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刺意味真重。”
“天啊，簡直像是說教。”
“見鬼，我們有這么黑暗么？”
“中規(guī)(guī)中矩。”
晃掉腦子里不斷傳來的喋喋不休，陸仁甲站在哥譚警局的犯罪現(xiàn)(xiàn)場調(diào)(diào)查員身后。
老實(shí)說他對(duì)美國的辦案流程不算熟悉，美劇刷的比較多才是真的，不過實(shí)際看起來區(qū)(qū)別不大，以及哥譚比較特殊，受害者還活著。
非要說的話，死亡也許更仁慈些。
“受害者名為芙蘭朵·帕特萊利，擁有超能力的網(wǎng)(wǎng)紅主播，賬號(hào)名為光之女拉克絲（Lux），之前在大都會(huì)曾遭受亞魔卓病毒感染，獲得超能力，病毒事件過去后保留部分超能力，作為街道英雄活躍。”
“因?yàn)橄胍燜贊q粉，所以到哥譚希望更好的打擊犯罪，播出一些更為真實(shí)和殘酷的犯罪案件，今天是她到哥譚來的第一天，剛剛發(fā)(fā)布第一條公宣視頻。”
調(diào)(diào)查員點(diǎn)開手機(jī)，一位鎏金色披肩長發(fā)(fā)的活潑少女對(duì)鏡頭輕輕擺手，笑容輕松明亮，照得人幾乎有些暈眩，幾點(diǎn)金白色的碎光在她指尖活潑地跳躍。
“早上好，我親愛的粉絲們！感謝大家長久以來的支持！因?yàn)櫬蠖紩?huì)有那位你們都知道是誰的藍(lán)(lán)大個(gè)，所以街頭英雄的工作雖然輕松，可是并沒有給我多少成就感，我想要突破自我，成為更好的英雄，所以也請(qǐng)大家多多支持在哥譚活躍的我！”
在視頻結(jié)(jié)尾，這位天真的女孩比出一個(gè)交叉手勢(shì)，似乎要向前釋放一道光輝，閉起一只眼睛，開玩笑似的說道：“都亮起來吧！”
似乎就是她的招牌口頭禪。
一切都那么美好。
調(diào)(diào)查員微微嘖舌，搖搖頭：“……她第一個(gè)選擇的街區(qū)(qū)是小丑的地盤。”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涼氣。
黃色警戒線被圍得很大，范圍大概是幾百平米，上下兩層樓，哪怕以小丑的動(dòng)作來說，這個(gè)作案現(xiàn)(xiàn)場也很大。
女人的啜泣聲從下方悠悠傳來，聽起來像是在某種管道里，幽怨且悠遠(yuǎn)(yuǎn)。
已經(jīng)(jīng)有兩名警員在下邊等著帶路，樓下放滿了東西，視野差的一塌糊涂。
同時(shí)一股血腥氣彌漫整個(gè)現(xiàn)(xiàn)場。
“無化學(xué)(xué)藥劑氣味殘留，無小丑毒氣……勞駕？”
調(diào)(diào)查員在昏暗的光線下對(duì)警員喊道。
“不……”
蓋過兩位警員微小音量的是一聲刺耳的尖叫。
“不要開燈！！！”
凄厲尖銳的女聲簡直如同鬼魅，玻璃破碎的聲音和物體被撞擊的聲音如此響亮，如果再配上一些短促高頻的鋼琴聲，簡直讓人要幻視了。
調(diào)(diào)查員被撲到墻上，一些溫?zé)岬囊后w濺到他臉上，有股鐵銹的腥氣。
視頻里美麗動(dòng)人的活潑小姑娘，在昏暗的光線下雙目流下血淚，痛苦且尖銳地重復(fù)(fù)著：“不，不要任何光！”
“小丑剝掉了她的眼皮，并把她放在無數(shù)(shù)鏡子組成的房間之中，十分鐘前，所有人在她的賬號(hào)上都能看到她的最新狀況。”
警員低聲敘述情況，說到小丑兩個(gè)字的時(shí)候格外的輕柔，似乎生怕驚擾某種東西，呼喚他的到來。
調(diào)(diào)查員努力在昏暗的光線下寫上最后一個(gè)字母，長長出了一口氣，兩位警員也跟著準(zhǔn)(zhǔn)備離開。
只剩下那位曾經(jīng)(jīng)以光為名的女孩躲在房間最暗的角落里，嘴里不斷地呢喃和哀求：“……不，不要光……”
