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島公威向悟空展示了他和他的徒弟、助手們對“平線”技術的探索成果。
悟空讓三島公威隨便拿一些金條作為酬謝,三島笑了,表示對物質存儲器里的92個普利西-梅賽德斯牌機械戰士更感興趣。
“我順手把這些機械戰士也研究了一下,挺有意思。猴哥,如果你舍得送幾個機械戰士給我,這一次,我分文不取。”
“好,好好!我全給你了。”
悟空大喜,心說這有什么舍不得的,這幫鐵家伙留著就是占用存儲器的寶貴空間啊。
三島公威立刻打電話給籠城二號,讓對面的工廠派人來取:
“價格跟你們老板都談好了,設計圖紙已經發貴廠技術總監了,你們只需要按圖加工即可。”掛了電話,對悟空道,“我給這些機械人作了升級。”
這一夜,孫悟空在三島電腦修理鋪呆得很晚,喝到醉醺醺回“眠舍”,一頭昏睡過去,次日午后才醒來。
到旅館后面的“定伯叉燒”吃了雞腿飯,在高登街上溜達,晃到之前遇到羅亞輝的露天電影院,找了一把長椅,躺著曬太陽。
在這里,由于電影影像的遮蔽,悟空可以變回原形,也不太擔心被人發現。
來到籠城后,悟空發現一個怪事:龍城作為WPA治下的天空島之一,卻對自己——WPA治安署的一級通緝犯毫不關心,整個籠城全息廣告鋪天蓋地,惟獨沒有自己的通緝令。
想起一月河城大街小巷巨大的全息通緝令,都是自己的尊容,悟空識海內的凡人多少覺得有點過氣明星的感覺。
他一連看了好幾部3D全息沉浸式電影。
免費電影,不算什么好片子,但部部讓人身臨其境。
直到夕陽西斜,肚子咕咕作響,悟空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環顧四周,發現電影院后有一條從來沒逛過的巷子,于是變成戴克的模樣,大步走進去。
羅亞輝說過,籠城的美食都藏在窮街陋巷之中。
果然,魚蛋粉、碗仔翅、撒尿牛丸、老婆餅、脆皮雞、咖喱蟹,美食惹人流涎的香氣和霧霾的刺鼻臭氣混合,形成獨特的味道。
“靚仔,里邊坐啊!”看店的大嫂用唐人南方話,熱情地招呼著。
悟空正猶豫選什么吃,一聲脆生生的童音響起:
“孫叔叔!”
他循聲望去,三島香奈在一爿逼仄、深邃的小店里向他招手。
這樣小的小店,即使在老舊的高登街支巷,也顯得極不起眼。
“小香奈。”悟空笑著走進去,發現左右兩邊整齊地堆放著兩排籠子,籠子里有小狗、小貓、小兔子等,都是常見的家養寵物。墻上還貼著一些奶牛、綿羊甚至大象的照片。悟空湊近看時,聽到身后有個溫潤如玉的嗓音道:
“都是貨真價實的天然動物,小店太小,大動物都養殖在室內農場,先生,如果您有意向,可以取一張我們的貨品目錄……”
溫柔的語聲帶著茉莉香氣傳來,這味道很熟悉,悟空不由得回過頭去。
“啊,孫先生,是您來了?”
三島理惠微微吃驚,轉而展顏一笑,豐腴白嫩的雙手在小腹處交疊,鞠了個45度的躬。
她個子不高,和服藏住了火辣的身材,白皙的臉蛋畫著精致的妝容,頗有點和族藝伎的意思。
店里太小,兩人靠得太近,原本淡雅的香水味直沖悟空鼻孔,他下意識地干笑了一下,別轉頭去。
三島理惠也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微現紅云。
木屐連聲作響,女人碎步走到店門一側,拿起掃帚,開始打掃。
“時間不早了,等我打掃完就回爸爸店里,媽媽做壽司給你吃,好不好?”
