說(shuō)(shuō),老喬笑了笑,不過(guò)(guò)笑容看起來(lái)(lái)有些恐怖。
之后,老喬就沒(méi)(méi)主動(dòng)(dòng)和林天易說(shuō)(shuō)過(guò)(guò)話,一直到夜幕降臨,期間出去工作時(shí)(shí)只是囑咐了林天易不要亂跑,要不然被守衛(wèi)(wèi)抓住之后,他會(huì)(huì)死的很慘。
林天易因?yàn)椴皇煜み@里,也沒(méi)(méi)閑著蛋疼走出宿舍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