等調(diào)(diào)查員收好資料文件，一頭鉆進(jìn)車?yán)錚従忛]上眼睛，方才的一幕幕畫面接連不斷在他眼前閃過，那些新鮮的，腥甜的血，從那雙曾經(jīng)(jīng)靈動(dòng)的眸中流出。
麻醉的效果被特意調(diào)(diào)整過，所以那個(gè)女孩其實(shí)在被割去眼皮的過程中還有意識(shí)。
她能感受到冰冷的刀鋒一點(diǎn)一點(diǎn)割開她肌膚的紋理，輕柔而堅(jiān)決地剝奪保護(hù)眼球的那點(diǎn)可憐的軟皮。
一直被溫暖濕潤所呵護(hù)的眼球一點(diǎn)一點(diǎn)暴露在耀眼的燈光下，因?yàn)樗幬鎘絆懹行┙┯玻瑱C(jī)械地轉(zhuǎn)(zhuǎn)動(dòng)。
感受著那對(duì)眼球中彌漫的恐慌，因?yàn)橥純嘀饾u收縮的瞳孔，獵物陷入陷阱，絕望地嚎叫卻不能有任何逃脫希望。
如此美味。
“每個(gè)連環(huán)(huán)殺人狂都需要反饋，因?yàn)樗麄兊臍⑷嗽謁麄冄劾鋝粌H僅是殺戮，前期的鋪墊，過程的精妙，絕對(duì)不能缺少事后其他人的反應(yīng)(yīng)，藝術(shù)(shù)便是給他人呈現(xiàn)(xiàn)自我靈感精神的表達(dá)方式。”
陸仁甲躺在副駕駛上，低聲嘀咕。
調(diào)(diào)查員用眼角的余光撇了下他，用和他差不多的姿勢(shì)躺下去，有些不耐煩：“難道廚師連品嘗自己開胃小菜，聽聽客人評(píng)價(jià)的自由都沒有？”
“是你沒把菜肴送到想呈現(xiàn)(xiàn)的客人面前才對(duì)。”
陸仁甲一針見血地指出這個(gè)問題，吃吃低笑。
調(diào)(diào)查員原本放松的身姿僵硬了。
“見鬼。”
一邊嘟囔，一邊卸下臉上油彩，摘下假發(fā)(fā)，把這些東西順車窗撇出去的調(diào)(diào)查員微微抬高聲調(diào)(diào)，整個(gè)人的神態(tài)(tài)也從謹(jǐn)(jǐn)小卑微變得十分松弛，露出他真正的面容。
“我的二重身怎么是個(gè)藏頭露尾的家伙。”
小丑嫌棄地翻了個(gè)白眼，用一本書蓋在臉上。
陸仁甲稍微瞄了一下，差點(diǎn)沒繃住。
也不要求你看點(diǎn)演員六講，表演的藝術(shù)(shù)，至少看點(diǎn)專業(yè)(yè)對(duì)口的解剖，化學(xué)(xué)，推理或者心理書籍啊，一個(gè)四十歲女歌手的人生傳記《我內(nèi)(nèi)在的女人》算怎么回事，你是能在她的傳記里找到什么共鳴嗎？
于是陸仁甲順手把書拿了過來，開始認(rèn)(rèn)真翻閱。
小丑也懶得計(jì)較，于是一時(shí)間車?yán)鎦皇Ｏ路瓡暎懭始卓磿乃俁炔⒉豢歟詢扇順聊臅r(shí)間也格外長。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看到三分之二的時(shí)候，小丑沒頭沒尾的來了這么一句，沒有任何前因后果和推理過程，陸仁甲也不在意，現(xiàn)(xiàn)在他越來越習(xí)(xí)慣于蝙蝠和小丑們的天才式或者精神病式跳躍思維，他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xù)去看下一章。
小丑哦了一聲，從兜里摸出一根圓珠筆，靈活地在指間轉(zhuǎn)(zhuǎn)了一會(huì)，似乎只是無聊，又似乎是在尋找怎么下手最簡單。
“給我一個(gè)不現(xiàn)(xiàn)在殺了你的理由。”
冰冰涼涼的圓珠筆橫在脖子上，陸仁甲低頭，隨即不在意地?fù)蕘_：“得了吧，你現(xiàn)(xiàn)在可沒有和我計(jì)較的空閑。”
小丑盯著他許久，有些嚴(yán)(yán)肅：“為什么？”
陸仁甲翻過新的一頁，用低沉如喉癌晚期的嗓音念出：“我是蝙蝠俠。”
然后他把自己的嘴角向外扯開，露出些許痛苦的表情。
他在笑。