“孫叔叔也去我家吃吧!”小香奈抓住了悟空的手搖晃。
悟空看到三島理惠和服低低的后衣領里,一片如滿月的雪膚,月亮一邊微微露出的花枝和鬼爪,是和式彩色文身的一小部分,更為女人增添了些許放任的媚姿,悟空腦袋里止不住地去聯想這幅藝術的全貌,不由得臉皮發紅,連忙別轉臉去。
“不了,哪能天天去你家吃飯呢。”悟空低頭朝小香奈笑。
“孫先生,一起去吧,香奈很喜歡你呢。”
回三島電腦修理店的路不長,悟空和三島理惠走在小香奈左右,落日的余暉被霧霾暈開,模糊了三人拉長的影子。
悟空變成的戴克一副巴斯塔族人模樣,穿著整潔的三件套黑色西裝,三島理惠則是一副正宗的和族女人外形,鮮艷精妙的和服,配合著有些混血兒模樣的小香奈,看上去簡直就像一家三口一樣,街上無數人投來羨慕或驚訝的目光。
羨慕很好理解,三島公威軀干四肢早已萎縮,想必已癱瘓多年,小香奈只有5歲,他們一家三口,應該從來沒有這樣在大街上走過。
驚訝也很好理解:他們和悟空一樣,納悶小香奈的身世問題。
……
一月河城,河濱區權柱赫的豪宅內,治安署長迎來了兩位貴客:迦尼薩生物科技公司的老板希爾.克魯姆,天空島龍城的市長、著名生物科學家安迪.羅。
這兩位別說難以請到,對大多數人來講,為人低調的二位,一輩子都難見到一面。
第三位客人比他倆更神秘,直到現在都沒現身,似乎是爽約了。
雖然密會的地點是在權柱赫的豪宅,其實發起這次會晤的主人卻是克魯姆。
作為戰后迦尼薩的主要技術首腦之一,安迪.羅已被告知自己和小兒子羅致的平線終端均已失竊,竊賊正是流竄至龍城,和自己大兒子羅亞輝為伍的孫悟空。
巨大的客廳里,巨大的全息投影,是從天空島發來的實時監控,監控的提供者自然是龍城的WPA一把手。
籠城66層,高登電腦街,一男一女,一左一右,牽著小姑娘的小手。
克魯姆繞著全息投影走了一圈,走到正面時,臉上微透笑影,雙掌鼓了一下,用英語說道:
“先生們!我找到突破口了。”
“誰?”權柱赫道。
“她。”
“你想讓她殺孫悟空?”
“殺孫悟空?”克魯姆冷笑一聲,“權署長,你覺得這世界上,誰能殺得了孫悟空?”
“把那個存儲器拿到就可以了。”安迪.羅淡淡地說,剛進這豪宅不久,他就收到了羅致的電話,關于合作,孫悟空態度不明。
安迪滿腹狐疑,孫悟空好整以暇,背后莫非有什么高人在給他撐腰?
這時,一個面無表情的人出現在客廳一角。
權柱赫謹小慎微到變態地步,家里家里裝滿了各種警用的報警裝置,也沒防住這個又高又瘦像一縷幽靈的人。
他來得無聲無息,一言不發,廳內三人慢慢地發現了他的存在。
見那人緩緩飄了過來,克魯姆說:
“權署長調取的墮都治安署電子動物錄像,外海賭船‘第聶伯人’上的賭客提供的錄像,還有世界銀行一月河城分行金庫錄像,我們都放完了。如果你想看,我們可以再放一遍,但我先說我們的一致結論:孫悟空的唯一弱點是,排異磁場。”
“他來自森林之光嗎?”那人五官像死人一般,一動不動,語聲從喉嚨發出,經過了多重加密處理,嗓音接近機器人多于接近人類,“據我所知,孫悟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權柱赫心里一驚,天幕的監控是WPA內部數據,雖然沒有特別加密,但資料數量可謂浩如煙海,這半死不活的家伙是誰?他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
“沒錯,面具人先生,”克魯姆點點頭,“雖然我們不知道他從哪里來,來這個世界所為何事,但我們戰后研究出來的對付妖獸的排異磁場,確實對他有用。只是目前的排異磁場功率太小,必須集中成磁能束才有效,而磁能束作用范圍只有幾十平方厘米,孫悟空太快了,很容易躲開。像金庫那樣以數量密排也有效,但金庫再大,畢竟是有限環境,可以那樣做。如果要在開放空間里制服孫悟空,就不得不……”
“你想請我制造一個大功率的磁場發射器?”面具人打斷了克魯姆的話。
克魯姆這一輩子,被人打斷說話不超過5次,這就算一次。
但克魯姆居然乖乖閉嘴了。
“可我干嘛要抓孫悟空呢?”面具人說,“他是WPA的敵人,他又不是我的敵人。”
克魯姆毫不生氣,反而微微笑了一下。
……
在三島電腦修理鋪,三島理惠給四個人都做了一盤壽司。和族人是分餐制,三島公威就在電腦臺前用餐。
悟空和三島母女三人圍坐在小桌邊,悟空越吃越不對勁,感覺自己好像把這個家的男主人排除在外,自己取代了他一樣。
想到這里,趕緊三口并作兩口,快速吃完了壽司,端著清酒來到細嚼慢咽的三島公威面前,聊點技術話題。
聊了十來分鐘,悟空心道今晚就不破壞人家一家休息了,走出了店鋪,在高登街上閑逛,不經意間一瞥,發現電梯轎廂里有一條狼狗眼冒綠光,他心血來潮走進去,發現那竟是一頭六條腿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