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密密的箭雨從珍寶閣的立柱上激射而出。
林玉清本想后仰躲過這一波的箭雨,卻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微微一轉,已經往后仰的身形下一刻奇異地違背了身體慣性,腰部用力,直直地挺立在原地。
對啊,他已經死了,還躲什么。
篤篤篤!
像是鋒利尖銳的利器刺穿厚重的皮質物似的。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十幾只利箭插在身上,從胸口到大腿,林玉清被這強大的慣性帶的后退幾步,一手撐在這墻壁上,才站住了腳,看著自己被扎成刺猬的慘樣兒,他不禁笑了笑。
說真的,要是真的是個大活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抬起手,摸了把被箭羽刺傷的胸口,將剪頭直接扯出,這箭頭竟然還是邊軍專用,為了抵御精于騎射的蠻子,這箭尾帶了倒刺,這么直接一扯,連著一大塊皮肉被直接撕了下來。
緊接著,又是幾聲鐵器掉落的聲響。
他略帶新奇地拔出最后的箭矢,仔細打量著身上的傷口,很奇怪,沒有痛覺,傷口也沒有血液流出,拿眼看去,青銅色的皮膚上只有幾個深刻,黑洞洞的凹痕,那被撕破的大片皮膚下也只有青灰色的肌理。
林玉清:.......
怎么,他真的變成怪物了?
沒有血液,從正常人的白皙變成了清灰?不知道吃不吃人?
不過幸好那時候有著穿越大神的厚愛,他穿到古代,容貌就幾乎沒有變化,雖是十六歲還未成年,但感謝他那一米八的身高,雖不及程大老粗的天賦異稟,但在饑荒餓殍遍地的古代也能唬住一大片人了。
十多年過去了,隨主公一路走來的同僚們褶子起了一堆,唯獨他,還是那一副青嫩少年的模樣。
為了隨大流,更為了掩飾,他也蓄起了胡須,舉手投足老成持重,也幸得這些年的洗練,將少年朝氣在他身上消磨的一干二凈,這才看上頗有了文人清貴氣,看上去好了點兒。
所以,按道理來說,他現在這個樣子,也是差不到哪兒去吧。
罷。
林玉清看向前頭仍然擺在博古架子上的珍寶,轉身離開,這里沒有鏡子,破瓶子罐子頂不了什么用,更何況暗器又多有毒,還是千萬別浪費了。
射他這個主家有什么用,好歹也留著射那群盜墓賊。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那群盜墓的到底了何方,這半天都沒有聲響傳來,到底是死了還是怎么的。
若是被機關殺死,那當然好,他可不喜歡自己東西被惦記的感覺;若是沒死,這群人,倒是可以利用。
他站在自己的棺槨旁,仰頭看著這個鑲嵌著日月星辰的圓形穹頂,眼中恍若真的倒影著萬千星河,眼底充斥著野望。
他緩緩抬起青灰色的胳膊,隔空撫在那太陽形狀的石壁上,就像饑渴的商人撫摸著璀璨的刺眼的寶石。
現在外邊世界到底變成了什么樣子呢?憧憬,欣喜,與幾不可查的期待。
這個世界,好好讓他這個老古董見識一下啊。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腳下傳來熟悉的震顫,林玉清收回手臂,回頭看向聲源地,灰白的唇角緩緩勾起一絲笑容。
原來在那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